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包在我身上
別說在場的人有沒有人敢排第二,就是整個廣陵也沒人敢貿然在這位公子面前認下第二吧。
算了算了,拜師不成,反而自取其辱了,大家都失望的走了。
楊潼聽見外面一點聲音都沒有了,才來開門,可他第一迎接的不是方少澤,而是方少澤手裏的點心:“你瞧,為師對你好吧,這麼多人里,就願意收你為徒,你可偷着樂吧。”
方少澤無言以對,你這也太口是心非了吧,要不是你那麼著急的拿走點心,我還真就信了!
這老狐狸還真是個老不羞。
就在楊潼轉身就要進門的時候,似乎還有人不知道在哪個角落等着他呢,一見他出來,便懸空拋來一圓滾滾的東西,直朝楊潼後腦勺去了。
方少澤先是吃了一驚,不過即使剛才還在抱怨,他也沒忘記眼前人是他的老師,一轉身就擋在楊潼身後,那一個球一樣的玩意兒直朝方少澤臉上來了,他緊緊的閉上眼睛。
“添什麼亂!”誰知楊潼大喝一聲,把他給推了個踉蹌,方少澤驚疑不定的站穩,那邊楊潼已經把襲擊自己的物體牢牢握在手心,忽的大叫一聲哎喲,又把那東西給扔了出去,看了看手心,有些發紅。
這分明是一個銅造的小暖手炭爐,外面本來是該有棉罩的,可在砸向楊潼的時候,早就被取下來了,楊潼被燙了個實心的。
“嘶~趙小胖!你想謀殺我!”隨着楊潼的痛罵聲,方少澤才看到了久違已久的故人。
不過他心裏還是有些怵,一想到那是燒紅的小手爐,他就害怕,要是方才楊潼沒推開他,他可能又要在房間裏修養好幾天了。
“你這胖子好不曉事,方少澤才被燙成重傷,你現在也要我毀容不成?你以為我楊家是軟柿子么?是人就能捏。”楊潼指着火爐又指着趙容隱大斥。
等回過神來,方少澤眼裏只有歡喜,那位被叫趙小胖的胖子,不正是他以前的老師么?剛才的驚嚇早就忘了,他急忙歡喜的迎上去打招呼:“趙老師!你怎麼會到這裏來?不對,你什麼時候來的廣陵?”
見自己學生對趙小胖的到來歡喜的語無倫次,楊潼不滿意的哼了一聲,你這小子是不是忘了他剛才是怎麼對你老師的?
誰知道人趙先生根本沒心事跟他敘舊,今天這架勢,看起來倒像是要找他楊潼算賬的,那小火爐便是其一。
“你個老狐狸還敢說,把我的徒弟搶去了還敢強詞奪理。”趙容隱邊說邊衝上來,方少澤捂住眼睛,還以為趙先生就要跟自家先生打起來,誰知道人家擼起袖子,雙手竟然直接朝那點心盒子去了,撕拉開就開始吃起來,一邊還開始數落楊潼。
“你個老狐狸好不要臉,我信裏面怎麼跟你說的?讓你幫我看着一眼,在他有難的時候給指點一下明路,你倒好,直接把我徒弟搶了,招呼都不帶打的,你簡直太不厚道了!我來就是找你算賬...唔,好好吃,這又是青禾做的吧,怎麼感覺比在羅泉那個時候更好吃了?哎呀,我倒是想念她做的那些糕點了。”
這吃着吃着,連算賬的事情都忘記了。
方少澤哈哈笑答:“是,正是青禾做的,先生要是喜歡,我讓青禾一樣再做些,還有她最近新出的幾樣點心都做些給你送來便是。”
趙先生原本實在問楊潼,這邊方少澤回話了,他自然就把目光落在了他身上,就見他包裹的嚴嚴實實,脖子以下見不着光,臉上也還裹着絲巾,只能看到半張臉,剩下半張下面脖子處隱隱可見傷痕:“你說你在廣陵混成什麼樣了,怎麼受這樣重的傷?我還聽人家說,就一小姑娘就把你燙成這樣了,連個姑娘都對付不了,你是怎麼搞得?”
