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你怎麼著
方少澤不想跟青禾吵下去,反正眼下一家四口已經暫時安撫下來,於是他開始說起今天那場鬧劇:“對了,你知不知道今天段家食鋪的事情是誰搞得鬼?”
青禾果然就別方少澤岔開了話頭,青禾頓時忘了楊氏他們,忽的一臉嚴肅:“你知道是誰?”
“沒錯,我已經查出來了,原來正是那西街的各位酒樓老闆,因為你生意火爆,他們店裏幾日入不敷出,所以才出此下策。”
洛青禾恍然大悟:“原來竟然是他們搞的鬼!那你有沒有上報衙門呢?”
“上報衙門?可是他們好像也是出於無奈才出此下策——,我...”方少澤猶豫了。
洛青禾見他又是這般搖擺不定,心裏忽然覺得方少澤太懦弱,又生氣了:“方少澤!你怎麼回事?王家二舅來我要趕出去,你去幫她們,現在我生意被人陷害要報官,你又於心不忍還為他們辯解,你真的有理解過我嗎?”
“你到底知不知道今天有多驚險?徐律和泊寧都受了傷,最後要不是齊山侯和尉遲恭來,我說不定也被那群流氓打了,你是不是就願意看我受委屈?那好,以後我的事情你都不要插手,我不需要你管!”
方少澤聽得青禾話語決絕,難免受傷,他也來了火氣:“你這說的什麼話?你是不是就覺得像他們一樣用權利把人打跑就行?這樣或許可行,可是以後呢?你又能確保齊山侯一直都這麼護着你嗎?!”
齊山侯,又是齊山侯,方少澤忽的對齊山侯嫉妒極了。
“那照你這麼說,我就應該息事寧人對嗎?”青禾對方少澤很不解,他到底知不知道今天她在西街受了什麼樣的委屈?
可是現在的方少澤跟青禾想到的東西完全不一樣,他們的思想觀念在這個時候發生了嚴重的分歧,方少澤想讓青禾退一步,以後繼續後顧無憂的做生意,青禾卻是以牙還牙的性子。
“我知道,可是那群混混已經受到懲罰了,他們現在不是還在大牢裏么?再說了你是生意人,對面可是有十幾個老闆,你要是真的把他們全部牽扯出來,你可知廣陵城內複雜的商賈關係?到時候你得罪的到底是這十個老闆,還是整個廣陵城的老闆?”
就算青禾和醉霄樓或是禧翠閣這些大酒樓都大過交道,關係也不錯,可當青禾真的把事情鬧大,動搖到廣陵商業根基,導致十幾間酒樓倒閉關門,各大老闆也被官司纏身,那青禾以後還怎麼做生意?
不說傳出去說青禾刻薄不饒人,就是生意能繼續做,結了十幾個仇家,他們能保證背後沒有人再繼續搗亂么?
“你可知道有時候各自退一步,才能海闊天空,大家都是為了吃口飯而已。”
說到底不過是找了幾個人鬧事,官府也沒辦法把人一口咬死,等這些老闆出來,
不是一個個恨極了青禾?這樣大的惡意,豈是他和青禾所能承受的?
青禾正在氣頭上,一天的怒火積攢到頂點,自然不依:“我憑什麼呀!既然敢做,那就要承擔後果,反正我今天受了委屈,他們就要付出代價,我才不管那麼多!”
方少澤明白了,青禾現在正在氣頭上,心裏就想出一口惡氣,他長長呼了口氣,有時候女孩子你還真不能跟她講道理,因為根本說不通,尤其是失去理智的女孩子。
“行吧,我知道你現在正是衝動的時候,那我們今天就先把事情壓下,明天再好好說道行么?你今天好好休息,晚上自己好好想想。”
青禾不是不講道理的人,說不定明天一起來根本不用他們勸,直接想通了。
“等等!你的話說完了,我還有話沒說呢。”青禾也無意再爭執,她已經很累了,可是有一件事兒她必須跟方少澤說清楚。
“你要對我說什麼?”
“溫婆婆做事太過分了,我忍不了她,你要麼讓她直接回鄉,要麼我可要趕人了!”青禾第一次對方少澤這樣疾言厲色的說話。
“咦?你們之前不是還相安無事?今天又是怎麼杠上了?”
