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出師
門外站着的並非是門內弟子，而是一個陌生女子。秦月見到蘇霖宣的一瞬間便紅了臉，無措的抓緊了自己的衣角，將走了許久路程而沾上微塵的裙角輕輕抖了抖，吶吶道，“我，我一時好奇，走錯了路，想來問問。。。”
"大小姐，祁師傅平日裏不是最討厭一堆兒人聚在一起嘰嘰喳喳的嗎？為什麼這次竟然專門從外地趕回來舉辦這個什麼出師儀式？"秀琴用洗的發白的抹布細細擦着桌椅，嘴中不忘碎碎問道。
秦月知道自己眼神輕薄了人家，得了一臉寒色，嚇得剛想誠懇道歉，又見面前的天仙姐姐緩和了臉色，頓時有點摸不着頭腦，只得看向溫柔的房芓求救。
“他不喜歡這種場合，我前幾日便叫他幫我去買些草藥了。”
江南秦家蘇霖宣沒有聽說過，但他倒是知道岑林是門內師弟，既然是岑林師弟帶來的人，便沒有問題了。
冷泠房芓相視一笑，雙雙伸手接過了屬於自己的武器。
“你前些日子着涼發熱還未痊癒，今日又敢如此放肆，若是病再加重，豈不讓我們擔憂多時？”蘇霖宣口中說著責備的話語，將披風緊實的裹住冷泠。
房芓雖然不明白眼前情形，不過仍舊溫柔笑道，“我見這姑娘像是趕了許久路程的樣子，不如進來休息會兒吧。”
“小房子今天也很美。”她說著轉身一把拉住了稍慢她幾步出來的房芓，後者今日也是特意打扮了一番，一襲鵝黃衫裙使得房芓嬌美溫柔的面龐在這秋日冷風中如暖陽般醉人，杏眸如水，見着令人如春風拂面。
兩人依言換衣出來時，果然如蘇霖宣所說，天已放晴，彼時細雨初歇，稍遠處雲霧繚繞，一彎彩虹在雲中時隱時現，好不綺麗。
“大小姐！”秀晴聽了這話氣的直跺腳，“我好心關心你，你倒好，嫌我啰嗦，竟要把我攆出去！”
房芓一進門便見着秀晴氣的跳腳的模樣，就知又是冷泠逗她了，不住嘆息，“秀晴，泠可捨不得這麼快將你嫁出去。快去端杯熱茶來，給這位姑娘暖暖身子。”
今日的振道門多了許多人氣，但百年沉寂的道門內依舊靜默如斯，秦月跟着自家父親一路向著道心正殿走去，門風一向莊嚴肅穆的正道門派讓這個豆蔻年華的小姑娘感覺沉悶不已，她圓溜溜的眼睛不住向四周瞧着，想尋找些有趣玩意兒。漸漸地與父親的距離越來越遠，秦月並未察覺，仍舊隨着自己心意瞎逛。
最近江湖中人盡皆知一件喜事，振道門傳言中多年未歸的掌門師弟，“邪醫”祁榭易不僅回歸師門，還收了兩名振道門內百年無有的女弟子，聽說那兩名女弟子天資聰慧，萬里挑一，拜師僅一年便將邪醫的武功招式與醫術學了個七七八八，如今邪醫已在清風谷擺下酒席，舉辦出師儀式，讓他的兩個徒兒出谷歷練一番。自這消息一放出，江湖中各路人馬便抱着各自目的爭相去往振道門，而振道門也是一改往日謝絕拜訪的態度，除塵置新，大開方便之門，迎接各路人馬。這便更讓圍觀路人吃驚，對此次出師的兩個女弟子好奇不已。
屋中秀晴正為冷泠穿上外披，嘴中念叨着要注意保暖之類的話語，聽得冷泠好笑又無奈，“行了，我還沒有那般柔弱，身子再差也還有些許內力護身的。倒是你，毫無武功，又這般愛念叨，不若趁着這次出師儀式，江湖中人聚集的日子，尋個青年才俊嫁了吧。”
