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不準借
什麼？？？
石磊的晃了一下神，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剛才聽到的話。
懷裏的妻子卻瞪大了眼睛猛地看向連月，消瘦的臉龐讓她的眼睛顯得格外的突出，隱隱透着一絲猙獰。
“沒錯，我可以借你，先去預約吧！”連月再次重複道。
在場的所有人聽見了她的話，都是一臉的震驚。
“阿月，你沒開玩笑吧！”曾魚魚慌忙轉頭看他，表情里滿是疑惑。
小陳也是目瞪口呆，他沒想過，本以為富婆連小姐只是來醫院探望一下病人，怎麼就還要借錢給磊哥了，這可不是一丁點兒錢，這可是一千多萬哪！
她剛買的CBD江景大平層也才一千多萬吶，這富婆這麼有錢的嗎？！有錢人都這樣好心的嗎？！
坐在椅子上的劉常姜女士還沒反應過來，馮女士就蹭的一下站了起來，快步衝到連月面前，伸手就握住了她，連連鞠躬：“連小姐！你說的真的嗎？我代我家小智真的謝謝你了，這一年，真的是苦了他們夫妻倆了，我這當媽的，看着都心疼。”
“媽！”石磊見狀，很尷尬地拉扯了一下丈母娘，想要止住她的話。
要知道，這可不是一丁點錢，這得一千多萬呢，就算加上他自己之前籌借到的500萬，想要預約打上，也還差一千萬呢。
“老公...”懷裏的妻子抬頭看她，眼裏卻滿是懇切與祈求。
“思然...”石磊叫着妻子的名字，面上很是為難。他何嘗不知道呢，這對兒子來說，可能真的是唯一的機會了，等預約遙遙無期，米國那麼多患兒，怎麼可能那麼容易就被他們預約到呢。
而孩子也在一天天長大，無時無刻不在面臨著生存的難題，吞咽呼吸困難、四肢無力、甚至將來沒有辦法走路，蜷縮在病床上痛苦而又屈辱地過完他短暫的一生。
為人父母，又怎麼忍心呢？
思忖片刻，石磊決定，他要抓住這個機會。
“連，連小姐，你真的願意借我？這不是一丁點錢吶，這可是一千多萬吶。”說著，他的臉色既是慚愧又是渴求。
此話一出，在場的眾人都看向連月，就連石磊小小的女兒都抬起頭，用那種懵懵懂懂的眼神看着她，希望她能說出肯定的答覆。
“當然，可以。”連月點點頭，眼神掃視一圈，似是在回應每個人。
“連小姐...謝謝...謝謝你！“石磊鼻頭一酸，瞬間說話便有些語無倫次。
女人的眼淚總是來得更快一些，一時間，懷裏的妻子抱着女兒，一旁的丈母娘拉着連月，哭得不成樣子。
見此一狀，一旁的曾魚魚和小陳都有些動容，眼眶瞬間就濕潤了。
“什麼！”尖銳刺耳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是石磊的母親——劉常姜。
“你要借一千萬！不行，不準借！”人未至，聲先行。
劉女士就跟一頭牛一樣，橫衝直撞地跑過來，扒拉開擋在她前面的曾魚魚和小陳，衝上去就是拉着石磊一頓拍打，嘴裏還不住地哭喪着：“我的兒啊！你還這麼年輕，為啥這般想不開呀！”
“你誰呀你就借！你拿得出來嗎？！“待看到連月，發現就是個其貌不揚的小姑娘，劉女士上下打量了幾下，面上滿是鄙夷。
“我倒也不是誰，不過，這錢我還真拿的出來。”
這人自然是惹得連月厭煩的，索性學着她那般的模樣，上下掃視了幾眼，眼神很是不屑，嗤笑道。
