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5章 白手出損招
白手知道,過冬需要柴禾。
水鄉人的柴禾,除了干稻草就是商品煤,要不就去集市上買點木柴。
干稻草不經燒,還得省着燒,要是養豬的話,干稻草還要用來墊豬欄,干稻草根本不夠用。
煤倒是個好東西,供銷社裏有得賣,可那是憑票的,白家倒是分了三十五斤煤票,每人五斤,那也是杯水車薪。
去集市上買木柴,白手捨不得,這個錢能不花就不花。
白手腦子活,想到前院後院的幾棵樹和那小片青竹林,可不能輕易走這一步。這是家裏目前最值錢的東西,不到萬不得已動不得。
看着院子裏的幾棵樹,白手卻有了靈感,想出了一條“妙計”。
第二天白手早早的起床,腰插柴刀,肩扛鋤頭,踏着薄霜,披着露水,穿過晨霧沿着河岸朝尖壺嘴走去。
太陽還沒上山,東方的魚肚白,開始沖淡迷霧的籠罩。
尖壺嘴三面環水,像個半島,冬季是枯水期,河床暴露,泥堤裸懸,真的不是種植水稻的好地方。
好在河沿上種着不少桑樹、柳樹、槐樹和苦棗樹,能穩固河堤,防止水土流失。
雖沒吃早飯,但白手是幹活的好把式,有的是力氣。
放下鋤頭,吐口唾沫,雙手搓搓,拿出柴刀,白手忙活起來。
兩個小時多,三十多棵大樹小樹,全被白手“修理”了個遍。
不過,所有的樹都砍而不倒,乍看上去,都還好好的。
接着是拿鋤頭幹活,剛分了田,分界線上要做出一條新的田埂。
這是個累活,三畝田做成一塊,要把那條舊田埂先切成一塊一塊的,再搬到新田埂的位置上壘好夯實。
新田埂約四十米長,一米三塊,每塊四五十斤,總共一百二十多塊。
從舊田埂到新田埂,來回有五十米,白手沒吃早飯,又已砍了兩小時的樹,已經累得不行,這移動田埂的活,幹了幾下就扛不住了。
拿着鋤頭切了五六米的舊田埂,白手就累癱在田埂邊,衝著天上的太陽直喘氣。
“大哥。”
倆弟倆妹,都出現在田野上,二弟還提着瓷水壺,大妹拎着個小竹籃。
“你們來幹什麼?怎麼不去上學啊?”
二弟笑道:“大哥你累傻了,今兒是星期天。”
白手噢了一聲。
三弟道:“大哥,媽讓我們來幫你幹活。”
大妹道:“大哥,你先吃飯。”
小竹籃里有飯糰,還是熱的,白手拿過來,兩口一個,狼吞虎咽,接連吃了五個。
三弟嚷嚷起來,“大哥,你省着點吃,這是咱們大家的中午飯。”
白手笑笑,放下竹籃,拿過水壺,咕嘟咕嘟的一陣猛喝。
飯不夠,水來湊,這是白手一貫的填飽肚子的辦法。
吃飽喝足,白手起身,親自示範一遍,再命令弟弟妹妹們開始幹活。
可弟弟妹妹們力氣小,搬不動四五十斤重的泥塊。
白手只好揮起鋤頭,把那些已經切割好的泥塊,再次一分兩半。
三弟與大妹和小妹都歡快的幹起來,因為大哥搞了個臨時獎勵措施,今天的活幹完,每人發一角五分的工資。
白手把二弟拽到一邊,小聲的喝問道:“你小子,昨晚幹啥去了?”
“嘿嘿……”二弟只笑不說,笑得邪乎。
白手擂了二弟一拳,又狠又重,“是不是耍錢去了?”
“冤枉,大哥,我保證絕對不是。”
二弟不怕疼,反而繼續壞笑。
白手心裏一動,“哎,到底幹啥去了?”
“大哥,是這樣的。陳小栓說,陳老三打他媽的主意,翻過他家的牆頭。他和他媽都很害怕,就叫我去幫他。對了,他還給我錢,一個晚上一角錢。可昨晚守到下半夜,陳老三都沒出現,害得我和小栓在外面凍了大半夜。”
原來是這檔子事,白手咧着嘴笑了。
陳老三這個傢伙,就是有點那個,別人偷雞摸狗,他愛拈花惹草。
陳小栓是二弟的同學和死黨,他媽是個寡婦,人稱陳寡婦,長得漂亮,是周圍幾個村公認的美人。
“大哥,我這是為民除害啊。”
“呵呵,幹活,幹活吧。”
“大哥,說好了的,我今晚還去。”
“你小子,就為一角錢啊。”
“一晚上一角錢,大哥,這錢好掙。”
倒也是,好歹也是一條賺錢的門路,再說陳寡婦有錢,不掙白不掙。
白手心動了,“老二,要不大哥幫幫你們?”
“大哥,你說的是真的?”白當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村裡沒幾個人搭理大哥,大哥也從不串門,更不愛多管閑事,今兒個算是太陽從西邊上山了。
“當然是真的,賺錢的事,你大哥我從不開玩笑。”
白當大喜,拍着腿道:“就這麼定了。大哥,回頭我找小栓說去,保准他舉雙手歡迎。”
白手能打架,也敢打架,他還會整人,更會暗地裏整人。
兄弟同心,其利斷金,五兄妹幹了一整天,完成了白手預設的任務。
一條舊田埂沒了,一條新田埂誕生,以新田埂為界,尖壺嘴的三畝水田,就是白家脫貧致富的起點。
吃了晚飯,天已擦黑,白手還有事干。
白手帶着柴刀和草刀,用隊裏的木船,載着倆弟倆妹,搖着船來到了尖壺嘴。
船靠岸,白手收槳,跳上岸,先把木船固定好。
河岸上的那些樹,早上被白手砍斷,經過一天的風吹日晒,早已搖搖欲倒。
白手先來到那棵苦棗樹下,拿刀砍了三五下,苦棗樹應聲而倒。
二弟佩服之至,“大哥,咱家過冬的柴禾有了。”
“快乾活,快乾活。”白手催道:“老二,你拿草刀,負責砍削樹枝。你們仨,先搬搬得動的,都往船上搬。”
弟弟妹妹們一陣歡呼,紛紛行動起來。
乘着夜色,大幹特干,木船滿載而歸。
等回到家裏,還得把一船的樹榦樹枝搬上岸,藏到後院裏。
三個小的累得不行不行的,早就回房,倒頭就睡。
只有二弟白當,還有大事,他答應幫陳小栓保衛他媽。
主要是大哥出馬,讓白當更加來勁,早忘了累是什麼滋味。
白手答應過的,當然要去,只是需要先取得陳小栓的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