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穿雲燕遇盜兩宕山

第36章 穿雲燕遇盜兩宕山

揀短捷說,次日傍晚歇腳游龍鎮,許靖欲去探視王氏娘子,卻被尉遲蘭阻住,言說此行事關重大,宜小心謹慎,不可走漏風聲。待辦完正事,接家眷的小事就包在他身上,拍胸脯打包票,信誓旦旦。許靖雖說心中是一百二十個不情願,終拗不過他,只好從命。尉遲蘭問明王氏娘子住在西關,遂不走正街,繞道而行,逕到東關尋個不起眼的小客棧,號下客房,定好飯菜,令店家照顧好馬匹行李,自去要了一壺燒酒,淺酌低飲。許靖悶悶不樂,胡亂用了幾口飯菜,早早便去睡了。尉遲蘭酒足飯飽,又去察看裡外門戶,見無異狀,方才安歇。

過了徽縣,沿途皆是巍峨高山,黑魆魆懸崖峭壁,高聳入雲,光溜溜寸草不生,石縫偶有幾株蒼松,形如虯首,孤零零迎風而立,點綴數叢綠色,帶來一絲活氣。山谷中河水湍急,衝激卧牛巨石,翻着浪花,發出巨響。道路衣衫而建,險峻處穿山鑿岩,寬僅容一輛馬車通過,高不及丈,崎嶇難行,腳下就是河流,好不駭人!尉遲蘭目不斜視,凝神聚氣。饒是他藝高人膽大,連着經過幾個埡口,額頭上也爬滿汗珠。

日色過午,三人皆空山焦躁,飢腸轆轆。尉遲蘭手搭涼蓬,放眼遠眺,極目處皆窮山惡水,不見人煙,果真是前奔不上江山,后夠不着人家。白馬疲憊不堪,耷拉着腦袋,懶得挪步。沒奈何處,忽聽前面潺潺流水聲響,揚手加了一鞭,馬兒吃痛不過,奮力疾走幾步,搶過一個山嘴,眼前豁然開朗,卻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山灣,長着幾株巨柳,綠草如茵,彎彎曲曲一道溪流,清澈透亮,令人心生涼意,暑氣頓失。

尉遲蘭心中大喜,將車停靠在樹蔭下,解下白馬,教瑞玉牽去飲水。令許靖搬石壘灶,自去山上撿拾柴火。許靖從河邊挑了三塊大小相同的青石,合著瑞玉使出吃奶的勁好不容易搬到馬車旁,累的汗流浹背,氣喘吁吁。剛剛排好,卻見尉遲蘭扛着一大捆枯枝敗葉,到的近前,看着灶台只是冷笑。許靖自覺不好意思,臉上飛紅,怔在那裏,不敢則聲。尉遲蘭只不言語,放下柴火,逕自將石頭移至避風處,撿些枯葉,打火點燃。瑞玉卻是乖巧,忙着添柴架火,又從車廂中取出銅壺,灌滿溪水,架在石頭上烤好,接着又找來一塊麻布,鋪在草地上,擺上乾糧碗盞。爾後拿上草料,前去喂馬。

不一刻,壺水燒開。瑞玉在碗內放入茶葉,逐個沏滿,三人席地而坐,野炊起來。

吃飽喝足,歇息片刻,復又上路。申牌時分,趕到永寧鎮,乃是一個有名去處。地處川陝隴交界,滔滔白水河,經此入嘉陵,素有一地三郡管之說。鎮雖不大,人物混雜,三教九流,諸般俱全,街道上人流如織,做買張買聲此起彼伏,鬧鬧嚷嚷,一片繁華景象。在這萬山叢中,確是一道奇特的風景。

尉遲蘭抬頭望天,日色尚早,離天黑還能趕五六十里路程。再一尋思,要是前途無店,錯過此宿頭,便無處棲身。遂將車趕到中街,停靠在全鎮最大的“安然居”客棧門口。

車甫停穩,立刻就有兩個跑堂的笑臉相迎:“敢問客官,是打尖還是住店?”尉遲蘭乜斜着眼睛問道:“有上好客房嗎?”那個年輕的堂倌搶着答道:“正好有兩間上好客房,客官可曾夠用?”尉遲蘭回說一句“夠了。”跳下馬車,朝車廂喊道:“下車吧,今晚就住在這裏。”

