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生日

第一百零二章生日

1997年12月

“如果我能提供六孛局的一些事,你能給我什麼?”

一個面容看起來大概二十齣頭的年輕人,卻長着與年齡不符的滿頭白髮。

他此時在一個空曠的大廳中站着,面前是一個坐着輪椅的少年。

少年的眼神迷離,但還是幽幽的說道。

“如果你提供的情報是我想要的,我能給你解藥。”

白髮青年哈的笑了,“解藥?你騙騙未經處事的陰舛人還可以。”

“哦?難道你不應該是個年輕的陰舛人?”說著,輪椅少年先是微微勾起嘴角,卻在一瞬間露出了驚異神色。

“你到底是誰?”

白髮青年瞬間到了輪椅少年近前。

“真是沒想到,原來你意念不了我,我是誰不重要,你跟我合作,才能得到想要的東西。”

輪椅少年眼睛裏有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迷惑,隨後又面色如初。

“可以合作,但是我要看看你的誠意,你先帶來一個陰舛人,我會分你些魃血。”

白髮青年的眼中露出一種深邃的光。

“我要魃血沒用,元家的法器是在你這吧?”

輪椅少年眼中閃出了寒光。。。

1998年,3月27,農曆2月29日。

一處不知名的地方,一個很大的房間。

“局長,那座老樓都搜過了,陳魈和元化星都不在那裏。”

“你去把言局長叫來。”

“是!”

不一會,一個身材修長的長發男子進到了屋中。

“局長,我聽說了,元化星和陳魈都沒找到,陳魈不是有冷火哨嗎?”

“君疾,老樓的主人,給了你什麼承諾?”

這句問話,讓屋內的氣氛瞬間緊張凝固起來。

“局長?”

“我早想問你,但我想給你機會,我要你親自解釋。”

雖然說話的人聲音稚氣,但語調中還是透露着一種威嚴。

長發男子不知為何沒有說話。

“你在調查老樓這件事上瞞報,我可以認為是你的疏忽,但是趙元朗的失蹤,為什麼會跟你有關?”

長發男子微微皺眉,眼裏卻有了一絲無奈。

“局長,是我的錯。”

“君疾,你怎麼可以辜負我對你的信任,你怎麼也掉入了慾望之中?”這句話的口氣中帶着壓抑的憤怒。

長發男子一時語塞,半響才說出話來,他看着面前的小男孩,這一次,目光里沒有絲毫躲閃。

“這件事,我難辭其咎,但是局長,我並沒有背叛您。”

“這還是我認識的言君疾嗎?連承認的勇氣都沒有了嗎?”

“局長,是我的錯,是我沒及時跟您說一件事,因為這件事,我也很糾結,我也在調查,甚至我不敢相信會是他做的。”

小男孩目光如炬,似是讓他繼續說下去。

“我說的這個人,就是我身邊的助手林素。”

“很年輕,頭髮全白的那個?”

“是的,而且他跟您一樣,是轉生的陰舛人。”

小男孩的眼睛一亮,“那你知道他本來應該是誰嗎?”

長發男子將眉頭緊鎖。

“他是,他是我師傅,玄宏道人。”

“薛衡?”小男孩也微微皺起了眉。

他突然有些明白了,如果這個人跟他一樣,是轉生的陰舛人,那麼縱使他前身何等的光明磊落,守正不阿,也終是要接受命運的考驗。

善噁心生,雖然這件事上無法判斷是對是錯,但能始終如一,垢凈自如,不修不改,真的很難。

經歷過,所以深知其中的痛苦,到底能不能成為從惡的理由,小男孩不敢往深想,如果不是當初機緣巧合,讓他擺脫了那種可怕的宿命,他也不知道,會不會也和這個人一樣,墜入那黑暗的深淵。

長發男子繼續說道。

“我一開始並不知道他是誰,因為他的人生背景,是個能力很強的陰舛人而已,我把他要來,想要培養成局裏的骨幹。

可後來我慢慢發現,他有些習慣,跟我師父一模一樣,所以我就有些懷疑,找了一個機會試探了一下,果然,他真的是我的師父。

他後來也承認了,並且道出了實情。

原來,在落鐵洞那次,我和士甲協助師父布的大陣,師父殉陣而亡,才殺死了大鬯僵,他身死之際,被洞裏的陰舛石融了身,所以才變成了現在的轉生陰舛人。

我沒想到老師以這種方式活着,我想把這個事過來告訴您,但是老師並不想讓別人知道,所以,瞞報,是我的錯。”

小男孩看向長發青年。

“那就是說,那些任務,都是讓他去做的?”

“是的!我以為我了解師父的為人,覺得這件小事交與他完成富富有餘,而且我當初,並不知道您在老樓那邊給的什麼任務,您跟畹妹都說只是單純的監察陰舛人而已。

應該就是那次機緣,我師父才接觸到了老樓里的人。”

“你還知道他的什麼?你有沒有參與其中?”

