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回 遼軍血腥屠戮,人屠誕生
最近的天又冷了幾分,屋頂都結了冰,儼然一份冬日景象.
街上的人說,今年的冬天來的比往日來的早得多的多,當然不僅僅是因為天氣,更是空氣中總是有一種肅殺的氣息,零零散散的百姓的走在街上也是行色匆匆,道路上隱隱可以感受到一絲血腥的氣息,一股壓抑的氣氛瀰漫在街道上,因為他們不知道什麼時候死亡就會找上他們。
遼軍士兵所過之處,百姓紛紛恐慌不已,逃也似的避讓開來,生怕惹到一丁點的麻煩,畢竟上百通敵的義軍的頭顱還血淋淋的釘在城北的菜市場呢!那些人甚至昨天可能還和他們親切的打着招呼,或者親切的寒暄。而今天就因為這事情腦袋被砍下來,掛在城北,讓烏鴉啄食,這種恐怖讓人感到壓抑,誰也不知道哪一天自己的家就會被遼軍拜訪,慘遭橫禍。
走在街上身着一身黑袍的耶律大石卻心事重重,卻並不是因為街上的景象,對於街上的這番景象他早就習以為常了,而真正令他擔憂的是早上大公鼎將軍把他叫到身邊,讓他到義軍的戰俘大營將囚犯放走一些,保證今後寧川州大街小巷都要流傳出江哲叛變的消息,在他身旁這些士兵都是大公鼎將軍派給他的士兵。
臨走前,大公鼎將軍特意囑咐他說道:“這些影子大營的婦孺和我遼國已經是世仇了,沒辦法化解了,留下多了就是禍患,其他我就不說了,這事情就交給你了。”
他怎麼能不懂大公鼎將軍的話呢?
但是每當想起那小姑娘的笑容,多麼像他的妹妹啊,這些天他夢裏常出現那小女孩的身影,久久不能自已,彷彿那女孩真的就是他們妹妹一樣,他的心動搖了。
耶律大石想到此處,嘆了口氣慢慢的走出城,直奔義軍的大營而去,義軍大營的火燒了3天3夜,大火把大營燒了個乾乾淨淨,雖然地面上又下了新雪,鋪的薄薄的一層,卻是掩蓋不足一片的焦炭和依稀可見的累累白骨。
被俘虜的近2000多婦孺被關押在義軍的後山上。後山也被燒的一塌糊塗了,唯一能像點樣子的就是前山與後山的通道崖壁的百十來的山洞,那裏成了遼軍的臨時駐地,還算是乾淨整潔,剛剛落下的白色的大雪覆蓋了一切的血腥,穿過這個長達百米的崖壁通道,就是後山了。
與前山的景象差不多,唯一不同的就是那棟高大的殘破的會客廳還保留着,而遼軍圍繞着大樓百米建立了柵欄,而俘虜們只能擠在四面透風的大樓裏面。
此刻正值正午,正是吃飯的時候,遼國士兵們將着一桶一桶的食物灑向剛剛覆蓋完一層薄薄的白雪的地面,身着簡陋的婦孺們趕快正向沖向那些食物,趴在地上,也不管是雪還是食物,趕緊往嘴裏塞。
而耶律大石看到了那個當初玩着娃娃天真爛漫的孩子,此刻那個孩子嘴角雖然還露出來笑容,大大的眼睛上卻噙滿了淚水,那笑容看上去十分的令人心痛,而女孩身旁有一個女人倒在了地上,屍體已經凍得僵硬了。
耶律大石走了過去,坐在孩子身旁,令他感到奇怪的是那那女孩子居然不怕他,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布娃娃。
耶律大石看着女孩子,用手捋了捋他的頭髮,說道:“你的父母呢?”
那女孩子回過頭,眼睛噙着淚水,卻刻意的讓自己揚起自己的嘴角,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緒,她說道:“他們死了。”她用手指了指旁邊已經凍得僵硬的屍體說道:“她就是我的母親。”
耶律大石點了點頭,說道:“你的父親呢?他是在哪裏死的?”
那女孩子搖了搖頭,眼眶已經浸滿了淚水,她咬着牙,強忍着微笑道:“我不知道,我已經好久沒有見過他了,可能是在戰爭中死了吧。”
耶律大石想了想問道:“我知道你很痛苦,那你為什麼要裝作苦澀的微笑呢?大聲哭出來不好嗎?”