許靖答應一聲,與瑞玉雙雙下了馬車。尉遲蘭將馬鞭交給年長堂倌,吩咐道:“好生看顧好馬匹行李,如有差池,唯你是問。”堂倌見其面色不善,陪個小心道:“小的明白,您老放心。”邊說邊牽着馬車款款而去。主僕三人便隨着小堂倌走進客廳。

客廳寬敞明亮,乾淨整潔,門口有個櫃枱,坐着一個妖嬈婦人,見有來客,立時站起身兒,堆滿笑容,嬌聲說道:“敢問官人,一根幾位?”

尉遲蘭手臂輕輕碰了一下許靖後背,意思要他充起場面。許靖自然理會得來,連忙答道:“三······三位。”

那婦人八面玲瓏,端的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尉遲蘭的這個小動作自是沒有逃過她的一雙俏目。她閱人無數,江湖經驗頗豐,當下看出這個喬裝車夫的人老大,也不點破,笑盈盈問道:“客官是先看客房,還是先用酒飯?”

許靖做不得主,便回頭看着尉遲蘭,待他發話。尉遲蘭肚內暗暗罵道:“真是狗肉上不了台板,稀泥扶不上牆面。”見那婦人的一雙妙目正偷覷着自己,只得哏聲道:“自然是先看房了。”婦人說聲“稍候。”便令堂倌去拿鑰匙,又問:“客官用何飯食,不妨開出,好教廚灶早做準備。”尉遲蘭隨口說道:“菜要三葷三素,盡揀店內有名堂的搭配,外加五斤精孰牛肉,一隻肥雞,兩壺老酒,三碗白米嘎飯。”

那婦人咋了一下舌頭,肚內尋思道:“沒有看出,卻是個捨得花錢的主顧。”暗中有了主意,捉筆寫下菜單,溫言軟語,刻意奉承,見堂倌轉回,丟個眼色,柔聲說道:“這裏有包好茶,送到客官房間,好生伺候。”堂倌會意,答應一聲“曉得。”復回後堂提來一壺開水,將鑰匙暗中換過,從柜上拿上茶葉,躬身打個招呼,領着三人,登上樓梯。

這個“安然居”客棧,在川隴道上名頭很響。它是一個名副其實的“百年老店”,始建於秦末漢初,遺下一條祖訓:貨真價實,童叟無欺;與人方便,濟困扶危。歷經十數輩人苦心經營,誰也不敢有違祖訓,贏得了一個好名聲。再就是疏財仗義,既暗通官府,又與綠林中來往,黑白兩道均吃得開。還有一個特點,就是掌柜皆是女的,且個個經營有方,經營有方,生意紅紅火火,聞者稱奇,被熟客們戲稱為“安人居”。且說傳到這一輩,掌柜的名叫金牡丹,出身名門大戶,知書識禮,功於心計,精明強幹。接任掌柜后,大興土木,重新裝修,客棧面貌煥然一新;改革后廚,延請名師,增添諸多菜系,因此名聲大噪,常常客滿為患。那兩間上好客房,為接待達官貴人專用。金牡丹見許靖諸人儀錶不俗,行為怪異,出手闊綽,故而將普通客房換過,着堂倌領着去看此房,想從氣勢上壓倒對方。

“安然居”客棧,佔地十畝有餘,三重院落,兩個大天井,佈置着假山涼亭,水榭長廊,遍植奇花異草,恍若仙境。四周皆是兩層樓房,曲徑迴廊,四通八達。臨街那棟,充作酒樓,招牌懸挂,彩旗獵獵,四盞大紅燈籠,格外醒目。主樓梯就設在大廳。一行四人,登上樓梯,沿着迴廊,曲曲折折,直行至最後一重院落。小心翼翼打開正房,躬身恭迎:“客官請。”尉遲蘭昂首入內,游目四顧,果然好生氣派。但見:

窗明几淨,

不染纖塵。

樓地板鋪猩紅地毯,

粉白牆挂名人字畫。

紅木畫桌,

刻鏤着琴棋書畫;

紫檀書案,

擺放些四書五經。

黑漆矮几,

架盆景松竹梅蘭;

烏亮書案,

置文房筆墨紙硯。

太師椅上起蟠龍,

雕花床頭舞彩鳳。

紅羅錦帳,

素白紗簾,

散縷縷異香;

華麗頂棚,

精巧吊打,

透暖暖炫光。

分明進入王侯府,

豈是尋常百姓家!