房芓剛剛於兩人對視之間便明了冷泠的想法，此時柔聲安慰秦月道：“這位是我的表姐，我們同時入門，她亦是我的師姐。為人表面看着冷清，心裏卻是和善的。她並沒有介懷你剛才的無禮，只是谷中少見生人，有些不適應罷了。”
“姑娘，你是哪家的千金？”蘇霖宣微皺了眉頭，葯廬隱於後山清風谷，從正門到清風谷的路徑並不容易被外來之人發現，他見這姑娘並沒有武功，也不知是如何找到這裏的。
“沒事，沒事哈，都是我太貪玩了。”秦月見到蘇霖宣溫聲說話，臉上不禁露出了笑容。
蘇霖宣恍然回神，目光灼灼的看着冷泠，“無事，今日的你很美。”
“師兄？”
秦月聽完房芓的話后反射性向冷泠看去，見她平淡的點了頭才放下心來。
“老頭的心思我怎麼猜得到，總之不會是壞事，我們等着就是。”冷泠倚在敞開的窗邊，秋季的雨清冷下着，不時有雨絲隨着風飄進房內，輕輕貼在冷泠臉上，她半閉清眸，懶懶回話道。
見蘇霖宣詰問，小姑娘紅了眼眶，“對不起！我原本是與爹爹跟着岑林大哥的，後來瞧着周圍有些無趣便自己走開了，沒想到越走越遠，一時之間再也找不到爹爹了，我不是故意來打擾你的！”秦月急忙解釋道，“啊，不好意思，忘了回答你的問題，我爹是江南秦家的家主。我，我叫秦月~”說到自己名字時秦月聲音漸細，猶如蚊吶。
冷泠對房芓帶進來的人並不感興趣，但見那小姑娘直愣愣的盯着自己，心中有幾分不悅，面上便冷了幾分，登時將那小姑娘嚇回了神，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可憐兮兮的看着自己。那活像小動物的眼神逗樂了冷泠，面若冰霜的臉色又緩和了下來。
“這雨估計很快會停，待陽光正好的時候，出師儀式便會開始，你們兩可準備妥當了？”蘇霖宣想起自己來此的正事，問了出來。
蘇霖宣轉身便怔在了原地，只見冷泠身穿一襲淡荊白裙，往日隨意挽起的墨發此時被幾支精緻玉簪端莊的盤起，部分髮絲柔順的貼在身後，本就精緻美麗的容顏今日特意點染紅妝，越發清艷奪目。她見蘇霖宣佇立在院門前，便淡笑着走近，雨後的陽光落在她身上時都黯然失了色，只襯着她如雪的肌膚淡淡發光，疑似縹緲仙。
秦月覺得剛來的秀美女子不僅長得好看，說話溫柔，人還很好，臉上不禁露出大大的笑容，“謝謝這位漂亮姐姐！”
房芓幾人正在葯廬前堂小憩，門外卻傳來一陣敲門聲，蘇霖宣一笑，“莫不是師叔遣人來催了？”說罷便起身去開門。
“大師兄？”房芓見蘇霖宣出去了好一會兒也不見回來，便自己走了出來。蘇霖宣聞聲，側身露出了站在門外的秦月。房芓見着一陌生女孩紅着臉可憐兮兮的樣子有些驚訝，“她？”
房芓剛要起身的動作被阻，便坐了回去，在一旁頗具興味的看着兩人。面對大師兄的溫聲責備，冷泠半閉的眸子睜開，露出一雙滿是瀲灧的水眸，頗為無辜的看着蘇霖宣。蘇霖宣見着冷泠這樣少見的神態，嘴中再多的責備也說不出來了，只得輕嘆一聲。
房芓臉上神情更柔和了，一大一小兩個女子一見如故，說笑着走進了葯廬。
秦月方才在門外得了房芓安慰，這一路走來心情已平復了下來。此時進了門見着了冷泠，不禁看傻了眼，心中暗自嘀咕，她平日裏見過的美貌女子也算不少，在此之前也曾瞧過那號稱天下第一美人的女子，今日見了眼前的女子卻覺得那第一美人也只堪及其三分之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