青禾只要一想到溫婆婆把那一家四口引到自己房間的嘴臉,又是眼前一黑,說到底要不是溫婆婆,王家二舅根本就找不到她屋裏來,家裏又這麼多人,只要喊一聲徐風直接就能把人打出去,可是她這是什麼意思?
非要跟她作對?
“你知不知道王家二舅就是溫婆婆叫人帶到我房間裏的?”
“你知道她怎麼說的么?說這個宅子裏面都是你的,她們方家不便管我的事,要是我的家人,那就全部待在我的閨房裏就好了。”
“她到底什麼意思?這個鏡園是她家的?直接就讓她劃成了你們方家的東西?更何況她認識我的親戚么?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和幾個不相干的人直接就往我房裏帶去,她安的什麼心呢?還是就是看我不順眼,故意借這次機會收拾我?那她成功了,我現在都快氣死了。”青禾冷笑道。
方少澤聽完就連他都沒辦法為溫婆婆說話了,他也知道溫婆婆素日裏對青禾有些意見,但有時候兩人各退一步,或是青禾不跟她計較,也能將就着過下去,只是沒想到溫婆婆心裏成見太深,怎麼看青禾都不順眼。
可不管平日裏發生些口角和摩擦,大家說和說和也就沒什麼了,但今天這件事溫婆婆做的就不對,再怎麼說大家一道來廣陵這麼久,一個屋檐下的人,那也算是一家子,怎麼就莫名其妙的分了家一樣,哪些是方少澤的哪些又是青禾的?
而且還把人直接帶到青禾房間裏面去,就是一般的朋友都不一定能幹出這樣的事情來,溫婆婆真是欠缺妥當了。
再說了這個家裏的一應用度都是方少澤和青禾一起建設起來的,無論缺了誰,鏡園都不可能有今天這副盛景,溫婆婆卻只當青禾是個外人打發,青禾又作何感想?
這不是讓人心冷么?
青禾對溫婆婆這回是徹底失望了。
“以前的事我不說什麼,哪一次我和你有些口角她不在我背後說三道四的詆毀我?但念在她一心為你好,年紀也大了,我才不說什麼,可我每次有事兒的時候她總這樣落井下石,她把我當什麼了?這次更過分,竟然隨便就把她都不知道底細的人放進我屋裏,要對方真是圖謀不軌謀財害命的,我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進去了,又當如何?”
溫婆婆壞么?她可能不壞,你看她對方少澤多好?掏心掏肺,挖空心思,她只是不喜歡青禾罷了。
所以青禾如何,她一點都不關心,甚至無所謂,可即便無所謂,她的做法也讓人寒心,人心都是肉長的,青禾有心,卻被溫婆婆傷透了。
“我真的,真的不想再看到她!”
方少澤見青禾痛心疾首的模樣,也覺得溫婆婆這次有些過分,可是溫婆婆這把年紀,又能把她安排到哪裏去才合適呢:“那,你說讓她白天去片雨欄幫幫你家段師傅做些家裏的雜活兒怎麼樣?又不費力,還能有個去處。”
“讓她去片雨欄照顧我師父?”青禾竟然沒想到這一層,可是這樣合適么?
兩人剛商量到溫婆婆去處,本尊立馬現形,大哭着撲倒在方少澤褲腿下,青禾驚了,她是什麼時候在這裏的?
竟然都沒人瞧見她是從哪個方向出來的,就她這把年紀還能有這麼輕快矯健的步伐,不得不說溫婆婆比同齡人真是穩健的多了。
“姑娘,我也是一把年紀的人了,你怎麼能這麼對老身?”她先是控訴青禾一番,然後又對方少澤哭訴:“公子啊,你可行行好,我自打你小時候就一直在方家服侍,後來還得老夫人信任,跟着你來廣陵服侍你,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呀,怎麼能隨便把我打發給一個男人家?還是個單身漢?這不是讓我老臉都丟盡了么?”
方少澤被嚇了一跳,聽她這話覺得奇怪,怎麼說的好像他們要把她給許出去一樣?溫婆婆好歹年紀那麼大了,不說尊老愛幼,就是她服侍方少澤這麼久,方少澤也不可能把她打發出去送人吧?
