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故人
女妖膚色白皙，眨了下水靈的眼睛，獻寶似的湊到男人跟前：“君上有所不知，這個和尚，可是那東土……誰！”
嬌俏的話音未落，變化為一聲厲喝，只見白色靈力如長蛇一般游進來，霧氣朦朧間精準的捲住站在那的和尚，向外一抽。
白色衣衫飛舞，充盈的靈力瞬間化為一道護盾將白瓏包裹住，她旋身衝出結界，女妖如影隨形跟了上來。
池子裏小憩的男人似乎並不在意發生了什麼，打了個哈欠繼續閉上了眼睛。
出了結界便是那黝黑冰冷的水底，女妖心底一沉，決不能放這人上岸，且不說上了岸她的力量會大打折扣，更何況上面還有那個煞神在找她。
她一聲冷笑：“你以為你出的去嗎。”
那巨蚌中的珍珠霎時間光芒大作，上面水域中遊行的巨大妖類們感受到召喚，紛紛停下，巨大的頭顱轉向水底，下一秒，便衝著那快速遁逃的白色靈力蜂擁而上。
白瓏目光一沉，若是她一人倒是好閃躲，可此刻手邊還拽着個大和尚。要想穿過那片漆黑的水域，就必須先解決這群在黑暗中穿梭自如的水妖。
下一秒，高亢的龍吟聲響徹整個水域，一層層音浪在水中盪開，將水妖們向後逼退數十尺。
女妖鬆開捂住耳朵的手，居然是條龍。
龍又怎樣，看體型不過是條修為尚淺的幼龍，進了這碧水寒潭，便是她的天下。
水妖只退了一剎，感受到那珍珠的力量便再次湧上。就在這時，一道凜冽的罡風從水面傳下來，砸在水底爆發開來，整個碧水寒潭都在震動。水面上，一身玄黑衣衫的輝夜懸空而立，暗金色靈力暴漲，包裹住手中的玄鐵棍，那烏黑的棍子上透出一道道金色符印文字，彷彿某種被封印被解開，強大的力量如燃燒的赤金色火焰一般充斥着棍身。
水妖被這一擊震得有些暈頭轉向，白瓏知道機會來了。指尖帶起流轉的靈力，在水中漸漸形成一個小小的漩渦，灌入源源不斷的力量，那漩渦迅速的在碧水寒潭中壯大，無數水妖被卷了進去。漩渦的中央，白瓏抓起身旁的和尚，向上的身形帶起一道長長的銀色水流線。
漩渦延伸到了水面上，不斷有體型較小的水妖順勢被甩出水面，飛了老遠摔在地面上動彈不得。白色的身影衝出水面后，漩渦順勢而收，揚起的水浪落入潭中，如一朵花瓣敗落的巨大水蓮。
白瓏拽着和尚止住向上的身形，餘光看到正懸浮空中與她不過兩三米距離的輝夜，金箍棒上還燃着熊熊火焰，她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解禁了的金箍棒可不是鬧着玩的，此刻要是他心血來潮以為是她擒了和尚，被敲上一棒子可算萬事休矣。
“別激動，還給你。”白瓏趁他還沒出手，將和尚往他身上一甩，旋身便與他拉開距離。
水面又盪起波瀾，女妖的身影猛地衝出水面，下半身連接着水體：“壞我好事，我要你的命！”
喲呵，這女妖膽挺肥，居然敢追出水來？白瓏來了興緻，也是好久沒活動筋骨了。
輝夜將唐三藏送到岸邊交給沙和尚，他回頭看了眼水潭中正在鬥法打架的兩個女人。那女妖修的法術有些蹊蹺，又仗着水潭的地利伏在低處，龍女的攻擊大部分都是被這水潭給化去了。
“大師兄，這兩個妖精怎麼自己打起來了？”沙僧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
可憐這碧水寒潭中淺水普通的小魚小蝦，今天可算是遭了罪。
空中盤旋的白龍口中凝聚點點熒光，由點及面，匯成光球。感受到強烈的危機即將到來，潭中生物四散奔逃，能上岸的連滾帶爬逃上岸去躲進樹林中，不能上岸的，尾巴一甩拚命向下游向深水。
灼熱的龍息噴射下來，那耀目的光華映着女妖驚慌的小臉，明明是條幼龍，為何會用龍息這等修為高深的術法？來不及多想，她猛的鑽進水中向下逃竄。
輝夜一挑眉，這龍女倒是比他想像中能打一些。不想再浪費時間，看了眼沙和尚道：“走吧。”
龍息撞上水面，發齣劇烈的聲響，如熱鍋遇水一般激起滾滾白煙，潭水被迅速的蒸發，水面不斷下降。
一秒，兩秒，三秒。水底掀起巨大的能量波動，一道暗紅色的結界由下而上，猛然撞上龍息，兩股力量碰撞，僵持了許久，龍息耗盡餘威終是未能將結界攻破。
煙霧散盡后才能看清，碧水寒潭的水線竟是被這口龍息蒸發下降了數十米之深，已然露出了淺水處的河床。
變回人身的白瓏一愣，好厲害，是剛才水底那個男人嗎？
危險的氣息陡然逼近，快的讓她來不及閃避，猩紅的靈力像一顆炮彈砸向她，氣勢洶洶還帶着一絲邪氣。
一瞬間，她背部撞上岸邊的大樹，參天古木抖了一下，掉落了一地花葉。
“你這小龍，看着年紀不大，功力倒不錯。”男人一手掐在她脖子上，邪氣的一笑：“膽子也不小，我萬妖谷的人你也敢動。”
“君上，殺了她。”女妖捂着胸口浮出水面，惡狠狠地盯着白瓏。
白瓏覺得，今天肯定是撞了邪了，先是碰到了小猴子，被他一棍子戳在樹上抵着。這又被掐着脖子按在樹上不說，還又是個老熟人。
褪去了少年的稚嫩，一身長袍的流熵還是那雙上挑的桃花眼，眼中卻多了一份邪氣，他身上還留着剛出浴的水汽，腰間只隨意系了根綢帶，衣衫半開隱約露出健壯的肌肉。他指腹壓着她的動脈，忽然湊近了些，鼻尖觸碰到她的臉頰。閉着眼深深吸了一口氣，彷彿聞到了九重天之上靈丹的香甜氣息：“不急，這條小龍可是個寶貝。”
白瓏被抵着喉嚨說不出話，她看着近在咫尺的暗紅色眼眸，想起當年在羅剎，她和輝夜從地府回魂的時候，她看見巨大的沙坑中，那個跪在地上奮力撥開黃沙的背影，渾身的衣衫都已經被汗水濕透，顯得有些狼狽的少年。
心裏再次湧起酸澀，他也不認識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