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同行
‘我也正要讓人去一趟全羅道,同樣是找這條海船上的人!’
何春生急道:‘大人是想買貨?’
金宏道搖搖頭,並沒有馬上回答何春生的問題,他也在猜測眼前的何春生此行目的是什麼!
以金宏道多年江湖閱歷,他能知道,全羅道的那條海船上面有太多的秘密!
船上有忍者,有商人,有威力巨大的武器,還有一群敢在倭國外圍亂轉悠的人,說這幫人是吃素的,那是真把金宏道當成吃素的了!
‘不!’
金宏道這時才脫下他的斗笠,露出一張俊秀的書生臉,鬍子蓄得很長,精心修剪過,烏黑而勻稱。
古代,美髯是帥哥的代名詞。
‘舍妹曾在海上遇險,幸得這條大海船上的船員相救才脫難,金某此行是想讓人去聊表心意!’
金宏道正是夏德海所救的金玉姬的哥哥!親哥,高麗的大員!
何春生不愧是賭徒出身,別人把底牌都亮給他看了,他還是死死收着,不把表情露出來!
因為金玉姬的事他並不知情,無法判斷事情的真相!
不敢吶,一朝踏錯,死無藏身!
金宏道看出對方也是有所顧慮,並沒有太多強求,笑道:‘舍妹與我已經商量好最近也要往全羅道去走一趟,正好借這個機會,與足下一起同行,不知是否方便?’
這。。
這又是個沒有選擇的選擇題!
‘我們正在尋一個嚮導,若是大人您有人方便帶路的話,那是最好,若是沒有
。。’
‘我也要一起同行,你不用擔心!’
何春生心裏暗自罵娘,哪裏會不擔心,他就是沒有辦法,才能跟眼前的高麗男人妥協!
‘如此便是太好了!’
何春生回到自己的住處,都不知道要如何向契丹兄弟們說這件事,萬一這個金宏道心懷不軌,就是把他們往火坑裏帶!剛剛在瀋州所有人已是死裏逃生,那是千難萬難,再一次的話。。
死便死了,賭一把!
次日,東方薄日初升,天空中紅日隱現,天上的陰霾已經有些厚實。
馬匹還有人員鼻子跟前輕輕一呼,白色的霧氣四處飄散。
何春生一行早就備好了各種糧食用水,上好的人蔘紅參也備了不少,就怕在路上用得到,等候着金宏道等人的到來!
這個奇怪的中年書生,難道不應該去管他的國家大事嗎,怎麼會有時間跟自己一起到南方的全羅道去?光是這一點,何春生就百思不解。
很快,一支規模不算很大,但是一看就是準備相當到位的旅隊馬上就出現在何春生跟前。
為首的正是高麗左都御史金宏道,他換了一身行裝,腳下綁着厚實的束腳,這樣會讓他的腳在冬天保持溫暖與乾燥。
人的腳與樹的根一樣,要是長期泡在冷水當中,那人也不可能會健康!
北方的積雪沾在人的腳上,融化之後,會讓鞋子無比潮濕,再加上本身溫度極低,人很容易生病!
金宏道依舊戴着他的斗笠,見
何春生已經準備好了,馬上道:‘漢家人果然準時守信。’
何春生苦笑一聲,沒有多說什麼。
‘不知足下大名?’
‘在下何春。’
‘何春兄弟,咱們動身吧!’
‘好的。’
這支帶着傷的商隊,在漢陽這個高麗最大的城市得到補給之後,又帶了許多海船用得上的原材料及用品,穿過漢陽的南門,往南方而去。
南方守城的高麗官兵同樣一個鳥德性,本來是戒備心極強,又準備下手拿這些契丹人開一兩刀,牟點私利,但是當他們看到人群隊伍里某張熟悉的臉龐之時,所有人嚇得臉色如土,再也不敢有非份之想,連忙把這支隊伍送出城去!
這一切並沒有逃過何春生的眼睛,他心中更是大駭,難道這個金宏道真是一個大官?
金宏道自己騎着一匹大馬,這馬應該是從北方來的草原馬,很是高大,打着響鼻。
馬兒上的金宏道看了守城的人一眼,又看了看何春生,彼此都有感應,彼此也都心照不宣。
一行人速度並不快,緩緩地出了城,在所有人目光當中出了城,甚至有許多人直接跪在道路兩側。
金宏道臉上面無表情,隨行的那些人更是面色不善,一股濃重的殺氣從他們身上湧出來。
誰家沒有幾個得力的看守護衛之士,何春生倒也不奇怪,就這些人當街就跪了下來。。
算了,他們大宋不也許多人這個德性。
金宏道笑了笑道:‘昨晚不少人
就準備來尋足下的麻煩,都讓在下擋了回去!’
