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吻
值德高中高三年級第一次月考來臨,整個氣氛進入緊張狀態,晚自習沒有人再小聲說話了,教室里安靜的只剩走廊里,別的班級有人上課請假上廁所,路過時鞋面劃過地面的聲音,就連以往鬧騰的齊東和陳誠都安靜下來,低頭翻着書,筆筆畫畫寫着。
顧喧趴在桌子上睡覺,學生剛開始都私下打探質疑的問老師為什麼不管他睡覺,就連看自習的時候教導主任都不管。
老師們都沒搭腔。
但是他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從老師對待顧喧的態度,就知道,恐怕是顧喧同學家裏有人,來頭很大,校長提醒過了。
學生們都懂的事,其他老師更懂,哪有什麼老師故意找茬,這麼好的工作,沒有人會毀了自己的,他們才不會在已經被底下提醒的情況下還去觸霉頭,這年頭,工作也不好找,他們年紀已經不小了,比不得年輕人,大學生剛畢業,如果自己被退休,那麼是絕對不會再有工作的,因為空位都被新的教師補上了。
被退休,就意味着提前養老。
教師求生活也不容易,所以哪位老師敢當前鋒“找死”。
沒有了老師找他,同學們也忌憚他,顧喧的日子過得更舒服了。
天天來教室帽子一摘,看到余念在桌子裏安安靜靜地坐着,腿將凳子一往後推挪,就開始睡,但是最讓教導主任欣慰的是,顧喧不打架,不搗亂,不搞對象,除了不愛交作業,上課不聽課,就是愛睡覺點,簡直是二代中的好苗子。
看隔壁重點班的那些二代,不好好穿校服,抽煙喝酒,打架,處對象,挑釁老師,混蛋的事一堆,還是咱國際部的好!國際部主任提了下自己的褲腰帶,把自己越發膨脹的啤酒肚嘟了上去一些,扁平油光的皮鞋走在走廊踏踏的迴響着。
教導主任是個五十歲的大叔,余念總是能看到他。
他總是站在後門,臉趴在門窗的玻璃上,整個人背着走廊的光,像一“只”變態的大叔偷窺着整個教室。
在余念看過來,教導主任看不清臉,只是個影子,但是足夠讓人驚悚。
余念第一次瞥到的時候,本能得一戰慄,又讓她想起了日本的都市傳說,但是次數一多了,余念也就不害怕了。
余念看了眼自己左胳膊旁邊,睡覺的顧喧。
轉回視線。
低下頭,重新在本子上塗抹起來。
校園裏櫻花已經完全謝了,余月又去了學生會,聽余月說,最近學生會換屆,很麻煩。
余念坐在校園裏的石椅上,一動不動。
她很享受這種時刻,沒有人打擾自己。
自己可以好好看看自己周圍的美景。
眼前的是一片樹林,樹林小路的路口還放着零零散散的幾個垃圾桶。
涼風微微吹過。
天氣有些涼了。
余念坐到了上課,起身,回班級。
回去的時候,顧喧已經醒了,坐在座位上發著愣,眼睛注視着桌子,似乎察覺到余念進了班級,抬頭看着她。
余念走到了顧喧的面前,擺了擺手,“顧喧?”,沒睡醒?
看着顧喧睡覺弄得蓬鬆雜亂的頭髮,長的一縷搭勒在眼睛上面,乖乖地趴伏着,很像余念養的小鍋,乖的可愛!
余念很想摸摸顧喧的頭頂,但是顧喧瞅着她,她也忍住沒有動,如果不讓摸,就尷尬了。
余念不去冒這個險。
顧喧看着眼前的小朋友在自己的面前擺了擺手,顧喧剛想說話,就見余念盯着他的頭髮,眼睛眯了下就不看他了,轉而低下了頭,從後面繞了進去。
顧喧看了看自己的桌堂,書包早上帶來了,裏面好像還有以前奶奶塞的雜亂玩意。
顧喧打開書包的拉鏈,此時,已經上課了。
伴隨着上課鈴,物理老師走進教室。
陳誠在底下小聲地說著,“一年都是花裙子,春夏秋冬都穿,也不知道是怕冷還是怕熱,這是有多愛啊!”