方少澤被說的沒面子,只能當個啞巴,趙容隱下發覺自己這麼說話怕是戳到了別人痛楚,楊潼見兩人才見面,現在自己手上方少澤還被人欺負成這樣,臉上有些掛不住,他說道:“也是我沒想到你小子什麼桃花都能惹上,看來你頂着這張臉還是個不小的麻煩,等你大好的時候我教你幾招輕功劍術,你也好防防身,下次再遇爛桃花,也好跑快點。”
他冤枉,雲安哪裏是什麼桃花,分明就是夜叉好嘛,他差點兒沒死在她手上。
不過他也有些驚喜:“原來老師你還身懷武功,平日裏怎麼沒看出來呢?”
“呵,咱們從來不顯擺些花里胡哨的東西,深藏功與名你知道嗎?我這功夫你見了就知道我的厲害...當年江湖上那是聞風喪膽,他們都叫我——”
“都叫你吹牛大俠是吧?”趙容隱不客氣道。
“你可別壞我名聲,我的武功也是能排上名號的好吧,只是這些年都不在江湖上露臉罷了,方少澤你還別不信我,你要是懷疑,大可去打聽打聽我的名號,就是——”
“就是大名鼎鼎坑蒙拐騙的老狐狸是吧?”
“嘿,趙小胖,你今天非要拆我的台是吧!我楊潼有一說一,從來不吹牛好嗎?”
方少澤都不知道該聽誰的好了,這到底是會還是不會呢?
趙容隱損人損夠了,這才把心思收回來,對方少澤認真道:“他要是願意教你武功,你也就好好學着吧,雖然你年紀不小了,楊潼會的也只是些花拳繡腿,但只要不是什麼武林高手,市井流氓什麼的,你學幾招,倒是還能打個十一二個的。”
方少澤一聽,喜出望外,趙先生向來說話都喜歡帶點兒損人的焉兒壞,但既然肯說出就像他這樣毫無基礎的都能一個打十個這句話,那不就說明,楊潼其實很厲害了?
不過他對楊潼江湖那些事也有了興趣,甚至比學武功還有興趣,說不定還有一段蕩氣迴腸的江湖事呢!
等有機會一定要拉上青禾一起來老師這裏聽故事,她一定也有興趣。
等方少澤提來的點心盒子都被掏空,趙先生的嘴也開始閑下來,於是跟人開始算賬了,“楊潼,你是不是該跟我好好說道一下,你把我的弟子搶了的事情,該如何是好呀?”
看他拿腔拿調的樣子,楊潼把人領進了屋,好整以暇的把手上的糯米豆沙雪團放進嘴裏,這才娓娓道來,說起自己跟方少澤的淵源,那日方少澤初來乍到,廣陵城繁華至極,這個鄉巴佬無依無靠,於是仗着美色想要拜在自己門下,他也是想,反正他門下還無人,於是本着樂於助人的高尚品德把人給收了。
方少澤都聽得不好意思了,果然是吹牛皮的,你才是鄉巴佬,還高尚品德,他現在開始有點懷疑楊潼的江湖史是不是真的靠坑蒙拐騙來的了。
他現在是楊潼的弟子了,可不敢回嘴,只能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心裏簡直有苦難言。
不過大概是太了解楊潼為人了,趙容隱涼涼一笑,很不屑道:“你少在這裏給我吹了啊,方少澤是什麼樣的人,我還是知道的,你又是什麼人,我清楚的很,肯定是你這老狐狸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把這小白兔哄得團團轉,才拜到你門下了,現在你又把我也騙過來,那敢情好。”
他不懷好意的笑道:“我把我一家子都拉扯過來了,這事兒你就給我好好負責,我就靠你養着了。”
楊潼好笑:“就你,你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吧,還有什麼一家子?!”
趙小胖掩唇乾咳,楊潼一語點破,他這孤家寡人還真有點不好意思:“那什麼,我是真帶着人來的,你讓我來廣陵,可是那學堂里住所卻是不怎麼好,我們剛來就冷了一晚上,你倒好,有元泓罩着你,喝不完的酒,還能美人在懷,我可不幹,你得對我負責。”
楊潼挑了挑眉:“你好生說話,怎麼說得你跟我糟糠之妻似的,我是有家室的人,哪裏看得上你這小胖子?”
