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九、年關將至
徐小塗的意見傳遞到柳瑤耳中,柳瑤仍是拒絕。
甚至在得知光纖傳媒知道了真相后,柳瑤更是鐵了心,指揮起光纖傳媒的部門運作,甚至等不及又找了一家公關公司。
大批水軍下場,《白雪之冬》的相關話題下烏煙瘴氣。
為此,阮蒙和柳瑤在辦公室大吵了一架,陪同前來的西月手足無措。
阮蒙斥責她擅自做決定,擾亂了原本的方案進程,並賭氣說要解約。
柳瑤像是早就在等着這一句話,聳聳肩:“我也是依照合同辦事,準備好你們的違約金……我支付了六十萬,按照二十倍計算,一千二百萬對吧。”
阮蒙:“……”
阮蒙:“你給我在這等着。”
他表面看起來很淡定,轉身就跑去周光錦的辦公室哭訴去了。
“怎麼辦,一千二百萬啊,要不然我們從了吧,不就是幫她雇傭水軍嗎,我就不信了,明晃晃的水軍下場,看她會不會適得其反!”
西月也很內疚:“我真的沒想到,原本是給你們介紹客戶,卻給你們招來了麻煩。”
“我想幫你們分擔一些,但違約金有點多,我也拿不出來這麼多。”西月從錢包里拿出一張卡,“裏面大概有四十萬,是我這段時間的勞務費,我復工沒多久,到賬的也就幾個封面的酬勞,你們別嫌少。”
阮蒙從沙發上跳起來,第一個反對:“不行!”
西月看都看沒看他一眼,只對周光錦說:“你們也別有負擔,我們是朋友,這點不算什麼。”
“心意我領了,如果要賠償,光纖傳媒賬上湊一湊,還是拿得出來的。”周光錦忽然扯唇冷笑了一下,“更何況,我什麼時候說要給柳瑤這筆錢了。”
西月頓了一下,看着逆光中,周光錦稜角分明的側臉和天然卷翹的睫毛,忽然說了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你如果不是有女朋友……不,或者說我如果不知道你喜歡的是肖喬那樣的女孩子,我都想追你了。”
一旁安靜得猶如透明人的阮蒙:“?”
雖然看不上阮蒙那副扶不起的養樣,但周光錦還是起身,決定去給自己的小弟找回場子。
找回場子的方式也很簡單,周光錦讓法務的同事調出了之前和柳瑤籤訂的合約,將它禮貌地遞給柳瑤。
“你想解約?”
柳瑤冷笑一聲,連裝裝樣子都不肯了:“不是我想解約,而是基於合同,你們違約了,我要求你們賠償我違約金。”
“柳瑤女士,你知不知道,在你事先已經和另外一家公關公司,就同一事件簽訂了合同之後,我們之間的合同,是無效的……你可以將合同翻到第五頁,講業內競爭原則這部分。”
柳瑤臉上的表情一僵,伸手拽過桌上的合同,紙張翻得嘩啦作響。
“你早就算計好的?!”
“您說笑了,當初簽訂合同是經過雙方同意的,只是我見您忘了,不得不提醒一下,畢竟我們乙方大多都是弱勢,得好好保護自己。”
波瀾不驚又陰陽怪氣,眼見柳瑤被周光錦氣走,肖喬臉上的崇拜滿得幾乎要溢出來了。
柳瑤重新找了一家“聽話”的公關公司。
徐小塗並不想求助於光纖,她本身也拿不出請公關的錢來,只咬着牙自己開通了新的社交賬號,出來和柳瑤對線,當然,兩個人也都默契地避開了一些陳年舊事。
劇本風評不好,電影因此未上映先被抵制,不得不延後上映日期。
但是對於肖喬來說,這些就像是窗外的風,窗戶內,他們的工作生活依舊忙碌。
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年前,快放假的時候,曲彎彎宣佈了一個消息。
肖喬驚訝:“公司團建?”
“是啊,每年新年放假之前,光纖傳媒都要有一次團建的,公司負責所有差旅費。”
“那往年都會去哪?”
曲彎彎想了想:“多是南方的度假城市,還有一次去了國外。”
肖喬忍不住驚嘆:“福利這麼好啊,那今年去哪?”
曲彎彎頓了一下,伸出手指了指自己腳下:“這裏。”
“啥?”
“公司今年沒有幾個掙錢的項目,又要保證你們的年終獎金,沒有預算出去玩了,只好在本市隨便找個地方了。”
有同事嘀咕了幾聲:“那還不如早放幾天假呢。”
曲彎彎微笑拒絕:“不行哦,雖然我們公司現在陷入財務危機當中,但是該有的儀式感不能扔。”
冬日暖陽高照,兩輛大巴車停在度假村的山腳。
陸放溫和地拍了拍手:“大家上午幸苦一些,我們要爬到山頂,然後入主山頂別墅,接下來幾天就可以自行選擇遊樂設施了。”
阮蒙面無表情地問:“道理我都懂,但是為什麼她在這?”
