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雲泥之別
可她心裏又怎麼清凈的下來?
她可是剛剛被人退婚了!說好的事情,突然反悔,殷菱都始料未及。
方少澤是不錯,可是她也不差,自認為配方少澤綽綽有餘,她想了許多天,才決定接受方少澤這個人,要是兩人能夠喜結連理,說不定也能很幸福的在一起,自己應該也會喜歡上他吧?
而方少澤那天捨命救她,是不是就證明,方少澤也覺得她不錯?
又或者是她想錯了,方少澤根本就跟洛青禾沒有什麼,只是自己瞎想的,不然方少澤怎麼會到自己家裏來提親說想要娶自己?
誰知道最後竟然是這麼個結果。
殷菱從小到大,就沒有這麼丟臉過,就算是因為上次跟青禾比試輸了那一次,她也不過是信心上大受打擊,她還可以更加努力的去完善自己,可現在她無論做什麼,都挽回不了這件事了。
這麼說來,方少澤悔婚,果然就是因為洛青禾么?
她到底有哪裏比不上她?為什麼自從她一出現,就老是讓自己面臨這樣尷尬丟臉的境地?
這個時代里臉面極為重要,女兒家除了自己的本事以外,婚姻上的大事更是姑娘家的臉面,現在鬧成了這個樣子,她還要怎麼做人?要是這件事再被別人說了出去,豈不是白白被人家笑話。
正在這個時候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來了,小廝在門口來報說:“二小姐,那方家夫人前來拜訪,還帶着不少禮物。”
殷夫人氣得不行:“你說什麼?做了這樣的事情還敢往我家門裏來?要不要臉了?給我打出去!”
殷夫人氣急敗壞,殷菱還尚且思維清晰,她異常冷靜道:“母親,別衝動,到時候人家看見了反而說我們家野蠻,才會被人給退了婚。”
殷夫人一想也是,殷菱已經讓人把秦氏給請了進來,且看他們方家還有什麼話說。
秦氏自知理虧,一來就跟殷夫人和殷菱連連賠罪:“對不起了殷姑娘,這都是我們的不是,我們知道,要是提早知道少澤那孩子的婚事早被我那婆婆定下,我們肯定不會來耽誤你們家的。”她又望着一邊跟她關係一向很好的殷夫人:“殷夫人,是我對不住咱們這麼多年交情,你要打要罵,我悉聽尊便。”
殷夫人顯然不吃這一套:“休要推卸責任,我女兒的婚事又不是我上門來說了,方大人既然敢上來說,就不要反悔,現在又冒出個什麼未婚妻來,你是覺得我好欺負是不是?”
“是是是,是我們辦得不地道,殷夫人你可別怪罪,我親自給你賠禮了。”
一旁眯着眼睛看她的殷菱忽的說話了:“賠禮道歉?要是真心實意的想要道歉,那就叫他本人來跟我說清楚。”
秦氏為難了:“這——可是他都已經回鏡園了,姑娘,這件事兒就由我這個老婦人來給你賠不是行么?我給你跪下了可好?”
秦氏為方景林擦屁股也只是厭煩了,她發誓,只有這一次了。
才要下跪,殷菱淡然的將她扶起,也沒怎麼受不起的感覺,只說:“我就要他跟我說清楚便是,其它的,我皆不再追究。”
秦氏只能先答應下來,說回去跟老爺和大公子說一聲。
方少澤暫時還不知道這邊情況,但是府上的方景林一聽這個消息,立馬就答應下來了。
“他自己的事情想要反悔,是該親自給個說法,你現在就去跟他說,讓他回來跟殷小姐把事情說清楚,再賠罪。”
這件事要是沒你從中搗鬼,怎麼會扯出這麼個糟心事?
現下弄得大家心裏都不痛快不說,還要把人拖出去賠禮道歉,方家的臉早就快要丟光了,可是秦氏又不得不苦苦維持着臉面,誰讓她已經是方家的人呢?
就是不看僧面看佛面,她的兒子好歹還是方家的人,她總要為兒子掙回些臉面。
晚上的時候,方少君才從外面回來,一來秦氏就把他留住了說話,把今天發生的事情,事無巨細描述了一遍,說自己是個當后媽的,事情辦成這樣,她不好再去說,還是讓方少君去比較好。
第二天,方少君又找上了方少澤。
“不是吧,我還得親自去跟她說清楚?”秦氏都親自去了,還有什麼好說的?
方少君也沒辦法呀,只得把事情往嚴重了說,方少澤才不得不考慮去一趟。
方少澤當然不願意去,他和殷菱不是素不相識,相反兩人還打過不少交道,算是朋友了,可是這件事上,他想要拒絕都難,誰讓他有個糟心爹呢?
但是他去,似乎也不合乎情理,這件事兒原也是兩家先意思意思,看合不合適,那都是長輩們的事情,兩人八字都還沒一撇,方少澤及時止損,制止了事情往不可預料的方向發展,其實殷菱連未婚妻都算不上,他頂多算是反了個悔,秦氏親自登門賠禮道歉已經夠了吧。
又不是毀了婚,怎麼搞得自己罪大惡極的樣子,他其實什麼都沒做好嗎?