小男孩沒有辦法不懷疑,因為這種命運而步入慾望的陰舛人比比皆是,雖然言君疾的為人他很了解,但如果觸及到永生和解藥的秘密,誰也不能保證,不被誘惑。

“局長,為什麼不信我?難道非要掏出這顆心來看嗎?”

長發男子像是有股很難平復的情緒涌動,讓他看起來又急又悲。

小男孩輕嘆一口氣。

“趙元朗可能已經凶多吉少了,我現在只想知道,你師父他知道陳魈的身世嗎?”

長發青年的臉色陡然變的難看起來。

“他知道!”

小男孩一下咬牙,眉眼間透出了焦急的神色。

“我也是剛察覺到師父的異樣。

我那次派趙元朗去執行任務,他回來報告時,曾經提過一嘴,說看到好幾次,林素在北寒三中附近活動。

我當時以為師父還在調查老樓,也沒多想,還問了師父這件事。

所以趙元朗的失蹤,也是由這件事而起吧。

而且元家人的事,當初也是師父提醒我,告訴我的,還問過我,監察元化星的人是誰,什麼背景。

我只當陳魈是墓虎所生,而且還在落鐵洞裏發現的,所以跟師父說了這件事。

是我的錯啊!局長。”

“那你師父現在在哪?”

“他已經很久沒有回來了,我感覺到有些不對勁,對比老樓發生的那些事,我才懷疑到他,但我真的無法相信,師父他會這樣做。”

“只要變成陰舛人,只要是這種命運,沒有什麼不可能的。”

“局長.”

小男孩擺了擺手,臉上有了一層疲態。

“我時日不多了,局裏的那些研究,就全交給你了,我希望等我再次回來,六顆孛星的秘密能被解開。

你現在去調動偵查部門,隨時監測有無冷火哨的動靜,再派人調取信息,看看老樓那邊車輛的走向,要抓緊。”

“是!”

窗外的天空,起了一層黑雲,像是預兆着,將有一場暴風雨來襲。

一間屋子,一張鐵床,昏黃燈光,元化星緩緩睜開了眼,

頭竟然很疼很沉,鼻子裏一股很淡的芬芳味道,嘴中舌根下有些發甜,但是這種感覺,讓元化星忍不住想吐。

她努力回憶,到底發生了什麼,可是最後的記憶,只是停在了剛出老師帳篷的時候。

心中突然一驚,她現在是在哪?

元化星一下坐了起來,要不是熟悉的聲音響起,她的心跳隨着血液的滾動,恐懼感馬上就要遍佈全身了。

“化星,你醒了。”

元化星順着聲音朝窗戶那邊望去,徐君房穿着一件白色的長袍,正望着她。

“我怎麼會在這啊?”元化星顧不得考慮徐君房的奇怪裝扮,她向屋裏看去。

屋子裏除了這張鐵床,還有一張木桌,木桌上放着一個盒子,兩旁有着兩把椅子,除了這些,沒有其它傢具。

她不確定這裏是哪,難道是老樓嗎,可是她怎麼會詭異的從25公里以外的地方回到了這裏,陳魈呢?

帶着諸多疑問,元化星更清醒了些,她看到窗外黑漆漆的天色,這讓她無法判斷時間。

她又一次把目光投向了徐君房,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徐君房身上散發著一種陌生感。

“老徐?”

徐君房沒有看她,慢慢走到那張桌前,他看着桌子上的盒子。

“一會我要親自為你過生日,可能簡單了些,但很有意義。”

徐君房是怎麼知道這個真正生日的,這件事,除了父親,就只有陳魈知道,一種詭異的感覺讓元化星有一些不安。

“過生日?咱們先別說生日,這裏是哪?我不是在露營嗎,怎麼回來的,我迷糊了。”

徐君房看向了她,這張臉依舊俊朗,但盯着久了,眼邊兒卻有了那麼一絲妖異。

“過了明天,你就可以殺魔羅了,所以我怕來不及準備,就直接讓人把你接回來了。”

元化星對於“接”這個字一點印象都沒有,她還想到了徐鐵來姐姐,不過徐鐵來姐姐已經很久沒見着了。

“明天?材料都找到了嗎。”

元化星倒是很意外,材料找到了,意味着,就可以有解藥了。但為什麼她覺得哪裏不對頭,心中還有些惴惴不安,竟然還有些想離開這裏。

徐君房嘴角勾起。

“化星,機緣就是,踏破鐵鞋無覓處,沒想到,我苦苦找的藥引,竟然就在身邊。”

元化星不知道藥引是什麼,也不了解其中有什麼玄機,她只想着,既然材料已經找到了,明天殺魔羅,明天再來就好了,她在這兒,陳魈到底知不知道。

“老徐,明天我再來,這麼晚了,我該回宿舍了。”

門在床的正前方,元化星直接從床上下來,她這才發覺,鞋還穿在腳上。

她想走到門那裏,心不知為何,忍不住狂跳。

“你不是答應過我嗎?一定會幫我的,為什麼非要走?”