一看就是溫婆婆誤會了什麼,而且還連青禾也一起誤會了。
說完溫婆婆還氣哼哼的瞪了青禾一眼,好像她做了什麼天大的錯事一樣,原是溫婆婆聽話只聽了半截,一來就聽見青禾說讓她服侍那姓段的,以為她想把她趕出家門,甚至想讓她這年過四十的老婆子去跟那老男人好,越發覺得這丫頭沒安好心。
方少澤想去把人扶起來,青禾卻是一瞪:“我怎麼你了?不是還沒把你怎麼著么?”
“等你這的將我這老婆子送給那老頭子糟踐的時候,豈不是晚了?就算你看我不順眼,大可說開了讓人評理去,何必如此下作?”
“你說我下作?”青禾都快氣糊塗了。
方少澤急了:“溫婆婆,你趕緊起來好不好,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而且讓你去片雨欄幫忙是我的主意......”
“什麼?我不信,大少爺你一定是受了她的攛掇,你才不是這樣人——”
青禾無語了,方少澤不是那樣的人,那她就是了?
再說了,讓她過去打雜而已,這跟是什麼人又有什麼關係?
“不是的,溫婆婆你恐怕誤會我們的意思了,讓你去片雨欄也不是做別的,只是那段師傅平日裏也挺忙,家裏的家務就沒個人照看,所以想請您跑一趟,去照看照看。”方少澤放緩了語氣道。
當然,他心裏也有其它的意思在。
段成融年紀不小,卻一直獨身,腿腳也不是很方便,這家裏又沒個貼心的人,總是少了些什麼,溫婆婆呢雖然也上了年紀,但一直未有婚配,也是清白人家,年齡跟段成融正好配得上,要是兩人能夠結合其實也不錯。
要說溫婆婆為什麼不願意,無非是見過段成融,看他又老了,又是半個瘸子,所以嫌棄的很,可是方少澤看到的就不是這些外在的東西,段成融雖然看起來特立獨行,但他對青禾是真心愛護,對朋友也從不計較,又是個有手藝在身的人,溫婆婆看不上他,但在方少澤眼裏,他還怕段成融瞧不上溫婆婆呢。
所以他雖然有這個想法,但到底沒說出來,只托口說讓溫婆婆去幫段成融處理一些家務事,這一來二去要是雙方相處的可以,他再說撮合的話也不遲。
而且眼下青禾和溫婆婆之間的成見太深,是時候拉開一些距離,讓兩人之間的矛盾逐漸淡化,本是個兩全其美的辦法,誰知道溫婆婆竟然聽了半截話去,開始誤會他和青禾居心不良了。
可溫婆婆卻怎麼都不聽勸,饒是方少澤再怎麼解釋她就是不依,非要青禾承認錯誤不可,不過溫婆婆不知道的是,這件事確實是方少澤的主意,跟青禾又有什麼關係?她這樣鬧反而適得其反,讓方少澤也下定了決心。
溫婆婆,怕是真的不適合留在鏡園了。
青禾在溫婆婆的數落下幾乎發狂,可對面畢竟是老人家,她沒辦法動手。
“夠了!溫婆婆你這樣鬧下去有什麼意思?既然你覺得她容不下你,我也待你不好,那這樣好了。”方少澤忍無可忍,說道:“一會兒我就去房裏拿你的奴籍文書,把它交給你,以後你就不是我們家的人,要去何處,你自己說了算,這樣總行了吧?”
溫婆婆一聽,更哭得來勢兇猛,這次連鼻涕的掛在了臉上:“公子啊,你怎麼能聽這丫頭片面之詞就真的讓我走人?將來你怎麼向老夫人交代?”
方少澤氣在頭上,又聽她拿老夫人出來壓人,也不解釋,反而頂了一句:“我自有交代,你無需操心。”
溫婆婆聞言,又是一頓哭嚎,只差背過氣去了,方少澤看了於心不忍,真恨不能崔胸頓足:“你怎麼回事?我不過說兩句氣話而已,再說了,是你自己不聽解釋,說我們要趕你走,又怕我們隨便安排了你,這不,我才還你自由身,今後你要走要留誰也攔不住你不是?”
