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青蓮劍歌 二十：搶人頭
“陛下，大事不好了！”
鳳鸞殿內，女官上官婉兒急匆匆的走了進來。鳳椅上不見其身影，整個大殿空空如也，清冷了許多。
當她來到閣樓上層，只見女帝身穿着素裝紅衣站在窗口邊上，孤零零的背影略顯孤獨。
“陛下，徐文軒他……”
她上前一步開口要說，卻見女帝擺了擺手，瞬間她不再說話。
女帝已經知道她所要說的，所以她才會來到這裏，孤身一人。早在半月前她就說過，長安夜事情的解決並不是結束，而是七年後一切事情的開始。
而在昨天一天，女帝總是一副有心事的樣子，時不時唉聲嘆氣。
上官婉兒明白，女帝肯定是一早就知道徐文軒會死，只是她不願意他死，卻又不能去阻止。
就如二十年前那樣，所有人都知道李白會死，沒人會希望他死，但他卻必須死。
女帝靜靜站在窗口望着窗外不知何物的風景，上官婉兒站在一旁耐心等待着。
看似平靜，實則波瀾起伏的散心持續了半刻鐘，腿站着都有些麻木，但萬萬不可露出一絲的不耐。
“我想看蓮花了！”沉默了長時間后，女帝緩緩的說出了這句話。
天羽衛趕到摘星樓前，原以為會紊亂的人群隊伍竟然變得井然有序，所有人面目悲傷，卻是始終沒有那種暴亂的場面。
“看，大家都不想戰神死後還憂心，即便心懷悲傷也要讓他安靜的離去！”狄仁傑指着人群對程姚雪說道。
望着眼前這些陷入悲傷的人們，程姚雪頓時覺得內心的傷痛減輕了許多。或許真如那句話所說：快樂可以分享，痛苦也可分擔。
而且，恐怕現在有的人比任何人都要傷心。
“對了，神將大人知道這件事嗎？”
“不知道，父親一早就出門了，到現在我還沒有找到他。”
長安學院內，以往人來人往的道路，戰鬥不斷的訓練場，歡樂不斷的教室，而今空無一人。上萬人的長安學院，初次罕見如此的安靜。
“還真是有些不適啊！”
大清早，竹屋來了客人。
李青蓮正在廚房做飯，聽到外面打掃院子的露娜的呵斥聲。出門一看，只見她手握着掃帚一臉警惕，在那門口處站着一個四五十歲滿身腱子肉的中年男子。
“你來幹什麼？”
“有事！”
“有事？”
程咬金提起手中的兩罈子酒，還有一包干牛肉，咧嘴笑道：“喝兩盅！”
廚房上空的炊煙散盡，廚房內靜了下來，吃完飯的露娜又開始幹活，提着水桶從河邊提到菜園澆水，忙活個不停。
李青蓮和神將兩人則是圍坐在院子的石桌前，桌上擺着幾盤菜沒動多少，倒是兩大罈子酒已經隱約見底。
一杯杯喝下來，神將已經有些醉醺醺了，糙實的臉頰微微紅熏，整個人有點飄飄欲仙。
“往常我來找花無缺那老傢伙下棋，學院內人多呀，那一個個看見我全都衝過來要簽名。今天倒好，一路過來沒見一個人，這讓我都有些不習慣了……”
說著，他又喝了一杯，接着又是一個響亮的嗝。
李青蓮坐在對面靜靜的聽着，手拿筷子時不時吃點菜，桌上的杯子空空如也，一滴酒都沒有。
喝到正點，見李青蓮滴酒不沾，程咬金不禁有些無趣，搖了搖頭嘆息道：“唉！想當初你可是千杯不醉，嗜酒如命，每次跟你喝酒是我最痛快的了。可我就是想不明白了，你現在怎麼能做到滴酒不沾呢？這酒，這寶貝東西，它不香嗎？”
李青蓮看了看酒罈子，“香！”
“那你怎麼不喝了？”
“我從未喝過酒！”李青蓮對他說道：“還有，我叫李青蓮，不是什麼酒劍仙，我不喜歡酒，也不會喝酒！”
聲音不大不小，但很有穿透力。程咬金瞪大眼睛看着他，良久他笑了起來將酒一口飲下，一本正經對他說道：“你說你不是李白，誰信？”
“很多人！長安人，大周人，大陸人……”
“你說的這些人能代表誰？”程咬金打斷了他的話，“公認的事情永遠從上層者開始。李白的聞名天下因上層者開始，然後帶動到普通人群中。同樣的決定誰是李白的轉生，這也由上層者決定。你所說的那些人，說實話李白是誰對他們一點也不重要，他們只希望李白活着！”
“活着？希望一個死人？”
面對李青蓮的冷諷，程咬金顯得有些無奈，“有時候就是這樣，只有當那個人死去之後人們才會明白他存在的意義，只是大多數的遺憾無法挽回罷了。但李白不一樣，天書預言他會回來，天機閣也是，這就讓人們的心中有了希望，而且隨着時間的推移這種希望會不斷膨脹。”
