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涼意
這世間,擁有着宛若夢魘般的存在。
它使你陷入深深的無力之中。
並非無法戰勝,而是不知道如何去戰勝。
倘若用盡一切方式,哪怕是卑鄙無恥猥瑣齷蹉的方式也好,只要能戰勝她,便會不惜一切的,用來作為賭注與籌碼。
可是,總有些,會許你提不起來一點心氣。
連想要去挑戰她的慾望都不會生有。
便是那般值得憧憬的美好事物。
那並非他強大的實力。
而是清冷出塵的氣質。
那是鶴立雞群般的感覺。
感覺天生便低她一等,那是來自靈魂的顫慄。
任何手段皆是浮雲。
唯有自身才是真實的,這一實感。
令自己心生惶恐。
見凌水若獃滯的模樣。
凰夜葵由衷的笑了。
原來這天不怕地不怕的妮子居然害怕江子夕?
這還真是一物降一物。
於是,凰夜葵試探性問道。
“師姐?師姐?”
見凌水若不吱聲。
“……師姐?”
“啊?”
凌水若輕輕講道。
凰夜葵擔心的問道。
“師姐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如果有恙的話,還是去歇息會吧!”
凌水若有些恍惚。
雖然在那日知曉江子夕與凰夜葵的關係不一般,可凌水若仍舊不願意相信,似江子夕這般清冷出塵,宛若天上清月般的仙子,怎麼會和尋常至極且是弱小無比的凰夜葵有關係。
但是,發生在眼前的現狀卻由不得江子夕不相信。
分明應該是天上嫡仙般的存在。
或許,只是親戚或是表姐之類的關係吧。
此刻凌水若仍在自我安慰着,試圖尋找一個合理的理由說服自己。
總不能是道侶吧。
因為實在是太過離譜了。
凰夜葵可以講是一無是處,什麼都不具有。
既沒有高強的修為,亦沒有可怕的天賦,更沒有作為靠山的家境。
修為擺在這裏不是麽。
二十多歲仍是練氣境,此生註定與大道無緣。
這是常識啊。
楊詩涵看着關係複雜的三人。
大眼睛嘀哩嘀哩轉動着。
而後對着江子夕開口道。
“這位師姐生的當真好看,都可以和姐姐相媲美了!”
江子夕聽聞此話,贊同的點了點頭。
“諸位道友,鄙人藍安白!”
正在愣神之際,從二樓的圍欄處傳來的聲響成功引導了在坐的修士們的目光。
那是一位中年道人。
身穿一身漆黑的戰甲,戰甲胸口處的猙獰的暗黑龍頭尤為瘮人,一身鋼鐵戰甲將身體包裹的嚴嚴實實,只露出方方正正的鐵血面容,手持精鋼靈槍,身板挺立的筆直,彷彿擎天的黑色的巨石,渾身上下皆凝着黑色的恐怖光澤,無形之中有肅殺之氣瀰漫開來。
一看便知曉這是經歷過無數次血腥殺伐的狠人。
有見多識廣的修士認了出來,驚呼道。
“藍安白!”
“莫非是來自滄瀾聖城之人!”
“滄瀾聖城?莫非便是那個與永夜聖城齊名的滄瀾聖城?”
“那方不是妖修的地帶麽?”
“這是一尊大妖啊!”
“是妖修!!”
“我知道了,藍安白,滄瀾聖城的大長老,一身修為通天徹地,一柄長槍號稱可以將天地捅出個窟窿!”
藍安白佇立在圍欄處,漆黑的血腥氣息蔓延着。
“聽聞我世熙殿下被落雪聖地所釋放,如今下落不明。”
“若是有誰能提供世熙殿下的線索,我藍安白必有重謝!”
人群頓時議論紛紛。
不一會便有修士大聲講道。
“可是永夜聖城的世熙殿下?”
藍安白擎天的巨影仿若自遠古而來的血魔,就連點頭稱是都自帶着冷血肅殺之氣。
那人l講道。
“世熙殿下應是在落雪帝城處的丹道天!”
藍安白皺着眉頭。
“丹道天……”
藍安白隨手拋下一袋靈石。
便消散於虛空之中。
與之一同褪去的,還有鋪天蓋地的血腥氣息。
凰夜葵也不理會凌水若,自顧自眯着眼眸。
無神的眸子晦暗無比。
“世熙……”
“滄瀾聖城,永夜聖城……”
“這幫妖修在打什麼注意……”
不過,亦是無關己身。
凰夜葵乾脆不去思考了。
身為妖修,還敢這麼大搖大擺的來到落雪帝城,果然是一幫桀驁不馴的蠢貨啊。
不怕被卑微歹毒的修士們伏擊麽?