順着阮蒙的視線,肖喬看向包着頭巾的女人,她穿着毫不顯眼的黑色羽絨服,從脖子包裹到小腿,臉上戴着大大的墨鏡,雙手插着兜,悠閑地站在一旁。
西月伸手扶了扶眼鏡:“我剛拍完一個封面,有幾天的休息時間。”
“那你為什麼要我給你背着包啊。”阮蒙後面背了一個雙肩包,胸前同樣背了一個,看起來極為沉重。
西月伸手:“太沉了,我背不動,但你要是不願意,就還給我吧。”
阮蒙卻沒動,臉不自然地別向一邊:“算了吧,我是個男人,讓你背包算什麼。”
說完,他抬腿往上走去,急不可耐的樣子像是要甩掉什麼。
目睹了這一切的肖喬撓撓頭,視線又落在另一個方向,伸出手指:“那他又為什麼在這?”
跟某女明星打扮方式如出一轍的男人正是徐慎。
男人拉下了墨鏡,眉梢微挑:“這會星輝傳媒內部互相甩鍋,斗得如火如荼,我還是別去參合了吧。”
“那你也不應該來參合我們公司的團建吧。”
“哎小喬,別這麼冷漠,大家都是朋友,帶我一個怎麼了?你們還不知道吧,這家度假村的老闆是我朋友,帶上我,團隊五折優惠。”
肖喬悄咪咪看了一眼周光錦,後者表情未變,但是肖喬還是看清了他眼底一瞬間的恍惚……
周光錦輕咳一聲走過來:“別管他了,我們也走吧。”
他走了兩步發現肖喬沒有跟上,停下腳回頭看,女人睜着水潤明亮的大眼睛衝著他一直眨,眨到周光錦莫名其妙。
“你怎麼了?”
肖喬晃了晃身子:“我的包也好沉啊。”
周光錦沉默兩秒鐘,在肖喬的殷殷期盼中終於開口:“所以昨天我讓你不要裝那麼多零食的時候,你為什麼不聽我的?”
……得到了就不知道珍惜的狗男人。
陸放從身後走過來,微笑着問:“要我我幫忙嗎?”
周光錦的頭搖得很快,伸手卸下了肖喬的背包,還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意味不明地說了一句:“你老實點。”
肖喬:狗男人,嗨呀,好氣!
負重爬山並不是一件愉快的事,尤其是在冬天出了一身的汗,冬衣厚重,裏面又濕熱,等終於爬到了山頂,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趕緊分房間去洗澡了。
肖喬和西月分到了一間房。
西月不大滿意:“你不跟周光錦睡,非要跟我一間房幹什麼?”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看剛才拿房卡的時候你盯着阮蒙那樣,我得保衛我朋友的清白。”
既然是團建,就少不了各項活動,一天的時間裏,從狼人殺到桌球K,從溫泉到燒烤,光纖傳媒包下的別墅里嘈雜聲就沒斷過,直到深夜才安靜些許。
肖喬外出透口氣的功夫,身後的陰影里,走出來一個人。
“你跟周光錦是怎麼認識的,我很好奇,我認識的周光錦,分明長了一副不會愛人的臉。”
說這話的時候,徐慎是笑着的,面露回憶,這幅悵然令他臉上虛偽的微笑顯得真實了少許。
肖喬不想理他:“這跟你無關。”
“說起來,我還沒有你的聯繫方式呢。”一邊說著,徐慎掏出了手機,遞給肖喬,“掃一個二維碼?”
肖喬抿唇,搖了搖頭,錯身想要掠過徐慎離開。
可擦肩而過的瞬間,許是看到了什麼,徐慎目光一閃,伸手攔住她,聲音也揚了起來:“不過是私下交換個聯繫方式,小喬怎麼對我這麼防備?”
肖喬後退兩步,站定看向徐慎,不自覺地後仰,使自己儘可能地遠離他。
“謝邀,還是不了吧。”
徐慎卻上前一步,不依不饒地問:“為什麼?你討厭我?我也算是業內公認的年輕有為,不比周光錦差的,不如考慮一下我?”
男人將他的輕浮感表達得淋漓盡致。
肖喬抬頭,認真地看向他的表情,面上敷衍的笑容逐漸消失,聲音也一下子冷了幾度:“我不知道你和我男朋友之間有過什麼不可告人的過去,以至於你現在對他還戀戀不忘甚至不惜來找我的麻煩,但是我要告訴你,你的算盤打錯了,我也不好惹。”
肖喬說完,跳起來,狠狠地一腳踩在了徐慎的腳背上,掠過他往前疾步走,卻撞進了一個熟悉的懷抱里。
肖喬忍不住驚訝地“啊”了一聲:“光錦,你怎麼在這裏?”
周光錦站在那不知道多久了。
他神色如常地沖肖喬笑了一下,卻在下一秒對上徐慎的時候板起了臉:“徐慎,別招惹她。”
徐慎搖頭失笑:“你就不能對我多一分信任?”
“上一次我信任你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你還記得嗎?”
山間的風猛然轉換了方向,周圍天光暗沉,空中星芒帶哪點,映照出周圍崇山峻岭。
將徐慎的身影拋在身後,兩個人踱步到一個背風的角落。
“徐慎他……”周光錦的喉嚨略干,聲音也緊繃繃的,“我們曾經是朋友,光纖傳媒成立之前,我還想拉他入伙。”
“你還記得我和你說過,壓垮白歸晚的最後一根稻草。”
肖喬難受地皺起了眉:“我記得,星輝傳媒為了給一個影后被偷拍的案子公關,拉了學姐當槍。”
“這個策劃案的雛形出自徐慎。”周光錦看向來時路,那裏漆黑一片,早就失去了徐慎的身影,“小喬,那一年改變了很多人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