什麼?
果然不太平!
但是這話從這個中年男子嘴裏說出來,何春生怎麼有一種你小子是不是故意的,然後邀功的意味?
笑,這個中年男人還笑得出來!
何春生強壓心頭不爽,問道:‘大人,哪些人?這些人是要尋在下做什麼?’
金宏道說道:‘現在契丹人如何還有往我們這裏來送死的,明年北方再打一仗,保州估計就沒了,契丹也算與高麗完全斷了聯繫,更不可能有契丹商人來高麗做生意,只可能是女真人!你說城裏的人查不查!’
何春生自知北方的環境有些惡劣,沒想到壞到這程度,高麗方面的情報他還沒來得及部署打探,完全不清楚有什麼情況,沒想到他們也開始防範國內的姦細!
‘就算我是女真人,他們要查我什麼?’
金宏道臉色有些冷峻,長舒了一口氣,道:‘這說起來話就長了。’
‘我們高麗百年前臣服於契丹,實在也是無奈之舉,如今契丹衰微,女真人要趁虛而入,強佔我高麗,國內也正因此事在朝上分成兩派,有人主戰,有人主和。’
後面的話金宏道就沒有再說得更細,他是朝廷的官,何春生是契丹的商人,兩人立場不同,說多了只會徒增禍患。
不過意思也相當的明顯,他是不支持女真的,否則就不會保下他們這支契丹商隊。
何春生只聽了幾句,後面的內
容便自己開始腦補。
不過他能聽得出來,這高麗的日子肯定也不好過,特別碰上女真人這種野蠻而霸道的民族,肯定不會比契丹人好得到哪裏去!
高麗上下所有人都因為遭逢這種大劫而人心惶惶,任誰攤上這種事都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史書上肯定要濃重地記上一筆,他們如何在女真人鐵蹄下如何屈辱。
碰誰都不想被人家去抹黑,而且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女真人來了,他們會重用親信的人,大部分的資源都要重新洗牌,老舊的勢力往往要靠邊站,他們就要從既得利益者變成可有可無的路人甲,大部分的高麗兩班權貴如何肯答應!
現在國內反女真的情緒相當的高,也有一部分人反契丹,反正論調與思想都沒有統一,就看明年了,誰能在保州這個地方得勝,高麗大概率將來就要聽人家的了!
女真入高麗,第一件事絕對就是大肆洗劫一遍,誰都不希望自己家百年來積攢的家當全成人家的戰利品,不管是哪一樣,都是這些高麗人不願意看到的!
所以現在高麗整個國家上下的局勢也很緊張,大家都知道明年有一場惡仗。
他們高麗要不要下場,現在誰都不知道。
高麗的王氏太軟弱了!
他們從中原唐朝開始,任誰打過來,他們都會成為最溫馴的狗,永遠不會反抗,這樣他們的王位依舊坐了接近一百多年,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女真人來了
,他們還能繼續坐下去,死的傷的只是下面的這些小弟。
高麗的兩班貴族為了自己的利益與將來的富貴,他們不少有識之士已經在暗地裏操練兵馬,準備在契丹人與女真人決戰的時候,堅定地站到契丹人一邊。
這種事風險自古都非常的大,不僅是拿自己的身家當成賭注,還要把全家的性命一起搭進去。
金宏道在前面走着,何春生一直跟在他的身後,看得出來,這個男人非常有想法,也讓何春生摸不透。
到底是什麼,他要從自己身上得到什麼?
全羅道在整個高麗的最南邊,這裏也是最偏最窮的地方,距離契丹與中原的大宋的距離越遠,那就是越窮沒得跑了。
加上這裏夏天有水旱災害,冬天下的雪又極為厚重,在這裏的老百姓生活十分的困苦,已經是整個高麗的共識。
這樣的環境,怎麼可能有商人會到南方的全羅道來做生意,金宏道早就能想到這一點。
漢陽城才是做生意的地方!
他的妹妹金玉姬剛從南方的全羅道回來,也帶回來了這裏的一些相關的情報,倭人已經出現在了高麗南方,要是在北面要抵禦女真的大環境下,還要與南方的倭人兩線開戰,那這一仗不用打也知道,高麗絕對不可能佔到上風。
金宏道就是要去全羅道看看那裏的情況,下一步朝廷要作出什麼樣的反應。
若是繼續在家中獃著,聽天由命,那真的離滅亡不
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