那女孩子握緊了拳頭,說道:“媽媽說,不論遇到什麼情況,都要微笑,哭泣是懦夫的表現。”
耶律大石有些動情,多像啊,多像自己的妹妹,他的眼淚不知為什麼有些濕潤了,這麼多年了,他早已經認為自己已經成了個頑石了,但是不知道為何,他那內心唯一最柔軟的地方被觸動了,他強忍住不讓淚水流出,深吸着調節情緒,繼續問道:“你今天吃東西了嗎,現在那些士兵發了食物,你怎麼不去呢?”
那女孩子淚水一下子奪眶而出,嘴角卻露出了苦澀的笑容,突然轉過頭去,眼淚隨着眼眶滑落,抽泣着說道:“沒有。”
不論耶律大石怎麼詢問她,她再也不說話了,只是低着頭,默默的抽泣。
耶律大石默默的從懷裏拿出一些食物,放在女孩子身旁,撫摸着女孩子的額頭說道:“你一定餓了吧?”
隨後帶着沉重的心情站了起來,因為他知道,這女孩子一切的遭遇都是由他一手造成,看着那些爭相搶食的婦孺,嘴裏塞滿了沾着白雪的食物,耶律大石閉上了眼睛,他想若是這世上真有那些老和尚說的十八層地獄的話,那自己一定會去的吧。他曾經在離開的時候告誡過自己,不要軟弱,要做一個惡人。
但是他回頭仔細的看着那些活着的婦孺,他決定在放縱一次,這可能是他這一生最後的憐憫吧,或則說是救贖吧。
他對身旁的士兵說道:“這些都是些婦孺老弱,把他們放了吧。”
旁邊的士兵有些詫異,說道:“將軍,都放了?”
耶律大石沉着臉說道:“你說呢,當然是都放了,趕快去做,記住這件事情讓弟兄們守口如瓶,誰也不能說出去,懂嗎,到時候好處少不了你們的。”
旁邊的士兵點了點頭,說道:“放心吧,將軍。”
隨後大聲命令道:“打開柵欄,放他們離開。”
遼國士兵打開了沉重的柵欄,像驅趕牲畜一般,大吼道:“你們可以走了,趕緊滾蛋。”
那些婦孺們一聽這話,愣了楞,過了一會,一下子蜂擁而出。
那個坐在地上的手裏緊緊攥着一個布娃娃的小女孩轉過頭,看了看耶律大石,對耶律大石露出來一個甜美的笑,隨後站了起來,跟着人群向外涌去。
義軍大營旁邊的一座高山上,倘如站在這座高山上,可以看見後山的一切景象,而身着一身鎧甲的遼國丞相蕭兀納與大公鼎將軍並肩而立。
當婦孺湧出大營的時候,蕭兀納皺了皺眉,有些失落的說道:“這個耶律大石還是不夠恨啊,他居然把所有人都放了,本以為他已經是拯救當今遼國的不世人才,沒想到還是需要鍛煉啊。”
大公鼎卻不以為意的說道:“將軍,他還是個孩子,你對他的要求太高了吧,就算是咱們當年這些血貫沙場的老傢伙都沒有這樣的狠心啊。”
蕭兀納搖了搖頭說道:“你不懂啊,現如今遼國表面繁華,實則暗藏隱患,各族蠢蠢欲動,終有一天,會有大危機,比20年前的那場會更大,來的更加兇猛,我老了,遼國需要有不世大才來拯救遼國才行。”
大公鼎驚愕的說道:“您就把遼國國運寄希望於這孩子?”
