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怎麼,你會住這樣的房間!”他走進房門就驚叫起來。不行,不行!我不能讓你住在這兒!這樣黑,窗子也不打開!他把窗門往外推開。他馬上咳了兩聲嗽,連忙離開窗,掏出手帕揩鼻子。“煤臭真難聞。虧你住得下去!你簡直不要命了。”
我苦笑,隨便答應了一句:“我跟你不同,我這條命不值錢。”
“好啦,不要再開玩笑了,”他正經地說。“你搬到我家裏去住。不管你願意不願意,我一定要你搬去。”
“不必了,我過兩天就要走,”我支吾道。
“你就只有這點行李嗎?”他忽然指着屋角一個小皮箱問道,“還有什麼東西?”
“沒有了,我連鋪蓋也沒有帶來。”
他走到床前,向床上看了看。“你本領真大。這樣髒的床鋪,你居然能夠睡覺!”
我不說什麼,只是笑了笑。
“行李越少越好。我馬上就給你搬去。我知道你的脾氣,你住在我家裏,我決不會麻煩你。你要是高興,我早晚來陪你談談;你要是不高興,我三天也不來看你。你要寫文章,我的花廳里環境很好,很清靜,又沒有人打擾你。你說對不對?”
我對他這番誠意的邀請,找不到話拒絕,而且我聽見他這麼一講,我的心思也活動了。可是他並不等我回答,就叫了茶房來算清旅館賬,他搶先付了錢,又吩咐茶房把我的皮箱拿下樓去。
我們坐上人力車,二十分鐘以後,便到了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