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五章 吟遊詩人與夢境

“我不想聽你的彈奏，我只想知道你的目的。還有一件事，”萊特撇了撇嘴，有些生氣道：

“為什麼神明都要選擇與我在睡夢中相見，這樣迷幻的夢境往往都是稍縱即逝，如果沒有刻意的記錄，過不了多久，我就會遺忘得一乾二淨。”

“那前幾次的夢境你遺忘了嗎？萊特？”自稱吟遊詩人的少年問道。

“呃，或許沒有吧。因為有魔源力的聯繫，所以遺忘並不是那麼困難。但是，夢境中很多我自認為不重要的部分現在已經都記不得了。我只記得自己和抉擇者、暗夜之主見面過，還有朦朧的、在另一個國度觀看的戰鬥。”萊特眼球向左轉去，回憶道。

“可在現實中你不想記得的，或者對你來說根本不重要的東西，你也無法記得啊，就好像很多在你生命中的過客一樣。這樣，我先做個自我介紹，我雖說不是完全的神明，但我以吟遊詩人的身份遊歷過很多國家，我見識過很多風土人情。相信在不久的將來，你會看到我在某個大國出版的書籍。我叫唐·哈林頓，我是個游吟詩人。”

唐說著將手中因黑暗而無法看得清楚的樂器放在一邊，伸出右手，向萊特走去。

隨着他的身體與萊特逐漸靠近，萊特周圍原本還暗淡着的環境竟然看開始逐漸變得明亮起來。

最終，當唐的手距離萊特的腹部不足半米的時候，周圍的黑暗竟然全部散去，像是從黑夜走過了黎明，最終又走向了清晨。

“真的神奇，這一年多以來，自從我選擇從艾溫特萊軍隊離開，見到沙蒙塔鎮研究神秘學的蒂莫德之後，以往只能在書本上見到的神秘事物，竟然接二連三地向我走來。我就像是一塊可憐的寶石，只能看着一件件精美實用的器具將我‘切割’，然後被迫接受一切。但當我看似做出了一個獨立的選擇之後，纏繞我的，又是之前的那些東西。”

萊特嘆了口氣，並未接受唐的握手，而是徑直跳躍上一塊一人多高的石頭，坐着，看着唐。

“或許你是個有故事的人，但那就對了。我喜歡有故事的人。或許你我有某種必然的聯繫沒有發現。而且這次，我不打算按照之前的目的來找你了。沒錯，我的目的就是希望你重新回到暗夜之主的身邊，但並不是為了利益或者慾望，而是很多人可望而不可即的東西，平衡。”

唐說著，整理了一下金色的頭髮，用像是綠寶石般的碧綠色眼睛看着萊特。

一身克魯斯德貴族的穿着，長靴，紫色外套，加上寬大的袖子，還有十八、九歲的身材但像是十一二歲孩童般的臉龐，讓萊特還想與他溝通下去。

至少，他並不是一個危險的神明？或者，吟遊詩人？

“平衡？為什麼是平衡？”

“老生常談了，黑暗和光明的那個論點。無論是艾溫特萊還是克魯斯德，甚至是我三十多年前去過的炎火帝國，他們都講這句話。由於炎火帝國的矯枉過正而焚毀了太多與龍有關的資料和書籍，導致現在很多人不知道這句話的出處和含義。我要維護的平衡不僅僅是這句話的字面意思，還有這句話所出現的故事，值得我去維護的東西。”唐回答道。

“我不明白，這句話我知道，應該是出自《聖言》，可那個故事，我沒有查到任何資料。”萊特補充道。

“沒錯。《聖言》的確是出處，而且是唯一的原始出處。其他的記錄都是假的。但是啊，萊特，他的故事卻是和龍族有關。相傳，人類五大勇士在至高之點將龍族封印並囚禁之後，其實有一兩條龍逃走了。他們去往了一塊冰封之地，將最後一點剩餘的力量發送到了另一個位面。當然，人類的力量那會兒已經全面碾壓了龍族，包括技術和魔法。所以，很快就找到了他們。”

“那兩條龍也被放逐了嗎？”萊特問道。

“沒有。他們在向另一個位面輸送力量之後就消失了，最後留下的就是這句話。但據我所知，他們是將剩餘的力量送給了另一個位面世界的一個少年。那個少年，很早之前就被傳送到了這個世界，估計在幾十年前就蘇醒了吧。他或許是龍族重現的一個種子，只要合適的時間一到，就會讓龍族完全重現。當然，有些愚蠢的人類也做過類似嘗試，不過他們都失敗了。炎火帝國的皇帝，包括現在的艾溫特萊首相凱爾，只有等我們找到那個接受了龍族力量的異位面少年，我們才能取得一種勝利。”唐說道。

“可這和平衡有什麼關係？充其量只是和那句話有關吧？”萊特不解道。

“現在是人類完全佔領了世界，每一個角落。他們並不是一個善良的種族，他們會殺戮、會瘋狂，甚至為了利益不顧一切。自然和神明已經通過種種途徑向他們表達了憤怒，包括天災，地震等等。但他們也僅限於此了，隨着機械的不斷擴張，自然的每一個角落都有他們的身影。順便說一句，萊特，我不把你當人類看待，而是像我一樣的半神。所以我會告訴你這些。”

