第二十八章 您還有一個未婚妻。
說起傅止,溫涼腦海之中有個清晰的描述。
要說顧寒時是C城的商賈傳奇,那麼傅止,便是商界的一匹黑馬,野心勃勃迅速崛起,比顧寒時更早,在C城呼風喚雨。
雖說後來顧寒時能者居上,財富和地位均在傅氏集團之上,但是這不代表傅止的能力比顧寒時差,不過是起點不同罷了。
顧寒時生來是天之驕子,而傅止,前半生,命運多是坎坷。
其中故事,溫涼自是不知道的。
但是,她認識傅止。
此時的傅止,就站在黑暗的樓道里,也不知道站了多長時間了,他在等她。
聽見她叫他傅先生,傅止那一瞬間,心裏那根刺又鑽了出來了,穿刺過心臟骨肉,疼得無以復加。
他聽說,她忘了一切了。
“你還記得我。”他有些暗暗的欣喜,以為她一眼認出他來了。
溫涼神色沒有多少變化,冷冷淡淡地說:“傅先生在C市大名鼎鼎,誰不認識?報紙雜誌看多了,傅先生的臉,便也記得了!”
她如此直接,如此陌生。
認得他,不過是因為新聞報道,根本就不是因為過去,傅止的心裏不斷地盤旋着一句話:“她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
她應該記得他的,怎麼會把他給忘了呢?
“我以為,這輩子你都不會忘了我!”
至少,會恨着他,恨到無休止,恨到死亡。
幽暗的空間裏,溫涼手中握着鑰匙輕輕地轉了幾下,無聲嘲諷:“我和傅先生素日無仇無怨的,為什麼要恨你?”
傅止就着黑暗看那女子模糊的輪廓,她比以前更瘦了。
十七八歲的溫涼,總是嚷嚷着要減肥,不肯吃飯,不肯吃零食,總是餓得臉色發白。
那個時候他心疼她,為了哄她吃點東西,使出了渾身解數。
生來便聚萬千寵愛於一身的溫涼驕縱任性,總是喜歡把他的好心好意忽略,自顧自的歡欣。
很奇怪,他卻總是生不出氣來。
在她的跟前,傅止縱然有萬分的傲氣和尊嚴,都能為她一一放下,只要能讓她破涕為笑。
那些年月里啊,他為了這個女子,掏心掏肺。
後來怎麼了呢?
傅止在昏沉昏沉的黑暗之中,又渾渾噩噩地想起來了那些往事來,每想一次都要覺得萬分錐心。
他相信宿命這一回事,年少的時候,他覺得自己願意一輩子跟在溫涼的身邊,安安穩穩的,看着她笑,看着她得意張揚。
便也跟着笑跟着開心,那時候的她,真的是飛揚傾城。
後來諸多變故,他才發現,有命沒有造化是多麼可怕的事情,他相信的宿命,在造化的跟前,不堪一擊。
他堅守的溫涼,在仇恨跟前,也變得渺小。
黑暗中,傅止眯着眼睛眸光幽深幽深地把溫涼看了一個遍,低低說了一句:“阿涼,我太了解你了。”
“你不會忘了過去的。”
要說這世上,誰最了解溫涼,傅止說了第二,便沒人敢說第一。
他和她一起長大,這個女子骨子裏的倔強和驕傲他一清二楚,這樣愛恨分明的她,怎麼會讓自己忘了過去?
畢竟那些過去里,那麼多人欠了她。
溫涼站在那裏,唇邊的笑容不減,微微低垂着頭,模樣看起來神秘莫測,卻又疏離冷漠。
男人高大的身影慢慢地壓了過來,把溫涼逼到了門口。
她後背貼在門板上,頭頂上低沉嘶啞的嗓音聽起來讓人心底不由生顫:“你想要做什麼?”
溫涼的心,在黑暗裏,忽然就生出了黑色的妖氣。
手下倏然收緊,抬起手來有些惱怒地一把把傅止給推開,男人清瘦,但是那身軀卻很是堅實。
她的手碰到他的胸膛,結實無法撼動。
根本不能把他真正推開來,只是稍微拉開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罷了,傅止還是保持着俯視他的姿態。
籠罩在她跟前的陰影,如此讓她壓抑。
“傅先生,你真自以為是!”
溫涼忍不住寒聲反擊,氣惱之下,未免說話有些刺耳:“你怎麼說也是C市有頭有臉的人物,跑到我家門口來堵我,說了這麼多莫名其妙的話,我才要問你,你想要做什麼?”
她的話說得很急,明顯是真的惱了。
傅止卻輕輕地笑了,手機模糊的光影晃蕩過男子清俊的面容,他深深看着她的眸子,如此溫情。
倘若她是心如死水的模樣,他必定是要難過的。
如今看她還能張牙舞爪,他忽然覺得,眼前的女子,還有十七八歲的模樣,骨子裏的意氣飛揚,到底是難以全部被時光磨掉。
這個晚上,傅止感覺自己重新抓到了陽光的末梢,找到了希望,她還是以前的那個她。
為了這個,後來他付出了千千萬萬的努力。
想要把她,帶回以前。
後來很多年之後,傅止恍然回頭看這個晚上,才意識到,這個晚上藏在黑暗之中的溫涼多麼心狠手辣。
她的心,已經瘡痍荒涼,以至於,能夠以情為刀,把自以為是的他,一點點帶入了她給他的局裏。
還猶不自知。
傅止忘了一點,他了解溫涼,溫涼也了解他,他從她的身上看到她少女時候飛揚的模樣,或許,只是她想要讓他看到的。
一切,都可能是虛幻。
“傅先生還是快離開為好,不然我只要一喊人,明天的頭條,可就是傅先生了。”溫涼一點都不客氣地提醒他:“傅先生可別忘了,您還有一個未婚妻。”
未婚妻三個字讓傅止唇邊的笑容一點點地凝滯了,他幾乎都已經忘了自己原來還有這麼一個未婚妻的。
刻意遺忘的事情,被溫涼提及,總顯得格外的不舒暢。
他看着她,對所謂的未婚妻並沒有太大的興趣,反而就着黑暗低低地說了一句:“阿涼,我後悔了!”
溫涼站在那裏,如同置身冰窖。
後悔了?
有什麼好後悔的!
“不知道傅先生在說什麼,夜深了,傅先生還是請回吧。”她拿了鑰匙開門準備進屋,對於傅止說的,她一點都不感興趣。
能在這個地方見到這個男人已經算是不可思議了。
想來,這個男人是調查過她了。
還真是好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