一旁的齊東在底下接着陳誠的話說,“還有麻花辮,我的天,太土了,受不了了!!!”
前座的女孩轉過頭,跟齊東說“班裏的人都說,因為物理老師是小時候家裏窮,實在是太窮的那種,才這樣的。”
“嘿,沒想到你平時那麼嚴肅,沒少八卦啊!”,陳誠看着前面的女孩掉過頭,馬上來了精神氣,幾乎一躍起來,趴在桌子上了。
“關你屁事!”,多管閑事,討人厭的傢伙!前座的同學橫愣了陳誠一眼就轉過去了。
害怕被物理老師看到她回頭說話,挨罵了可不行,這可不是小事。
陳誠一見人轉過去,也沒了興趣,低下頭,看起物理題來,就剩一個齊東接也接不上話,在座位上干愣着,享受着陳誠對他的無視到底。
講台上。
物理老師帶着紅框黑邊眼睛,正講着學生都討厭的學科,晦澀又難懂。
吳敏是余月班級的物理老師,而且是從高一跟到高三的直屬老師,一直負責他們班,同學們認為她性格嚴厲非常不喜歡開玩笑,班裏同學還知道她其實也不太喜歡遲到。
難搞的一批!
顧喧今天是醒着的。
看着老師從上課開始就盯着余念,寫完板書還回來瞥一眼。
他偏頭看向余念,本子上塗抹了一片,全是塗鴉,忽然,余念轉過了頭,瞅向了他,
同學們覺得物理老師蘇小允很嚴厲很招人煩,但是這個老師卻很喜歡余念,喜歡提問她,對她也很是和顏悅色!
這都讓班裏同學非常吃驚,難道麻花辮老師還看顏值!
但是也有好多學生想着,不提問我就好,管它為什麼呢!
講台上蘇小允在黑板上迅速騰抄上一道例題,然後轉頭去對照自己的教案,確認沒抄錯后,抬起頭來,示意大家看黑板。
底下的同學們把頭低的更底了,有的甚至都想埋進桌堂。
齊東偷摸瞟到蘇小允看了底下的同學們一眼,然後將視線對準了班級的右後角,齊東心裏咯噔一下,不會是!
“余念同學,來上黑板做下這道題。”,蘇小允尖尖細細的嗓音放大了讓人聽着很不舒服。
余念沒料到,又是她,余念腳在桌腳點了點,手指磨砂了一下,看向老師,往右稍偏,看向那道要她命的題,垂下眸子,忽視旁邊顧喧看向她的視線。
余念:真的討人厭呢!
正準備站起來,忽然一個手拉住了她!
是顧喧。
而此時顧喧站了起來,手指隨意擼了下頭髮,散漫地對着物理老師。
“老師,我想做。”顧喧聲音沙啞,說完就對着講台走了過去,整個教室的人的視線追着他移動,直到講台前,他們才反應過來。
“我去,顧喧太狠了!”陳誠在底下驚呼小聲喊道。
“這有啥狠的。嘁。”,齊東在一旁看着顧喧的背影說,其實他也覺得挺狠的。
陳誠看着自己小夥伴的傲嬌樣兒,小聲地嘲笑了起來。
齊東轉頭,他意識到了陳誠很可能在嘲笑他,腿隔着過道,重重踢了下陳誠的桌腿。
然後轉頭看着黑板上顧喧的背影,和旁邊站着一臉菜色的物理老師。
不大一會顧喧就做完了,這題並不是特別難,但是很繞,可能是蘇小允為了拔高所以來使了。
底下的同學不再觀望,死命的抄着。
顧喧回到座位,看着自己滿是粉筆灰的手,緊鎖着眉頭。
這時,視線里出現了一角白色,顧喧轉向余念,眉峰一挑。
余念:“濕巾,給你擦手。”
顧喧瞭然,重新看向了濕巾。
“嗯”,顧喧應了一聲,接了過來,慢慢地擦了起來。
余月在放學前還沒有忙完,但是她偷了個懶,提前離開了,放學在樓梯轉角貓着等余念下課,兩人一起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