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阿涼。
溫涼來了興趣:“你看了許願的手機?”
“對。”
關奇痛苦點頭:“我看到了她們WX的聊天內容,知道了許願死的那個晚上,一直在和白彤彤聯繫,知道了白彤彤慫恿許願去勾引顧寒時的事情,知道了一切。”
他忽然激動起來,拍着桌子喊:“那就是一個局啊!”
說著,便哭了起來了。
溫涼遞過去紙巾,等他稍微穩定了一些,這才問:“手機在哪裏?”
手機是物證。
“在我家裏。”關奇異常難過,被打擊得已經完全沒有了剛才擺出來的氣勢,所以,表面上越是張揚不羈的人,其實內心越是掙扎矛盾。
那都是偽裝出來的保護色。
溫涼吩咐旁邊的刑警:“去告訴沈錚,讓他去取物證。”
那刑警點頭出去了。
審訊室里只剩下了溫涼和關奇,看着一臉頹廢痛苦的關奇,溫涼到底是心軟了一些:“你既然喜歡許願,在知道她是被白彤彤害死的時候,為什麼還要替白彤彤隱瞞?”
沈錚找過關奇,關奇沒有供出來白彤彤。
他很掙扎,很痛苦。
眼淚掉下來,他哭得很慘淡:“她畢竟和我在一起三年多了啊,我不忍心……”
再也說不下去了。
這個大男孩,他對許願的死懷着深深的愧疚,但是又想着給白彤彤一個機會,所以內心極度矛盾掙扎。
所以被溫涼輕輕敲擊,他便全線崩潰。
審訊室里的燈光很明亮,白亮亮地落在關奇的身上,他不斷地粗暴地抹着眼淚,像個孩子。
溫涼坐在那裏看着他,心裏想着,可能這輩子,關奇都忘不掉這兩個女人了。
她不知道以後他還會不會被感情所左右見異思遷,但是她知道,他一定會記得這個教訓的。
“這世上,誰都沒有資格隨意剝奪別人的生命,白彤彤需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她看着他,字字嚴厲:“而你,需要背負良心的譴責,管不住自己的感情,就請你明白怎麼做人!”
人都會喜新厭舊吧,但是,喜歡了,就一定要得到嗎?
不能,因為我們受限於法律,受限於道德,有些時候很多喜歡,只能深埋在心底,一旦逾越了限制,便會造成不可挽回的悲劇。
關奇應該受到道德的譴責。
她離開審訊室的時候,關奇已經不哭了,坐在那裏失了魂魄。
他想要救贖的白彤彤,在另外一個審訊室里,一點點被瓦解。
等到攻破白彤彤的心理防線讓她認罪,審訊工作一直持續到了晚上十一點多,她在解剖室里,為許願整理了儀容。
她的屍體即將被運離警局,被送往殯儀館,化為灰,被家人領回去,從此之後,她便只活在那張黑白照里。
何其可惜!
十一點四十分的時候,沈錚推開解剖室的門,溫涼正好完成手裏的工作:“出去說吧。”
兩個人到了院子裏,沈錚拿出了煙來,順口問:“抽不抽?”
不成想溫涼竟然真的接了過去,給自己拿了一根點上,兩個人看着深深的夜色,沉默了好一會兒。
溫涼看了白彤彤的口供,殺人的動機其實很簡單,就是因為關奇,她有嚴重的疑心和瘋狂的意念。
把所有的過錯都推到了許願的身上,說許願勾引了她的男朋友,她本來是想要嫁給關奇的。
只有這樣,她才能擺脫農村戶口。
內心自卑到瘋狂,目的性很強,手段很可怕。
在覺得許願毀了她的過去之後,她面臨被關奇趕出家門的處境之下,瘋狂地產生了殺人的念頭。
又知道許願想要搭上顧寒時,對許願更是厭惡痛恨。
便有了後來的那些事情。
抽了一根煙,爾後沈錚才開口:“知道白彤彤為什麼要殺了許願拉顧寒時下水嗎?”
溫涼搖頭。
“因為白彤彤和許願一樣,剛入顧氏集團,她戰戰兢兢地向顧寒時表白,被顧寒時羞辱了一番,她一直記恨到了現在!”
沈錚無限唏噓:“這是一個內心極度扭曲偏執的姑娘,只可惜了許願,太無知太被動。”
他鮮少會對一件案子中的人做過多的評價,估摸着這一次,是覺得這兩個姑娘都太過於年輕了。
溫涼看着那如同濃稠的墨一般的夜色,腦海中閃過顧寒時的模樣,那樣矜貴孤傲又禁慾的男人,果真是禍水。
多少女人,因為顧寒時這個人,陷入年輕的愛情幻想里。
“回去吧,這幾天你也累到了,給你放兩天假,好好休息!”把煙丟在地上用腳碾滅,沈錚語氣輕鬆。
這個案子在他辦過的案子裏算是稀疏平常的一個,但是,卻因為扯上了顧氏集團而變得棘手起來。
現在解決了,他自然是鬆了一口氣了。
溫涼禮貌微笑和沈錚告別,的確是有些累了,回家的路上,她在出租車上睡了過去。
開車的師傅叫了她好幾聲才醒來。
她掏出前來遞給師傅,不好意思地笑笑,便朝着家走去。
她住的是一處老小區,一排排舊樓房有着八十年代的味道,牆體已經有些斑駁,燈光昏黃里,看起來有些瘮人。
選擇住在這裏,是有原因的。
一些說不出口的原因!
沒有電梯,她一個人慢慢朝着樓上走,樓道里的燈一盞盞亮了,她住在六樓,樓道的燈壞了。
她往包里翻找手機來照明,剛剛打開手機,一條影子便晃進了手機亮光里。
溫涼生生被嚇了一跳。
急急往後倒退了幾步。
前頭黑暗裏,那條黑影朝着她移動過來,她聽見一把低緩微啞的嗓音在喚着她的名字:“阿涼。”
她停住腳,看着逐漸從黑暗裏走出來的人。
光亮里,他的輪廓逐漸現了出來。
高高瘦瘦的男人,米色的針織衣裏面是白色的襯衣,淺色休閑褲,那模樣溫潤美好,精緻貴氣。
他直直地看着她,一瞬不瞬的,琥珀色的眸子裏,有深深的情感。
內斂克制。
這是一個無論怎麼看都溫潤雅緻身份尊貴的男人,氣質獨特溫雅,站在這逼仄黑暗的樓道里,顯得格外的格格不入。
她唇邊揚起一抹寡淡的微笑:“傅先生和這裏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