方少澤覺得他太無辜了,自己為什麼剛能出個門,就遇到這種破事兒。
他出門是為了玩兒,為了時常能看到青禾,而不是用來賠禮道歉的好嗎?
不過就殷菱這件事,方少澤又的確不敢馬虎,兩人牽扯甚多,青禾的師父跟殷菱的師父就是認識的,若是話沒說清楚,這件事鬧了出去,大家以後見面豈不是很不自在?再說了,殷菱這次的婚約,也算是被自己爹給禍害了,不然殷小姐也不至於這麼丟臉,方少澤看得出來,她是個很驕傲的人。
方少澤只能認命的開始安排怎麼跟殷家人說清楚。
“好吧,看來這件事我不出馬還不行了,但要說清楚也行,咱們大家都出來,約個時間地點好好把話說清楚,就在那個...那個醉霄樓吧,見面那天你一定要來。”
方少君指着自己鼻子,愕然:“我去幹什麼?又不關我的事情。”
“什麼叫不關你的事?大哥的事兒不就是你的事兒嗎?再說了,萬一當天就殷菱一個人來赴約,咱們倆待一塊兒讓人瞧見,不是更說不清楚了。”
方少君一想也是:“那好吧,那不如我幫你把人約了,酒樓也定下來如何?”
“好兄弟!”方少澤大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讚賞道。
決定好這件事,方少澤又開始發愁,無緣無故被拉郎配,該怎麼跟青禾解釋呢?
昨晚回來他以為事情結束,就沒告訴青禾,徒增兩人之間的煩惱,現在青禾正在外面做生意當然不知道這件事,但要是她以後知道了,肯定得發火,那為了避免這種情況發生,他是不是應該坦白從寬?
可是這事兒要他怎麼去說嘛,說了指不定還被一頓臭罵,這不算什麼,重要的是他怕青禾對他不信任。
而且要是說了,那他跟青禾訂婚的事情不就露餡兒了?
急得剛要上路前夜,方老太太就跟他語重心長的說過。
“少澤,洛家姑娘已經決定要跟你一起去廣陵,那我就有幾句話不得不囑咐你了。”
方少澤認認真真的聽着。
方老太太跟他說了許多話,其中便有那金鎖之約,原是洛家同意讓青禾跟他一起來廣陵城尋親,奶奶考慮到他們男女有別,又知道青禾是個好姑娘,所以跟洛家商量后定下了金鎖之約。
在這段日子,如果兩人之間有了什麼,或是有人質疑青禾的清白之身,雖然方老太太也知道,以這兩個孩子的脾氣和秉性,斷不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不過該說清楚的還是要說清楚才好,但凡兩人有了什麼,哪怕是傳言,方少澤就會娶青禾為妻。
那金鎖的鑰匙,便是作為了信物,給了青禾的家人,月娘手中,所以方少澤也並不是故意拿金鎖之約做借口,而是確有其事的,只是這件事連青禾都不知道罷了,當然他也不會把這件事透露給青禾,否則要讓人知道他們原是定親男,卻在成婚之前就同吃同住,定會別人說閑話。
他才不要有人說青禾的嫌話。
比如那天的方景林對青禾說的那番話,他當時就差點衝出去找他理論,甚至想過當場就跟他坦言,說他現在就要娶了青禾為妻,可這樣一來,方景林說不定更直白的說他們之間不檢點,好在那個時候有齊山侯幫青禾說話,才能讓青禾出了口惡氣。
不過自己這樣住在這裏,對於青禾的名聲來說,的確有些說不過去。
不然楊潼怎麼會忽然想起來要幫他把這鏡園給好好修建起來,還不是為了讓他有個體面的住處和合理的理由跟青禾住在一起。
再說自從知道方景林是這麼個貪慕虛榮的人後,方少澤在他面前是生怕露出點破綻來,不然以方景林的性子,一定看不起青禾,然後天天讓他退了這門婚事,所以他早早的就在為青禾打算,在買下這個院子的時候就在方景林面前當面說了,這個院子是洛青禾的。
他不說,也有一點是為青禾考慮了,現在青禾什麼都不知道,才能不把方景林放在眼裏,受了委屈也知道自己找回場子,說話也不必拘禮,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他眼下就是還不夠強大,所以有時候方景林才敢旁若無人的拿捏着他你瞧他現在過得什麼日子?三天兩頭被方景林找麻煩。
要是方景林知道自己是青禾未來公公,他還不得拿這個去壓青禾?他現在的能力恐怕還不能好好保護青禾,他可不願意看青禾受委屈。
等到他哪天在廣陵真真正正的站穩腳根,再也不用看方景林眼色的時候,他就可以正大光明的保護青禾,然後再着八抬大轎把青禾娶過門,做他的夫人,方家唯一的少奶奶。
到時候不管誰說他不孝,那跟他都沒有關係了不是?