“人類......自然，能繼續嗎？”萊特似乎來了點興趣。

“神明們的力量其實來自造物主，但造物主從一千年前就開始沉睡了。而人類真正掌控自然的時間只有五百多年，但這五百年，人類的一切都超越了神明。他們不再臣服於神明，甚至開始否認神明的存在。所以，很多神明不得不隱藏自己，甚至融入人類之中。但任何的主宰都是暫時的，都是失衡的體現。暗夜之主如此，龍族也是如此。只要人類絕對控制自然一天，平衡就會晚到來一天。所以，暗夜之主的目的是重新讓神明和黑暗在世界上重新佔據一席之地，同樣，龍族的目的也是為了奪回屬於他們的一些地盤。所以，我希望你走向平衡，與我一起，回到暗夜之主身邊，為他重新找回這個世界的平衡。”唐解釋道。

萊特聽得很認真，他彎着腰，在石頭上用手抵住下巴仔細思考了好一會。

或許是很多結果都考慮進去了，或許，他還沒做出最終的決定，他只是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說道：

“我還是無法接受。唐，你的話很像詭辯論。但我的態度很明確，我不會去幫助暗夜之主，他的目的不僅僅是平衡那麼簡單，他想讓黑暗佔據大陸，取代人類的地位掌控一切。這不是平衡，也不是我希望看到的。但我也不會完全幫助克魯斯德何艾溫特萊人，我只會在繼續尋找神秘事物的情況下，幫助龍族。至少幫助現在我身邊的這條龍。直到他找到方向，直到龍族能夠真正在大陸中找到一塊棲息地。或者，讓他們融入人類之中吧。總之，不再處於被囚禁的狀態。但我並不是國王，也不是皇帝。我手中沒有任何資源，但我相信時間，我能夠向著這條路一直走下去，直到走到時間的盡頭，還有這個世界的盡頭。”

“這樣啊。那我不勸你了，我只想問你一個問題。”唐也嘆了口氣，說道。

“什麼問題？”

“你聽說過狼族的傳說嗎？那句話。”唐問道。

“沒有，或者說不是很了解。”

“每當世界走向盡頭之時，就會有狼族開始尋找屬於他們的樂園，那個地方叫作伊匹魯斯，充滿希望。但從未有狼族活着到達過那裏。所以，他們建立了一個與世隔絕的世間樂園，也叫伊匹魯斯。那裏流傳着一句狼族幾千年前留下的話，很絕望，但你讓我想起了這個。”唐說道，語氣中充斥着與剛才截然不同的憂愁。

“願聞其詳。”萊特說道。

“樂園什麼的，應該永遠不會存在吧。世界的盡頭空空如也，一無所有。我耗盡了生命到達這裏，最後什麼也沒有剩下。但內心中卻一直有一種聲音在告訴我什麼，向樂園前進吧。（注1）”

“確實很哀傷，但不是我最終的歸宿。呵呵。”萊特勉強撐出笑，說道：

“所以，你，唐進入我的夢境，或者說將我帶到這裏，就是為了用詭辯學說服我接受暗夜之主嗎？”

萊特說完，看了看周圍的環境，跳下了石頭。

周圍是一處石頭和青草構成的環境，由於山脈的阻隔，萊特的視野只能被限制在有限空間中，不過這些，對他的夢境來說也就足夠了。

至少比起黑暗和虛無來說，好了很多。

“不完全是，我來還有另一件事情。人類的絕對掌控已經開始變弱了。龍族確實也在開始逐漸重現，暗夜之主或許會與龍族再度合作。我在艾溫特萊的時候聽說過凱爾在冰雪荒原中找到了一條力量沒有被限制的真正的龍。還有就是，我想為你演奏一次，就像三十年前在炎火帝國南都為那裏的市民演奏過得一樣。不知道你，萊特，會喜歡嗎？”

“我樂意傾聽。”萊特說道。

緊跟着，唐笑了笑，回頭從地面上拿起了之前被他丟掉的單弦琴，吆喝兩聲之後，唱道：

“龍生於烈火，

被困境於黑暗。

世界的平衡，

成為永恆的話題。

火焰能灼燒一切，

水源可以淹沒一切，

草木可以奪取一切，

大地可以吞噬一切，

金屬可以傷害一切。

但長眠的野獸會蘇醒，

黑夜中的夢境總會長眠。

蘇醒之後，

戰爭的火焰將會來臨。

新的世界將會被發現。

龍，將會開啟下一個紀元。”

......

當唐唱到最後一句之時，萊特感覺到周圍的環境重新被黑暗所佔據。

一陣眩暈和模糊感覺之後，他似乎聽到了來自現實的聲音。

“醒了，他醒了......”

注1：引用自動漫《狼雨》，第一集和大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