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 恨嗎？（上）
來到鄭家時，韓佳之對這個地方充滿了驚詫，這裏是他們一家三口的家。可是卻沒有半點生活氣，如同收拾整齊的酒店。
就連杜止謙家裏都掛有他們的合照，但是這裏卻找不到一張照片。冷冷清清的房間，充斥令人窒息的孤獨感。
韓佳之本來以為，鄭眾擺脫了韓嫚，擺脫了她之後。和自己的真正喜歡的人，和自己寄予厚望的兒子生活在一起之後，生活應該是其樂融融才對的。
可是她看到的只有無限的孤獨和冷清，直到現在韓佳之才突然發現，鄭眾並沒有她想像中的那麼...快樂。
鄭眾脫下外套后，隨手把外套搭在沙發上。然後疲倦地坐在沙發上，閉上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過了一會兒后，他才睜開眼睛四處找打火機。
他發現韓佳之還站在客廳，便隨口招呼了聲：“站在哪兒做什麼，過來坐啊。”
韓佳之走過去，坐在了另一邊的沙發上。
鄭眾四處翻找，可是怎麼也找不到自己想找的打火機。他嘀咕道：“是換了一個打掃阿姨嗎？我記得她就把打火機放在這兒的，怎麼找不到了。”
韓佳之低頭看了一眼茶几底下，發現了一個銀色的打火機。她拿起來，放到茶几上，將打火機滑向了鄭眾。
鄭眾拿到打火機之後，給自己點了支煙。
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直到鄭眾煙抽到一半的時候，他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問道：“杜止謙呢？”
韓佳之回答道：“他在外面，沒有進來。”
鄭眾點了點頭，又開始抽煙。屋子裏繚繞着煙霧，韓佳之咳了兩聲。鄭眾愣了一下，突然想起什麼，說：“對了，你現在懷孕了是吧？”
說著，他把手裏的煙掐掉了。
鄭眾喟嘆了一身，背靠在沙發上，滿身頹廢感。
韓佳之看着鄭眾，想說些什麼，最後還是沒能說出口。
鄭眾閉着眼睛問道：“這些年，杜止謙對你...好嗎？”
韓佳之點了點頭，說：“嗯，挺好的。”
簡短的對話后，隨之而來的又是一陣沉默。四五年沒見過的父女倆，再次見面卻只是無限的沉默。
心裏堵着許多話想說，但是最後還是張不開嘴。又或者說，現在這樣的處境下，並不適合敘舊。
韓佳之明白的，鄭眾現在很累。她沒有打擾他，只是默默地陪着。或許現在，鄭眾更需要陪伴，而不是一句‘節哀’。
杜止謙坐在車裏，轉頭看向房子裏。裏面的窗帘沒有拉開，他看不清裏面發生了什麼。但是此時他也不能進去，因為鄭眾此時不希望看到他。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鄭眾突然睜開眼睛，坐起來說：“餓了吧，我給你下碗麵條。”
韓佳之本來想說不用的，但是鄭眾已經站起來走到廚房了。韓佳之把拒絕的話都咽下肚子，起身跟着鄭眾走到廚房，看着他忙碌的背影。
看到這個畫面，韓佳之突然想起小的時候。鄭眾帶着三四歲的她，偷偷跑到廚房吃宵夜。後來被韓嫚發現，她讓人把所有人的即食食品都給弄走了。
只剩下一下麵條、餃子、湯圓之類的。鄭眾和韓佳之找不到吃的，他就提議自己做。
還得當時他下了一碗麵條，又煮了些餃子放在麵條上，美其名曰：餃子面。
韓佳之清楚的記得，那碗面又咸又硬，餃子也沒熟。韓佳之吃了幾口就鬧脾氣不吃了，鄭眾怕被韓嫚發現又挨罵，把韓佳之沒吃完的也吃了。
第二天兩人一起鬧肚子，韓佳之上吐下瀉的，還去醫院打了點滴。之後韓佳之就再也不喜歡吃餃子了，陰影太深。
現在突然看到這個久違的場面，韓佳之突然鼻子一酸，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她轉過頭，抹去眼角的淚水。
麵條做好之後，鄭眾端了兩碗送到餐桌上。他說：“過來試試，麵條應該軟了。”
韓佳之走到餐桌那兒，拉開椅子坐了下來。她拿起筷子，夾了一口面吃。這次倒是不硬了，但是味道依舊不好吃。清湯寡水的，彷彿在吃清水煮麵。
但是韓佳之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吃着。鄭眾肯定也發現了，自己煮的面也不好吃，但是他也沒有說話。
鄭眾突然問：“你前段時間去見了你媽媽吧，她現在還好嗎？”
韓佳之抬頭看鄭眾一眼，回答道：“挺好的，就是不小心摔下樓梯，摔傷了腿。做過手術了，很順利，修養一段時間就可以了。杜止謙...他給媽媽找的地方挺好的，很安靜，還有人照顧她。”
“現在她平時在前院種種花，學着做做菜挺好的，日子過得挺悠閑的。”
鄭眾一邊吃，一邊回道：“那挺好的，可能我也應該像她一樣，早點找個地方修養。早點明白，繼續跟杜止謙做爭鬥是沒有意義的，還不如像她一樣，找個安靜的地方種種花，學學做飯。”
“起碼這樣，我還能給你弄一碗好吃的面，而不是還像二十幾年前一樣，沒有長進。”
韓佳之聽了鄭眾這番話，停下了手中的筷子，抬頭看着還在吃東西的他。沉默了幾秒后，問道：“你恨杜止謙嗎？”
鄭眾繼續吃面，越吃越快，越吃越快，最後沒兩三分鐘就把一碗滾燙的面吃完了。他抽出一張紙巾插嘴，淡淡地回答道：“我恨他做什麼？”
韓佳之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麼，又或者是控訴杜止謙什麼。但是她依舊沒能說點什麼，只是低頭看着碗裏的面，沒有說話。
鄭眾又去廚房盛了一碗面，廚房響起一陣聲響，應該是粉沒了。他在把最後一些粉弄到碗裏的原因，韓佳之想起，鄭眾好像一天沒吃飯了。
他重新坐回位置上，繼續吃面。他淡然地說：“杜止謙只是做了一個推波助瀾的劊子手，其實就算沒有他，那個女人也依舊會被那個男人勾引。”
“我們從不相愛，都只是各取所需而已。那麼為什麼她不能找一個她愛的又能給她地位和金錢的男人呢？這樣也能滿足她的需求，以及情感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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