楊潼說完,想了想,正要給人問都少人,想要什麼樣的院子,方少澤卻先說了:“趙老師,你遠道而來,我還沒有登門拜訪,說來是我的不是,不過你要是正在找住處,那倒是不必麻煩,我們家的鏡園就還空着好些地方,都是才修好的那幾處,正新着呢,你們要是不嫌棄,我可準備出來讓你們先住。”
楊潼拿着手裏的樹枝戳他:“我的傻徒弟,你怎麼想的?你家那宅子是我設計的,裏面從五進院兒改成了四分院兒,總共就四處地方,我和元泓正打算這個冬天就搬進去,你和青禾兩人加上一群丫頭婆子就得住兩個院子,剩下一個是用來待客迎接的,只知道住人,這些東西你想過沒有?”
方少澤倒是沒想到楊潼計劃的這麼詳細,還把待人接客都想好了。
不過他和青禾要分開住嗎?他其實覺得這樣就挺好的了,要真是分了院子,以後肯定就不好串門了,一天下來要是青禾忙了,他又在這邊院子,說不定以後連照面都打不上。
所以方少澤沒說話,趙容隱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又或許還不知道,不過他還是決定說:“這樣也好,不枉我以前教過你,你都盛情邀請了,我也不好拒絕,那就這樣吧,我今天就跟你回家!”
“哎,等等,方少澤不知道你,我還不知道嗎?就你還愁住的地方嗎?你們趙家可是有錢人,比我強多了,少在這裏裝可憐賴上我的弟子啊。”
那句我的,正好道出趙先生心事,他還就是要賴上了,你能把我怎麼著?氣死你個老狐狸!
不過他倒是沒說出來,反而把這件事有意揭過,對方少澤說道:“你也別擔心我白吃白住,外面什麼價兒,我還是什麼價錢給你們,來來來,咱們現在就回你家裏去瞧瞧看能住多少人,那間房舒服,這樣我晚上就好從那家酒店搬過來呀!”
楊潼大罵:“好你個胖子,還說我騙人,你才是個江湖騙子,不是說住在國子監都要冷死了么,這下子怎麼又住到外面去了?你們家錢多是吧,錢多就自己住大宅子去,跟我們擠什麼擠?”
“哪裏就擠得很?再說了就你挖我牆角這事兒我都不跟你計較了,不過住個房子,你還跟我這兒說三道四的,走吧走吧,咱們回家去。”說完趙容隱就拉着人要走。
方少澤為難的看着兩人,不上不下,不知道何去何從,他現在到底該聽誰的?
“等等!”楊潼也不跟他扯皮了,跟他說:“你還是別走了,你不是還要收徒么?你來京城的路上已經把題案擬好啦?”
“哪有什麼題,就跟這來的時候隨便拿了幾道以前的考題給他們做,到時候看誰比較好看,直接收了就是。”趙小胖學着楊潼的口氣說話。
“你這是什麼話?既然要收就好好收,什麼好看不好看的?”楊潼皺眉道。
誰知趙先生還是不正經,反而跟他面前說:“你還說我?剛才誰把自己貌美如花的弟子關在門外,跟大傢伙兒說,只要能排第二,你就收人家為二弟子,楊潼,你還要不要臉?”
原來在這兒等着我呢,楊潼哼笑一聲:“可不是?我這徒弟不僅長得美,還是美貌與智慧並存,怎麼樣?你有本事也找一個這樣的?”
趙先生氣的牙痒痒,兩人開始專門鬥嘴了,可奇怪的是,最開始的鬥嘴目標被拋下了,鬥嘴的人開始談笑風生,最後還是楊潼叫了自己家馬夫把人給親自送到鏡園去了。
方少澤無言以對,感情自己是成了這兩人玩笑的靶子了。
而且最後什麼都沒撈到,房子還是楊潼帶人去看的,趙先生的租金也是給了楊潼的,從頭到尾,好像就沒有他什麼事兒?!
方少澤只能自己進屋拿了考題做了,然後獨自行走在冷風中回府。
誰知就在離家不願處,正好遇到了來鏡園尋他的韓.光宗。
他本來還以為要到了鏡園才能見到方少澤,誰知道在外面也能碰着他的好兄弟,他大步流星的走過去,一把就將方少澤摟進懷裏,開始痛聲哭訴:“好兄弟,你救救大哥!”