“你們分明就是想把我安排給那段家的——”
方少澤崩潰了:“我們沒有這麼說!我說的是段師傅腿腳不便,青禾生意又忙,家裏年輕人都要去幫忙做生意,就你偶爾還得空,所以讓你去幫忙收拾一下,再漿洗些衣物而已,你想到哪裏去了?再說了,要不是你今天莫名其妙的帶人進青禾屋裏,會有這麼多事情嗎?”
聽又是因為青禾的事情,她可不客氣了:“那哪裏是莫名其妙的人,分明就是她們家二舅和舅娘,這丫頭不認就算了,還把人打出去,我只不過一開始幫人引個路而已,這又怎麼了?”
“溫婆婆,這件事我們就別再爭執了行么?”
“公子既然都提出來了,那為什麼又不跟老奴說清楚?今天到底是怎麼個說法?”
方少澤當真沒法跟溫婆婆說清楚了,他的意思不是很明白了嗎?
兩個選擇,一就是她去幫段師傅做做家務事,二就是拿着自己的賣身契想幹嘛幹嘛去,他不管了,以後自己的事也不用溫婆婆管,更沒資格去插手青禾的事情。
可她就是不願意呀,那方少澤還有什麼好說的?
“算了,算了,我今天沒工夫跟你說了,中午沒吃着什麼,晚上也沒吃,我跟你們說不清楚。”方少澤實在是撐不了,他胃裏早就開始泛酸水,再不去覓食,恐怕是要餓暈在這兩個女人面前。
於是就這麼不了了之到了第二天。
青禾照舊去段師傅家學早課,不管前一天經歷了什麼,第二天的日子也還要繼續不是?
方少澤才起來,齊山侯府上的人已經在外面等了。
當他知道齊山侯即將前去城外療養的時候,心裏竟然沒有那種嫉妒之心,有的只是擔心,他怕青禾這一次見不到齊山侯,肯定會很失望。
“管家,不知道你們侯府的人是往哪條路走?我這就去接青禾,一會好趕上來會和,同侯爺見上一面再走?”
管家先把洛清文送給青禾的東西放下,想了想說:“也好,我們就往城東走,要是快馬加鞭,應該能見上一面,其實侯爺也不想就這麼一走了之的,可是太後娘娘她——”
“好,我們隨後就到。”方少澤來不及聽他解釋,急忙就去了片雨欄接青禾。
等方少澤到片雨欄的時候,青禾正好從段師傅那兒出來,“方少澤?不是跟你說了不能劇烈運動嗎?怎麼弄出這滿頭大汗?”
“別廢話了,有急事,你先上來,一會兒細說。”
此時天色尚早,街道上人群熙攘,就算他們孤男寡女共乘一匹馬也沒人會說什麼,更何況齊山侯此時說不定已經上路了。
兩人快馬加鞭到了城東岔路口,方少澤才向青禾解釋齊山侯的事情,原來是齊山侯被太後娘娘要求去棲霞山莊療養,齊山侯不願意,太后便疑心有人絆住齊山侯,為了不讓青禾無辜受到干擾,所以齊山侯第二日就決定去棲霞山莊,為此,他連道別都來不及跟青禾說。
“原來是這樣,可洛伯伯也沒說非要你來接我吧,你看你滿頭大汗,傷口是不是疼了?”青禾滿眼心疼。
青禾的擔心讓方少澤很受用,但想到昨天青禾還不講理的控訴自己,他又不服氣道:“我就是喜歡管你的事情,不管好賴,都是我願意的,你怎麼著?”
青禾撅起嘴來:“你怎麼說話的?還要跟我置氣是嗎?以後都不用我擔心你了是嗎?”
“我哪裏有跟你置氣?我也就隨口一說罷了。”
青禾心想分明就在賭氣,還不承認,她昨天在氣頭上有些脾氣不應該嗎?
兩人都沒再說話,方少澤也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
不過好在兩人之間的沉默沒有持續多久,他們是抄近路過來的,所以行程在齊山侯府的前面,眼下官道上遠遠過來的不正是侯府的車隊嗎?
青禾向前兩步,靠在涼亭的柱子上:“你看,是不是他們來了?”
方少澤仔細看了看,排頭那人是位軍爺,他身邊還有一個很眼熟的人,正是方才來鏡園報信的那位,他答道:“就是他們,齊山侯應該就在那頂轎子裏面。”
“那那位軍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