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補魂
“老伯,您是想要把這墜子給我?”
我耐心地問。
他還是不答,面上仍是淡淡的笑意,視線一刻也沒離開過我,眼神令我莫名覺得親切。
他聽得到我說話嗎?還是對我方才那句問話默認了?
恐生誤解,我還是想把墜子還給老人,可他卻是一味推拒,怎麼也不要。
真的是要給我?
見老人如此執着,我也不好再勉強,只好暫且收下,打算等師父回來,問問他可認識這樣一位老人。
我剛回過神,老人竟是輕按住我的肩膀將我往山下的方向推。
他這是要我下山的意思?可他這麼大年紀,我將他一人丟在這裏,真的不會有事嗎?
我還在猶豫,老人竟是推着我下了好幾級台階。
我無奈了,只能道:“老伯,天冷路滑,您可一定要當心腳下!”
他還是推着我往下,我也只能遵從他的意思繼續下山,心裏卻是忍不住想:真是個奇怪的老頭兒!
一路漫步下山,踩着雪粒發出沙沙的響聲,耳邊時不時也響起風聲,似是在低語。
手有些冷,如果念空在就好了,他定會替我將手捂熱的。
希望他回來的時候,靈秀山上的雪還沒有化,因為我和他還沒一起看過靈秀山的雪景。
正當我心間亦苦亦甜之時,忽地從遠處飄來一陣琴聲。我忍不住駐足聆聽,片刻便認出了這曲子,聽出彈琴之人是師父。
看來師父還在山中,那老人應不會白跑一趟了。
我繼續聽着曲子。
這是師父教給我的第一首完整的琴曲,師父說這琴曲並沒有名字。
此曲起調略顯哀凄蕭索,真如這寒冬一般。
漸漸地,曲子進入第二部分,節奏漸快漸急,有如激湍流水。
意料之中的,我看到漫山遍野的銀白漸漸融去,潺潺之聲不絕於耳。
是靈犀術,師父在借琴音施展靈犀術。
原來這才是靈犀術的最高境界:
不僅是生靈,就連沒有生命的雪亦可為靈犀術催動。
還是說,其實雪花也是有生命的?
我不明白師父為何忽然施展靈犀術,更聽不出這四處回蕩的琴音究竟源自於哪裏,只一心欣賞師父指下撫動出的奇景。
很快,滿山的冰雪已消失不見。琴音卻還在繼續,曲調就如我記憶中一般歡快起來。
山中的銀白被衰敗的枯黃替代,但很快又一寸寸地染上嫩色,綴上梅白、桃紅、櫻粉。一派爛漫的春花,就這麼猝不及防地撞入了我的眼。
我的心忽然柔軟起來,為眼前的奇景失了神。
春花一朵朵綻放,只開不敗。悠揚的琴聲中似還夾雜着人聲,低低竊竊,不甚清楚,聽在耳中竟似情人耳語。
山花仍在盛放,可樹木卻青蔥漸退,披上金裝,不一會兒又燃成火紅。
忽然想起自己剛回來時見到的便是漫山的紅葉,當時還被嚇了一跳。
那個時候,我以為穿越這件事已經夠匪夷所思了,卻不想那只是個開始。
看着四季之中最美的景色一齊展現,我不知怎的,竟感覺心底湧上一陣苦澀。
這種感覺不同於我之前任何一次的心境,而仔細體味又覺得熟悉,卻是不知源頭。
回神時,發現自己已是淚流滿面。
我還在為自己這莫名的情緒感覺到納悶,琴曲已然終止,可餘音卻是久久不散,繚繞耳畔。
遠處的半山腰處,忽然有幾道亮光竄起。與此同時,漫山遍野的生機瞬間零落,歸於沉寂。
我目不轉睛的盯着那幾道亮光,三金七銀,有如焰火。
金色的好似花蕊,被銀色的絢爛圍繞其中。
忽地,所有光柱攀升至頂,而後四散落下,絢爛奪目。
不知怎的,心臟忽然毫無徵兆地一陣絞痛,卻同時看到那下落的光柱中有一金一銀朝着念空所在的方向落去。
念空!難道是念空出事了?!
我的心臟幾乎停跳,下一刻,我想也不想便朝回奔去……
回到石室,看到念空仍安然的睡着,我這才心神一定,慢慢走過去。
“念空,你知道嗎?你剛剛嚇到我了。”
我自嘲地笑了笑。
“你再不回來,我都要神經質了。”
說著,我習慣性地去握他的手。
在觸到他的皮膚時,我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
有溫度!念空的手有溫度了!
我扣住他的腕脈,在摸到那有些無力的跳動時,視線霎時模糊。
我俯下身,小心翼翼地抱住他,側耳聽他的心跳。
是真的!我的念空回來了!
“謝謝你念空,謝謝你沒有讓我等那麼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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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雲派來接我的人見我許久不出現,擔心出事,卻又上不了山,只能回稟給了流雲。流雲無法,親自上了山。
得知情況,流雲似也鬆了一口氣。
“流雲,你替我在山裏找找師父,我方才聽到師父撫琴了,應還沒走遠。
念空雖然恢復了呼吸心跳,卻沒有轉醒的跡象,我想趁師父還沒走,請他再看看念空的情況。”
“是。”
半個時辰后,流雲去而復返,沒找到師父,只帶回了兩件東西。
“臣只找到了師父的琴和這件灰色外袍,沒有尋到師父的蹤跡。怕是已經走了。”
我有些失落,不過好在念空並無異狀。
視線不經意間落在了流雲帶回的那兩件東西上。那琴的確是師父的,可是那灰色外袍……
師父從來都只穿白袍,這灰袍是哪來的?
忽然想起之前下山途中遇到的老翁,他身上穿的好像就是這就袍子。
看來老人家已經找到師父了,大概是要與師父一同出遊,來此與師父匯合。
“殿下,蕭濟風一直要求見您一面。”流雲的話將我的思緒拉了回來。
我看了看念空,想也沒想地道:“不去,念空隨時會醒。我不想他醒的時候我不在。”
“蕭濟風說他知道一些事,這些事只有他知道,說您一定會想聽。如果您不去,以後定會後悔。和……師父有關。”
“師父?”
“是。”
我思忖半晌,還是不知他蕭濟風都要死了,還能如何故弄玄虛。
可蕭濟風這麼多年來接連傷害了我身邊的人,若他所謂的秘密與師父有關,我自是不能置之不理。
我又看了念空一眼,不甘不願地起身。
“我去看看,你在這裏幫我照看一下念空。”
“是。”
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