方少澤又在房裏拿着手中的金鎖思考了半天,最後還是跑去外面找青禾去了,不過不是說金鎖的事情,而是坦白從寬,把殷菱的事情給說了,但也只說了個大概。
所以青禾即便聽完,也是一頭霧水,隨後才慢吞吞的反應過來:“你說你要和誰定親來着?”
方少澤真為他着急:“誰說要定親了?我是說我已經回絕了,不過殷菱還是要見我一面,說是把話說清楚。”
洛青禾哦了一聲。
方少澤忽然不依了,就這?就這?就沒了?我要定親你都沒有反應么?我這麼如花似玉,你就不怕我被人搶走嘛?好歹給我緊張一下呀。
就在方少澤在心裏腹誹青禾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的時候,青禾一下子掐住了他的胳膊開始嚴刑拷打:“好啊你,我都不知道你天天躺在屋裏還怎麼能跟人家殷姑娘扯上關係,平白無故的怎麼會跟你說親?人家殷家又怎麼會答應?說,這件事到底從多久之前就開始了?”
洛青禾夠敏銳,一聽這件事回味過來就知道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決定的,肯定有些日子了,方少澤先還抱怨青禾不重視他,現在哪裏還敢說話,嘴裏哼哼唧唧的叫疼,青禾才不情願的放開了魔爪。
方少澤揉着發疼的手臂,委屈道:“真的跟我沒有關係,這事情都是我爹的主意,據說殷夫人會同意是因為當初見過我,對我印象還不錯,不過我當天知道后立馬就去跟人家說清楚了。”
青禾心砰砰直跳,就像是自己喜歡的東西忽的被人從手裏奪了去玩賞,雖然還是她的,可是被人那樣赤裸裸的看着,她還是很不開心,甚至憤怒,她竟然為此憤怒。
“說清楚了?說清楚了你為什麼還要過去呢?”
“我也不知道你們女人家的心思呀,要不這樣吧,我們大家也算挺熟的了,殷姑娘還多次來鏡園幫過忙,你跟我一道去,順便親眼看看她想的是什麼。”
“我去幹什麼?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么。”
洛青禾說完,又瞪着他:“你這次能拿老太太出來當借口,那要是下次老太太真的給你定了人家,你又待如何?”
“不會的,奶奶一定會尊重我的選擇。”傻丫頭,咱們倆早就已經命中注定了,你就是打開我心房的那把鑰匙呀!
有些事現在追究起來未免太遙遠,青禾也不是那樣死咬着不放的人,方少澤既然坦白了,她也沒什麼再可以追究的。
“行吧,這件事也只能這樣了,但你可要好好說清楚了,什麼捨身報恩,難道非要她嫁給你才叫報恩?那你是不是早就該嫁給我了?我可是也救過你的命呢。”
青禾說的理直氣壯,方少澤聽得心裏直笑:“這不已經是你的人了么,不然怎麼還能讓你又打又罵,你下手也太狠了,我既然都是你的人,你也對我溫柔些,以後不準碰我知道沒?”
洛青禾好整以暇的看着方少澤裝可憐,等欣賞夠了他楚楚可憐的模樣,洛青禾莞爾一笑:“好啦好啦,是我的錯,過來我給你瞅瞅,要真是疼,就給你回房按按。”
方少澤一聽,雙眼一亮:“好啊,那我們現在就回去吧,你好好給我揉一揉,正挺疼的,看來你醋勁兒不小。”
青禾一哼。
方少澤還在說,一會兒要多按按,不然一定會腫了。
“咦,方才大少爺不是說我不能碰你么?那我可怎麼給你按摩呀,這樣的話,就只能大少爺委屈一下,自己回房揉揉吧!”洛青禾說完,朝他調皮的吐了吐舌頭,然後一溜煙兒俏皮的跑了。
方少澤對她古靈精怪的模樣真是又愛又恨。
方大少想使喚丫頭不成,只能回房間自己看書去了,楊潼早就跟他說了,名兒有幾道試題要給他做,方少澤自然要看看書,否則怕應付不來楊潼刁鑽的考捲兒。
直到第二天,方少澤對楊潼即將要出的考卷還有點心裏打鼓。
楊潼那邊還圍着不少人,都是來送年禮的,想要藉此機會拜在楊潼門下,誰知剛好看到方少澤,就把他拉過來當了擋箭牌。
只見他把還站在外面的方少澤拉過來,往大門口像門神一樣一擺,對外接近幾百人說:“看見沒?我的大弟子,絕色美人,懂?你們要是勉強能排個第二我就收了。”
此言一出,大家都不約而同的去看眼前的少年,目光頓住,反觀方少澤在幾百雙眼睛下,冷汗都要冒出來了。
說完這麼一句,楊潼一聲輕鬆的轉身走了,留下一尊貌美如花的門神擋住了外面的妖魔鬼怪,他清凈了,門神卻體驗感糟透了。
那些人一個個把方少澤認真的打量了,好像真的在作比較,不過只看了一眼,人家包的嚴嚴實實的,但也難掩風華,像初冬飛雪,與他們這些塵世俗人有着雲泥之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