方少澤被摟得死緊,韓.光宗其它的不行,但身上有些功夫的,打馬騎射樣樣都行,還都是優等。
這一抱,他差點喘不過氣來,連忙問發生什麼事情了。
“還不是我父親,今天是拜師的最後一天了,我父親非要扭送我到那位閻羅王手下去,這可怎麼辦呀?我可不想接受十八種酷刑,誰喜歡誰去吧。”
方少澤這就為難了,要是其它的事情他還能幫忙想辦法,可這是人家忠勇侯府的私事,他可就管不了了。
“韓兄那麼優秀,想必監司大人一定會很喜歡你的。”
所以你還是節哀順變吧,方少澤掙開他的懷抱,撒腿就跑,韓.光宗絕望道:“就是再不濟,你幫我打聽一下,說幾句好話,讓楊先生收了我也行呀!”
方少澤剛跑,後面的韓庭霖就上來了,正要揪住自己這不聽話的兒子的耳朵,誰知韓.光宗一回頭就對自家爹俯首稱臣,認命道:“父親,我看我們還是去找顧先生把,請他收了我這個徒弟!”
“怎麼,現在想通了?”
亂棍底下出孝子,韓.光宗不得不從。
“想通了想通了!咱們這就走吧!”韓.光宗此時已經在心裏哭成了淚人。
兩父子歡歡喜喜的去拜師了,這邊方少澤也沒多久回到了鏡園。
趙容隱一來鏡園就覺得這宅子的位置不錯,再到裏面見了新修好的院子,更是連連讚歎:“不錯不錯,我看西邊兒那院子就不錯,我住那邊吧。”
楊潼不樂意了,那院子是他跟元泓要住的,兩個人又不可開交的吵起來,都在翻舊賬,最後兩人都過不去,於是決定你讓我一步,我讓你一步,讓趙先生也佔了臨近北邊的幾個房間才算數。
這樣一來,新房子就不夠住的了,方少澤和青禾今年都只能住那新院子後面的花園兒。
方少澤自然是樂意的,只不過面上不顯罷了,還要故作遺憾的不被兩位老師看出自己的小心思。
宅子已經修好,接下來就是請古玩店的老闆了,他可是說家裏一應用度都可以找他幫助的。
那古玩店的老闆一聽他們的消息,當即就趕過來了。
不過他終於說出了那日沒有提過的回報,原來是想要曾經鏡園吃酒那天,席辰和各大名豪一起做的那一副鏡園圖畫。
“其實也就是想借去我那店裏面掛上個三五天,讓人觀瞻,不知道行不行?”
楊潼喲呵一聲,倒是明白了這老闆的意思,想要借他們的話來招攬人氣,可這畫不是一般凡品,這麼多位名豪大家能聚在一起,那是多麼難得的事情,好不容易遇到一回,還做了那一副鏡園游畫,豈是說拿出去就拿出去的?
那宮老闆聽他不願意,頓時就急了,說道也不多借,借個三四天左右可有問題?可行?不然...再不然兩天也行啊!
楊潼可是老狐狸,誰想占他的便宜那是行不通的,同理,方少澤的也不行,“宮老闆,要不這樣吧,這院子修好,咱們家肯定請你吃好喝好,那畫也可以借你,但是三天就不行了,最多一天,當晚歸還。”
好啊!宮老闆退而求其次,一天也夠了,他可以先做好宣傳,到時候大家都一天來不就行了?
商量好后,宮老闆還是覺得少了點兒什麼,於是自告奮勇的要把方少澤他們住的那一片兒花園給弄出來,宅子也好生再修一修,裏面的裝飾和牆面都修飾一番,也好過年,不過在吧兩位師傅都哄高興后,老闆又開始討好處了。
古玩店嘛,大過年那門上是不是該有幾句吉祥話呀?
這件事兩位師傅也沒推脫,宮老闆也沒好意思再跟楊潼開口,目標轉而投向了一旁剛來的趙先生身上,趙容隱很快明白他的意思。
他不客氣道:“行吧,你要什麼字,我就幫你提一個,這樣吧,你看我的那幾間房,你是不是也幫我...”
宮老闆滿口答應下來:“沒問題!包在我身上。”
這下鏡園相當於就是被宮老闆全權包辦了,方少澤又省心一件事,心裏別提多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