堂倌打開第二間房,除了花色不同,佈置大同小異,只多了一副床帳。許靖看了,暗暗稱奇。堂倌諂笑道:“此處能入客官眼否?”許靖回道:“確實不錯,難為費心,帶我多多謝過掌柜。”尉遲蘭從兜內掏出幾枚銅錢,賞與堂倌。堂倌雙手接了,千恩萬謝,帶上房門,復入主房,沖泡好茶水,畢恭畢敬地說道:“客官請慢用。有何差遣,儘管吩咐。”尉遲蘭大手一揮道:“你先下去,有事自會喊你。”堂倌連連稱是,放下水壺,逕自去了。

許靖端起茶盞,果是上好雀舌,葉莖嫩綠,一般大小,簇立水面,輕輕搖晃,卻才一棵跟着一棵,慢慢沉入杯底,煞是有趣。待浮茶落盡,輕啜一口,淡淡清香,直入臟腑,令人心曠神怡,妙不可言,忍不住脫口贊道:“好茶!”尉遲蘭瞪了他一眼,冷冷說道:“值什麼大驚小怪?”許靖自覺失態,吐了一下舌頭,討好道:“尉遲大哥莫怪。小弟孤陋寡聞,閱歷甚少,還望海涵。”尉遲蘭見他態度謙恭,反倒有些不好意思,遂展顏說道:“江湖險惡,人心叵測。此非咱家地盤,說話當須十二分小心,方不誤事。”許靖道:“全憑仁兄提攜。”尉遲蘭端起茶杯,輕呷一口,咂咂嘴道:“果真不錯。”說完脖頸一仰,“咕咕”幾口,茶盞立時見底。

瑞玉執壺添水,尉遲蘭連干三杯,放下茶盞,瞧着許靖說道:“從現在起,咱們要擺明身份,一切以你為主,不光要端起架子,還須有膽有識,豪氣外露,視錢財如糞土;頤指使氣,覷他人似無物。我不再僭越,免得露了行藏,招惹事端。”許靖唯唯諾諾,連聲稱是。尉遲蘭心情大佳,便說些江湖奇聞趣事,直聽的許靖主僕二人張嘴咋舌,如醉如痴。

身居雅室,品茗談閑,其樂融融,時光過得飛快,不覺紅日西墜。直到那個小堂倌再次轉來,方才煞住話頭。

到的酒樓,只見大廳里座無虛席,南腔北調,吵吵嚷嚷,十分熱鬧。小堂倌將三人帶到二樓雅間,招呼入座,沏茶倒水,說聲“少歇。”轉身下樓,前去叫菜。

不一刻,就見四個青衣小廝,掌着紅漆托盤,魚貫而入,八盤四碗,須臾擺好。那八盤:一盤竹筍,一盤木耳,一盤猴頭菌,一盤紅燒肉,一盤松皮魚,一盤肥羊脊,兩盤精牛肉:一切片,一切丁,皆底襯綠葉,旁置羊脂玉瓶,盛着椒鹽,雖是普通物事,佈置倒也有趣;那四碗?居中一碗熱氣騰騰清蒸肥雞,邊上三碗香氣撲鼻貢米白飯。一張圓桌,擺的滿滿當當,果真是山珍佳肴,色香味俱全,令人饞涎欲滴,只瞧的瑞玉眼花繚亂,目瞪口呆。