凌水若冷笑道。
“這幫蠢貨妖修,當真是狂妄的沒邊兒了。”
而後凌水若轉身便走。
也不理會凰夜葵。
心情極差。
江子夕坐落在此,她凌水若討不到任何好處,越發張狂下去,只會自取其辱罷了,這點常識凌水若還是知道的。
凰夜葵見她轉身便走。
心情暢快。
沒緣由的高興。
就連秋日都和煦了幾分。
一旁的江子夕苦笑着搖了搖頭。
當秋日的日光傾瀉在三人身上,彷彿披依着一層金色的柔紗,暖洋洋的,就連悲涼感都褪去了不少。
凰夜葵深深迷戀着此刻的平淡生活。
在落雪聖地,既不用沒日沒夜的苦修,也沒有那麼多的規矩與條例。倒是更加傾向於散修那般的自由政策,喜歡去聽聞師傅講道便去聽,不喜歡便不去聽。
多麼自由。
散修便是如此,完全隨心所欲。
似落雪聖地這般的規矩想必是沒有的。
整個天地間恐怕也找不出第二家。
不,應該說是。
只是梅山是特例罷了。
蓮山、竹山等仍是大流的規矩。
到點去聽道,到點去練劍。
每月一考核。
強制性讓弟子們修道。
只有梅山是例外。
因為林疏影放縱的緣故。
雖說是自由的,可考核還是要考的。
那便是每月的月底。
凰夜葵喜歡這種制度,最起碼,少受些規則的束縛。
這是極好的。
完全憑藉著自覺。
可以無拘無束。
否則的話,守時準點會使凰夜葵心生不寧,從而影響心境大道。
畢竟。
人生的常態是波瀾不驚,歲月靜好。
凰夜葵對即將開啟的秘境也是沒有絲毫興趣的,如若當成去遊玩觀光的話,倒也是極好的去處,畢竟,因為天地靈氣充沛的緣故,秘境是出了名的人間仙境。
凰夜葵思考着,要不要去陪同二姊去遊玩觀光一回。
這麼長時日了,整天待在家裏悶着,就算他們不說,想必也會有些心煩意燥。
就正如此刻,偶爾出來走走,呼吸呼吸新鮮的空氣有助於身心健康。
凰夜葵自然對於所謂的才俊英傑們是看不上眼的,並非是脫大,而是不是一路人,自己如今僅是一位小小的練氣期修士,那些高高在上的妖孽們是不會多看自己一眼的,只會嫌棄自己礙事。
說的難聽點。
在他們眼裏,自己就和蟲豸沒有任何區別。
雖說事實非常殘酷,卻也異常真實。
與其卑微的去接近他們,不如逍遙自在的去生活。
人生長路漫漫。
總要有些閒情逸緻去觀賞花開花謝。
再講,那些才俊妖孽們。
凰夜葵自然是看不上眼的。
彼此的視界是相對的。
你不把我當人。
我自然也不會將你當做人。
看,多麼簡單的道理。
為何,有些人就是不懂呢。
凰夜葵無法理解。
人活着,要洒脫。
不想得到什麼,便得不到什麼。
秘境而言,凰夜葵是要看心情的。
那天心情差了,說不定會給予所謂的才俊們一點教訓,讓他們知曉何謂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亦或是心情好了,攜着二姊去兜兜轉轉,賞花賞水。
話說,凰夜葵並沒有什麼可擔心的。
雖說夏東君奉勸自己最好遠離此地,等風波過後再來。
想來也並非是秘境之事。
區區秘境,雖說擁有着莫大的機緣,足以使人麻雀成凰,鯉魚成龍。可對於帝子而言,這些俗物有沒有皆沒有太大的區別。
這便是身份的高低之分。
亦是世間最大的悲哀源頭。
從物質上而言,這世上從不會公平一說。
有些人自出生之時,或是被收養之時,便擁有了一切。
是所謂的幸運兒。
區區秘境,對帝子而言,不過是遊玩的場所罷了。
那麼,能讓夏東君都為之凝重的事物,想必亦是非常有趣。
有趣的事物,很久都沒有見識過了。
凰夜葵突然想看看,究竟是何等的事物。
既然如此,便更不能走了。
比起漩渦的外圍,果然還是漩渦的中心更為平靜。
這是常識不是麽?
這夏東君怎麼就不會懂呢。
難不成認為自己沒有資格佇立在漩渦的中心麽。
真是令人笑掉大牙。
人生,偶爾還是要盪起絲絲波紋的,不然,總會顯得乏味無趣。
希望,不會讓自己失望了才好。
凰夜葵下意識思考着。
攜着二姊走出酒樓。
在正午的金光灑落下。
三人購置了生活所需的用品,以及諸多裝飾品。
二姊曾這般言論道。
“我們要久住的,也是我們此刻唯一的家!”
“既然是家,怎麼能那麼寒酸呢!”
凰夜葵沒有空間戒指。
只能拎着大包小包跟隨在二姊身後。
而二姊正在津津有味的吃着那桂花糕。
在某一刻。
有羸弱的男子與凰夜葵擦肩而過。
恍若暗淵般的涼意從凰夜葵腳下升起。
異樣的感覺。
凰夜葵曾感受過。
凰夜葵轉身注視着。
那羸弱男子漸行漸遠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