元化星愣住了,嗓子頓時有些發乾,在疑惑和不安中,她轉過身看向徐君房。

“老徐,你怎麼了?”

徐君房露出了一點笑容。

“我用這種方式把你弄來,也屬實有些欠妥,但這也沒辦法,這件事絕對不能讓其他人知道,所以我既沒有跟老師打招呼,也更不可能跟陳魈說。

因為明天是個大日子,是我等了很久的日子,是我將要得到解藥的日子,我必須謹慎。

化星,如果嚇到你了,真的不好意思,為了不出現差池,你還是留下吧,可能我太着急了,讓你有了什麼錯覺和誤會,對不起啊!”

徐君房的這幾句話雖然說的過去,還多少帶着一些誠懇,但是元化星警覺的心沒有放下。

“這裏是老樓嗎?我怎麼從來不知道這個房間。”

說著轉身剛要拉門,門自己開了。

一個陌生的男子,穿着黑色的長袍堵在了門口,看樣子,不是太想讓誰出去。

元化星心中咯噔一下,這是自由被限制時產生的緊張感和恐懼。

她轉過身,又一次看着徐君房。

“老徐,你,你這是要幹嘛?”

“化星,這兒不是老樓,離學校很遠的,反正明天要殺魔羅了,殺完以後,我送你回去就行。”

“徐君房,你這是什麼意思?”

限制自由,元化星心中生出一絲火氣,她打算推開門口的男子出去。

門口堵着的男子紋絲沒動。

徐君房看着元化星這樣,並沒有着急,只是幽幽的說道。

“化星,你要是非要走,我就讓你走。

不過那份解藥,陳魈也有一份啊。

你走了,耽誤了什麼,你忍心讓我們倆,都得不到解藥嗎?

材料都是新鮮的,過期可就作廢了。”

元化星聽着這種話,不敢相信這能是徐君房嘴裏說出的,這讓人極不舒服,他這是在威脅嗎?裏面還有卑鄙的成份。

“徐君房,我怎麼快不認識你了?究竟發生什麼了?前幾天不還是好好的嗎?”

徐君房把桌子上的盒子打開了,裏面是個蛋糕。

“化星,我是真心想給你過生日,也很想分解藥給陳魈。

明天可是個大日子,我不想這件事有任何的閃失,你聽話好嗎?”

元化星快瘋了,她明白,她是走不了了,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一定有她不了解的一面。

但徐君房的話和現在所做的,不管出於什麼目的,提到陳魈,元化星還是猶豫了,她必須為陳魈得到解藥。

徐君房露出了招牌式的微笑,彷彿剛才說那些話的人並不是他。

他讓元化星坐過來,揮手讓門口的男子關上了門。

蠟燭點燃,元化星才看清楚,那蛋糕的樣子,竟然是照着殺魃的法器而做,這讓她心裏無比彆扭。

徐君房看了一眼窗外,昏黃的燈突然滅了,他回過目光看向元化星,眼瞳里映着燃燒的光亮。

“許個願吧,最好裏面有我。”

這句話,元化星有些反胃,徐君房似乎今晚,要把僅存的那點好感消磨殆盡,元化星剛才一度恍惚,這該不是假的徐君房吧。

這生日本該是她和陳魈一起過,現在卻像是被軟禁了一樣。

元化星內心很排斥,徐君房現在的所作所為和話語,真是顛覆了對他的所有了解和印象,她沒有許任何願。

當吹滅蠟燭,屋子裏的燈又一次亮了。

蛋糕做的很逼真,不論是樣子還是顏色質感,都一模一樣,但做的再好,看起來就像塊六邊形的石頭,無法讓人有食慾。

徐君房為元化星切了一塊下來。

“我很想知道,陽爻人會不會和陰爻人一樣,過完十六歲生日,就什麼都吃不成了。”

元化星一怔,更沒胃口了。

這句話她不是很明白,“陽爻人”,“陰爻人”,陽爻人好像虛境裏提過,徐君房這是暗指什麼。

“我聽不懂你說的什麼意思,明天什麼時候殺魔羅?”

“能殺的時候,我自然會讓你過去的,流程應該跟上次一樣,但是我還是要提醒一下,這次的怪物有點不同,外形可能比上次還要可怕,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元化星實在無法想像,還有什麼比上次那個怪物還要可怕。

她沒有心情吃蛋糕,低頭的一瞬間,看到了那枚陳魈送她的戒指,而更讓她吃驚的是,她手上的皮膚下,隱隱也有了一層黑紋。

元化星用手搓了搓,心裏有些焦慮起來。

徐君房沒再多說話,他就那樣看着元化星,腦子裏響着一些話。

“不知道三階陽爻人,除了可以殺魔羅,還會有什麼特別之處。”

外面下起了雨,夾着風,打在了窗戶上,變成了臟污的泥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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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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