擺放完畢,眾小廝悄聲退出,只留下一個年少清俊的執壺把盞,端茶倒水,伺候甚是周祥。

尉遲蘭不虧為江湖豪客,別看他身材瘦小,貌不驚人,卻是能吃能喝。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一桌飯菜,三停中倒有兩停被他果腹,許靖主僕二人僅用了一停。尉遲蘭吃得興起,索性教小廝抱來一壇酒,嘴對着壇口,片刻工夫便見了底。放下罈子,意猶未盡,連聲討要。許靖見其已有八分醉意,好說歹說,總算勸住。酒力發作,起身時尉遲蘭東倒西歪,腳步踉蹌,許靖只得與瑞玉並小廝相將扶持,送回客房歇息。小廝告辭,自去收拾殘局。

早上起來,已是日上三竿。尉遲蘭見狀,苦笑一聲,自嘲道:“此酒好生厲害,以後且不可貪杯。”許靖付之一笑,也不言語。三人匆匆洗漱畢,走到大廳,金牡丹卻早坐在那兒,笑臉相迎,鶯聲燕語道:“官人晚上住的可好?”許靖回道:“十分稱意。”金牡丹又問:“官人早上吃甚?”許靖說:“入鄉隨俗,有啥吃啥。”金牡丹道:“有三牲肉包子、素菜包子、油餅、饅頭、白米稀飯、銀耳燕窩湯等。”許靖待要回言,卻被尉遲蘭接過話頭,悶聲悶氣地說道:“葷素包子各來五斤,稀飯三碗,再裝二十個油餅,切五斤滷肉,將荷葉包好,帶在路上墊肚。一遍將賬會了,吃完好上路。”堂倌答應一聲,自去后廚置辦。

許靖走到櫃枱邊,金牡丹已將賬算好,一共十九兩三錢銀子。許靖覺得太過鋪張,實有點心疼,偷偷掃了尉遲蘭一眼,見其正用欣賞的目光看着自己,膽氣陡長,裝作滿不在乎地掏出一塊銀子,交與金牡丹道:“算得忒便宜了。”金牡丹笑而不語,將銀子在玉掌上掂掂,用稱稱過,置入錢櫃,贊道:“成色上佳,份量十足,確是好紋銀。長了一十三錢,找成銅錢行嗎?”許靖大氣地說:“區區微財,能值幾何?不用找了。”金牡丹道:“官人好大方!本店規矩:貨真價實,童叟無欺,不佔客人一絲便宜。官人好意,小女子心領了,錢是一定要找的。”許靖道:“那就暫存柜上,等下次再來消費。”金牡丹笑道:“小店更沒有這個規矩。官人這是要去那裏?”許靖回道:“漢中。”金牡丹聞言一怔,皺了一下眉頭道:“就你們三個,可有別的伴當?”許靖奇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金牡丹溫語說道:“官人不要誤會,沒別的意思、只是近日傳言,南邊道上有幾處不太平,常有劇盜出沒,打劫了好幾十撥客商。你們人單勢孤,恐不穩便。”許靖道:“這卻怎麼處?”金牡丹說:“依我看,你們先不要急着上路,我着人在別處打聽一下,最好能湊上十幾個伴當,一同啟程,方才穩妥。”許靖道:“多謝提醒,只是我等皆是路人,並非客商,隨身錢財不多,料無大礙。再者,我有要事在身,刻不容緩,實在不敢耽誤。”金牡丹道:“話雖如此,且不可託大,宜小心在意為上。”許靖點頭稱是,便欲離開,卻被金牡丹叫住,手把一串銅錢,要他帶上。許靖話已出口,不好意思去拿,二人言來語去,隔着櫃枱推讓起來。

尉遲蘭見飯已擺好,催促道:“區區幾枚銅錢,值什麼鳥?掌柜要是覺着過意不去,就折成馬料,照顧一下腳程。你別磨磨蹭蹭,趕緊過來吃飯,好早點趕路。”金牡丹方才將銅錢收了,叫過小廝,附耳底言幾句,小廝領命,逕自去了。許靖折轉身子,走到飯桌前,三人圍了一圈,不聲不響地吃起早點。