見她不太好惹的樣子，劉女士倒也知道柿子要挑軟的捏，怪模怪樣的收回眼神，背身過去，攥起拳頭往石磊身上拍打：”這可是一千多萬呀！不是小數目呀，你說借就借，你一輩子掙得了那麼多錢嗎？就為了個病秧子！”
石磊沒敢還手，只任由母親在她身上拍打着，只下意識護好懷裏的妻女不讓她們收到波及。
哪知，劉女士見狀，更是氣不打一出來，轉過身就要去扑打妻子。
“我打死你這個敗家媳！要不是你把壞種子帶到我家，我家金孫孫能成這副樣子！這可是一千多萬啊！我兒子年紀輕輕就要為個短命的病秧子欠一屁股債！你們羅家是怎麼想的呀！”
說著，拍打石磊幾下后，就將頭埋進兒子肩膀，哭聲抽泣着喊道：“黑心羅家坑害我兒，老天爺呀！你對石家不公呀！這都是做什麼孽呀要遭這罪罰！”
一番唱念做打，將潑婦本質表現得淋漓盡致。
聽到她嘴巴這般賤，開始掰扯自家女兒，馮女士也坐不住了，顧不上抹乾眼淚，上去就要拽那潑婦的頭髮。
好在，被一旁警醒的小陳看到，合力曾魚魚，一把將她攔住了，才沒有上演第二次全武行。
石磊不是個軟弱的人，不然也不能在這樣的情況下都把妻女護得那麼好。
也不知是不是母親多次刻薄無情的話刺傷了他，他的臉色很是沉重，推開母親，將妻女拉到身後，橫掃一眼，似是在隱忍着情緒，片刻才道：“媽，你別鬧了。”
“我鬧什麼？我還不是為了你好！”
“連小姐，家母失禮，讓你見笑了。”先是轉頭向連月致了聲歉，他才轉頭對母親說，“媽，你夠了，小智是我和思然的孩子，身為父母，為孩子傾其所有本就是該做的事情。”
“媽，我不知道跟您解釋過多少次，小智這病不是思然的錯。這病，每50個人裏面就可能有1個攜帶致病基因，我和思然很不幸，都是基因攜帶者，又很不幸的，我們的小智撞上了四分之一的患病幾率。”
劉女士還欲再鬧，石磊卻不理會。
“這是我們為人父母的錯。因為默默是個健康懂事的孩子，我們不知道她只是很幸運四分之三。”回頭看看眼神懵懂的女兒，石磊面色沉重。
“錯在我們不知道，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一種遺傳疾病叫做SMA，不知道在孕期的時候就做基因篩查，做胎兒的產檢診斷就可以避免小智的痛苦。”
“這是我們父母的錯，孩子是無辜的。”石磊又重複道，身後的妻子聞言，嗚咽着抱住了他。
“他帶着無知來到這個世界，卻因為我們，飽受痛苦，我不想明明可以做些什麼，卻任由他這樣痛苦，他是我和思然的孩子，是默默的弟弟。”
“錢，可以再掙，為人父母，不就圖個子女順遂嘛。”石磊的聲音很淡，身後的妻子嗚咽聲更大了。
小女孩默默搞不懂面前發生了什麼，只踮着小腳輕拍母親的手背，希望母親能夠舒服一些。
馮女士也不掙扎了，她費心費力站女兒一邊，不也是為小兩口好嗎，只要女婿腦子清醒，她自然也沒必要跟劉常姜這個潑婦多計較。
“阿月，你幫幫他們吧！小智太可憐了。”曾魚魚的性子一向很軟，尤其見不得孩子受苦，走過來輕拽着她道。
連月點頭，自然她是想要幫忙的。
這6億，對她這從沒見過這麼多錢的人來說，本就是天文數字，窮慣了不知如何享樂，這錢不也就躺在銀行賬戶給別人創造價值嘛。
還不如拿出來幫一下人，石磊這個人，值得幫。
末世里見過太多的欺騙與背叛，重情重諾反而是難得的品格。
“那你等下打個欠條，我把錢轉你。”外人面前，連月還是將自己維持的很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