“若希望難以控制，這會是一場災難！”李青蓮說道。
程咬金點了點頭，“沒錯，這是所有人都擔心的一點。從最初的預言到現在，這種希望已經成為了一種祈禱，酒劍仙李白也已經被無限的神化，成為了一種信仰。很多地方現在已經開始，借用劍仙之名來控人心的傢伙不在少數。究竟李白是誰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李白會選擇的那一方！”
李青蓮深吸了一口氣，放下筷子，手托着下巴另一隻手在石桌上點着，眼中似有萬千思緒。
程咬金不再說什麼，舉起酒杯想要再喝，可是酒杯里已經沒酒了。
“呀！完了。”
得知徐文軒之死的消息，正在處理孩子安置問題的李信迅速趕到了摘星樓，然後就看到了那具屹立不倒的屍體。
“為什麼？”
他跪在了地上，眼神中充滿着不敢置信。對方的強大他他會過，體會過，就這樣一個人會死，而且是悄無聲息的死了。
這讓人無法想像，也不願相信。
“為什麼露出這幅表情？”
“傷心！”
“可是你不是想殺死他嗎？”
“那當時我沒有了解真相，所以才……”
“那你現在覺得呢？”
連續不斷的詢問下，他的心陷入了無限複雜交織的紊亂，彷彿是在有兩個人對話。
他抬起頭，望着那些數以萬計的人們那樣悲傷，他們的痛苦不亞於陳問也和小游他們。
表情上的悲傷彷彿失去了最親最珍貴的人，徐文軒從之前的霸強形象轉變為如今這般體貼民心。而一刻，他所秉承的底線再次崩塌。
誰對誰錯？
戰神的屍體會有很多人動心思，不管是懷有惡念頭或是惡趣味的人都不在少數，所以在處理屍體這一塊的問題很重要。
如那般強大的存在，屍體暴晒在陽光下不會有任何的變化。他的皮膚如古銅那般富有光澤感，身體的肌肉協調有序，每一根頭髮都蘊含著力量。
天羽衛想要將屍體搬走，卻遭到了人們的阻止。
“你看，他還活着！”
“他明明好好站在那裏，怎麼能說他死了？”
“大周最年輕的戰神，大陸公認的第一天才，他怎麼可能被人殺死？”
一連串的詢問下來，天羽衛們也迷惑了，望着那屹立不倒的戰軀，似乎真如人們所說的，他還活着。
最終出面解決問題的是狄仁傑，作為所有人心中鐵面無私的大理寺丞，這一次沒有人阻止。
“大人，戰神哥哥真的死了嗎？”小孩抱住他的大腿問他。
他蹲下身捏了捏小孩鼻子問道：“怎麼了小傢伙，你認識他嗎？”
“不清楚！但是我每天去書齋讀書經過這裏，都會看見他站在摘星樓前。先生他們都說，他站在這裏是為了保護我們的，所以每次看到他我都很安心。可現在大家都說他死了，那以後就不會有人保護我們了嗎？”說著說著，小孩哭了起來。
周圍大人們皆是一臉難言，曾經他們為小孩營造出的不敗神話，現在也由他們無情的戳破。
“怎麼會！”狄仁傑笑着揉了揉小孩的腦袋，對他說道：“徐文軒是戰神，沒人能殺死他，大人都是在開玩笑的，他只是睡著了而已。”
“真的嗎？你別騙我！”小孩停止了哭泣，滿含淚水的雙眼睜得圓溜溜看着他。
“我是狄大人，不騙人！”
話說完狄仁傑站起來走到徐文軒的屍體前，雙手各自握着一團金色火焰和紫色雷電。將兩團力量融合成一團後用力拉開，強大的力量瞬間遍佈整個廣場，火焰與雷電交織將廣場與外界徹底的隔絕開來。
“這是……天之力！”李信驚愕的看着眼前這一幕。
稷下的學習中，他了解到這個世界有許多神秘的力量。靈與氣為世界力量的兩大源泉，而在這之上的力量更是數不勝數，只是有極少數人才會擁有這些力量，而其中被譽為天選者所掌握的名為——天之力。
來自於天道的天之力，所擁有的力量除了天罰的毀滅，還有生靈。
“這傢伙，這是要逆天而行呀！”
眼看廣場上的結界快要支撐不住，李信也顧不得什麼趕緊沖了過去來到人群的最前方，手握着鈍劍用力插入地面，一道寬厚的裂痕筆直延伸向了左右兩邊，將廣場與人群徹底的隔離開來。
“大人他這是要幹什麼？”程姚雪着急問道。
李信緊繃著臉看着結界內的狄仁傑，低沉道：“他這是想和天搶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