飯罷,辭別金牡丹,出的店門,車馬早已備好。那個年長的堂倌牽着韁繩,手執馬鞭,站在那裏恭候,待他們走到近前,唱個喏道:“客官檢查一下,看有什麼遺漏?”尉遲蘭見白馬肚腹滾圓,昂首揚鬣,毛色鮮亮,格外精神。又見車轅上斜搭着一袋草料,心中大喜,掏出一把銅錢,賞給堂倌,笑道:“貴店招聘,名不虛傳,諸般周到,有甚放心不下的?多謝小哥費心,就此別過,後會有期。”堂倌接過銅錢,小眼睛笑得眯成一條縫,滿面生花,連聲道謝,將長鞭恭恭敬敬地遞給尉遲蘭,轉身離去。

尉遲蘭見許靖主僕進了車廂,便跳上車轅,手臂上揚,甩個響鞭,口中呼喝道:“得兒——駕——駕······”白馬抖擻精神,揚開四蹄,疾馳起來。

午牌時分,面前現出一座峰嶺,山高林密,道路崎嶇,四下更無人煙。尉遲蘭將馬車停到山下,三人草草吃些乾糧,歇息片刻,復又上路。行不多時,山路益發陡峭,尉遲蘭見白馬行進甚為吃力,誠恐累壞,遂呼喝停住,跳下車轅,教許靖二人下車,徒步前行,自己牽馬尾隨,緩緩進。

約莫一個多時辰,卻才趕到山口。三人累得氣喘吁吁,汗流浹背,將馬車停穩,就近找個蔭涼處,坐下歇緩。喘息未定,忽聽“嗆啷啷”一陣鑼響,不遠處盪起一根粗重索繩,隨着一聲呼哨,從林子裏跳出兩個大漢,領着十幾個小嘍啰,阻住去路。

那大漢一個膀闊腰圓,滿臉橫肉,上身赤裸,手執兩柄銅錘;一個身材廋長,麵皮寡白,目光獃痴,面無表情,青衣短打,斜背一把寶劍,年紀均在三十開外。胖大漢將手一招,小嘍啰分列左右,一字兒排開,那個提鑼的尖着嗓子喝道:“呔,來人聽着——

此路是我開,

此樹是我栽。

要想從此過。

留下買路財。”

許靖那見過此等陣仗,唬的腳軟筋酥,渾身發抖,牙齒捉對兒打架,恨無個地縫可鑽。尉遲蘭冷笑一聲,朝瑞玉使個眼色。瑞玉會意,就地一滾,鑽到馬車底下,自去行事。

胖大漢以為瑞玉被嚇傻了,才有這個舉動,譏笑道:“好個聰明伶俐的小廝,倒尋了個好去處,我看你是躲得了初一,卻難逃十五。就讓你先在那裏涼快涼快,待老爺料理了正主,再教你乖乖爬出來舔我的腳指頭。”

“哈哈哈······”一陣鬨笑聲過後,胖大漢厲聲喝道:“兀那秀士,此行帶有多少銀兩,如實報來,乖乖孝敬老爺。若有半分隱瞞,刀劍無眼,可別怪咱手黑。”

許靖聞言,猶如冬天的雪梨,早就酥了,可憐巴巴地看着尉遲蘭,乞求援助。尉遲蘭是何等人物,大風大浪經的多了,豈懼這班蟊賊。只見他慢騰騰站起,拍拍屁股,背負雙手,打個哈欠,大大咧咧朝前走去,邊走便問:“敢問老爺,此山何名?”那個提鑼的小嘍啰搶着答道:“此乃兩宕山。”尉遲蘭只不理會他,直走到胖大漢對面,目光犀利地盯着他道:“再問老爺,買路錢須值幾何?”

胖大漢雖說兇惡,卻料不到對方會問此話,一時語塞,張口結舌道:“這······這個······這個嗎······”

“休得羅唣。”一旁的廋子見同伴出乖露醜,按捺不住,搶前一步道,“隨行就市,待價而沽,焉有定數。討的老爺高興,諸般好說;惹怒了老爺,管教你人財兩空。”

話音甫落,忽聽“嗖”的一聲,從馬車背後爆起一道紅光,直如雲霄。強盜皆吃一驚,眼睛瞪的溜圓,死死盯着天空,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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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公嶺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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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穿雲燕遇盜兩宕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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