蕭兀納笑了笑,意味深長的說道:“你不了解這孩子,這孩子擁有這世上最可怕的力量,他的仇恨配上的他的才華,他會有一番作為的,但是他心中還有一處殘缺,我們需要親自幫他彌補。”
說話間,十幾個跑的快的已經跑出來山林了,
隨後蕭兀納說道:“可以吹號了,也是時候收網了,放了這些人已經足夠了。”
蕭兀納話音剛落,山頭便響起陣陣的號角聲。
與此同時,山道兩側一群手持刀劍的遼國士兵沖了出來,開始屠殺婦孺。
頓時慘叫聲此起彼伏的響了起來。
而在後山的耶律大石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這時,那女孩子並沒有離開,走到耶律大石身邊,笑着拿起手中的布娃娃遞給耶律大石,俏生生的說道:“給你。”
耶律大石摸了摸女孩子的臉龐,笑着接過來布娃娃說道:“你自由了,記得要笑着活下去。”
就在這時,一些老弱婦孺跑了回來,後面上百的遼軍在瘋狂的屠殺他們。
耶律大石驚訝了,他對那些衝過來的遼軍大吼道:“你們幹什麼,想造反嗎?你們這幫混蛋。”
而就在這時,他身邊的遼軍也舉起刀沖向了百姓,旁邊的士兵笑着對耶律大石說道:“這不是造反,這是大公鼎將軍的意思。”
這時他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個高大的身影,那是蕭兀納,後面還由大公鼎等人,耶律大石何等的聰明,一看就明白了,這是一個考驗。
耶律大石的手開始顫抖起來,趕忙將還不明白髮生什麼,他趕忙一臉詫異的看着她的女孩子拉到身後,用黑色的長袍遮擋住女孩子的身體。
耶律大石手緊握着鋼刀,眼神緊緊的盯着蕭兀納。
蕭兀納手中拿着一把沾着鮮血的彎刀,他的眼神卻平靜如水,看不出絲毫漣漪,一步步向耶律大石走來,
耶律大石有些害怕的漸漸後退,這麼多年他自認為在苦難磨礪的已經不知道何為恐懼的心智不知道為何居然在一個頭髮花白、年僅半百的老人面前顫動,恐慌。
蕭兀納平淡的說道:“你還是放了他們,不過沒關係,這是你最後一次心慈手軟了,記住以後對待敵人永遠不要心慈手軟。”
耶律大石辯解道:“他們不是敵人,他們都拿不起鋼刀,算什麼敵人,你太殘忍了。”
蕭兀納嘴角露出了一個殘忍的微笑,搖頭說道:“不,不,你怎麼知道那些婦女肚子裏會不會蹦出來反叛,你怎麼知道那些孩子會不會長大了拿起刀反抗我們,只要加入義軍,就都得死,我們要讓所有人知道,我們要用累累白骨,讓所有人知道敢於反抗就要死,現在你還有一個機會,親手殺死這個女孩子,還能彌補你之前的錯誤。”
耶律大石突然拔出鋼刀,架在蕭兀納脖子上大吼道:“你就是個瘋子,我殺了你。”
遼國士兵們一看着情況,瞬間拔出鋼刀,蕭兀納身後的大公鼎也拔出了刀,大吼道:“耶律大石你要幹什麼,你瘋了了嗎,把刀放下。”
蕭兀納突然哈哈大笑對什麼的士兵擺了擺手,說道:“我告訴你,我是個瘋子,但是在片沾滿鮮血的土地上,好人永遠也活不久,只有瘋子才能存活下來,那天耶律家的大院裏我從你的眼神看到了與我當年一樣的渴望,一樣的仇恨,你能成為和我一樣的瘋子,一個能拯救遼國的瘋子,希望我不要看錯你,殺了這個女孩子。”
“當然你也有另一個選擇,拿我作為人質,救走這個女孩子,但是那樣話,你想想你的母親,你的妹妹,你的家族都會因此滅亡,我知道你的身世,難道你就像看着母親被拘謹在昏暗的屋子裏嗎?我知道你想建功立業,這是一個選擇。”
耶律大石一下子感覺沒了力氣,他不能這樣,他要建功立業,他要將母親妹妹接出那個魔鬼般地獄,他緩緩的將夾在蕭兀納脖子上的刀移開,
他慢慢的將刀對準了那個女孩子,而女孩子的臉上還露出的詫異的而又有些恐懼的表情,彷彿知道即將要發生的事情一樣。
耶律大石的手開始顫抖起來,他閉上了眼前,他的內心在猶豫,他想放棄這一切,但是他又不能這樣,因為他不是為自己而活的,他的妹妹和母親還在那個牢籠中等待着他的回歸呢?
這時突然身前的蕭兀納用力將女孩向耶律大石一推,刀刺進了女孩子的胸膛,鮮血噴涌了出來,染紅了女孩子送給他的布娃娃上,耶律大石一下子坐在了地上,獃獃的望着女孩子,那女孩子臉上露出來笑容,但是那笑容深處,卻隱藏着痛苦與恐懼驚愕。
他的耳邊突然想起那個老和尚對他說過的話“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可能這輩子自己註定無法成為一個好人,註定要下地獄吧,這就是自己的命運吧?
耶律大石突然笑了起來,但是笑容中夾雜着苦受與瘋狂,他的眼淚從眼眶中流出。
蕭兀納看了看癱在地上的耶律大石,笑了笑,他知道,今後遼國的邊疆會有一個新的人屠的,他的名字不叫蕭兀納,而叫耶律大石。
而此刻的耶律大石看着女孩的屍體,獃獃的發愣,他現在才知道從前自己遭受的一切都不叫不幸,因為在這片土地上能健康的活着,能每天呼吸着新鮮的空氣就已經最大的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