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權變

第一章 權變

中樞院地處皇宮東南角的一棟別院,幾近簡陋寒酸,多年來行使的一直是宰相的權力,特別近十年來,皇權羸弱,中樞已經是實際的權力中心。

侍者用鐵尺將青銅的官燈撥弄熄滅,蕭雲忘這才意識到這個晚上又這樣過去了,他伸手合上書案上的奏章,卻看見原來還有許多沒有處理,這都是今天才送過來的。

這個天下有太多事情了,蕭雲忘默默地想,十年來,他偶爾冒出疲倦的念頭,轉眼之間就會淹滅。

身居要職,任何消極的情緒都要控制,蕭雲忘已經學會了如何與貪圖安逸的自己相處。

蕭雲忘靠向椅背,用手揉揉太陽穴,轉頭望向外面時,天上明月漸隱,院子裏樹影淺淡,晨風陣陣,空地上站了一位年輕人,長衫負手,身後一柄色澤古奧的長劍。

侍者這時也看到了,心中一驚:中樞院內怎會突然出現一個人。

中樞院看似毫無防衛,實則有數位高手藏在暗地時刻保護,莫說是一個人,就是一隻飛鳥也不能進。

侍者正欲大聲呵斥,以引起別院內高手的注意。蕭雲忘擺了擺手,示意使者不要出聲,對窗外年輕人說:“我料想你近幾日也該到了。坐了一宿,你陪我走走吧。”

…………

值班站崗的侍衛三十步一人,寂靜無聲,兩人漫步在禁宮的道路上,燈籠的光映出影子,分外寂寥。

蕭雲忘覺得好久都沒有這樣隨意散漫的閑暇時光了。

“上次見你,你還是個孩子,蕭野尚在襁褓之中,我記得你還抱過他,轉眼十餘年過去,蕭野都十四歲了。”

謝瀾庭道:“姑父覺得白駒過隙,瀾庭卻只覺時光難熬,彷彿過了千年萬年。”

蕭雲忘看着比自己稍高的謝瀾庭,輕笑道:“你一心找我報仇,這些年想必過的很苦,日子自然就慢了。

“武道一途,逆水行舟。一年來總聽說你的消息,從南至北,七十餘戰,全無敗績,謝家子弟能人輩出,你是最驚艷的一個,我也時常好奇你的修為到了什麼地步,今日一見,傳聞恐不及也。”

謝瀾庭道:“姑父過獎。”

蕭雲忘道:“往事回首,感慨頗多,今日與你嘮叨嘮叨。”

謝瀾庭道:"許多大事發生時我還小,瀾庭想聽。”

蕭雲忘聊起了往事,道:“周朝歷三百三十八年,皇帝駕崩,年僅七歲的皇太子繼位,外戚劉傑晨趁機把持朝政,整日霍亂後宮,貪圖享樂,而且排除異己,殘忍好殺,導致朝野上下一片烏煙瘴氣。

“同年四月,叛將蔣青聯合南詔國,於次年親率七萬大軍,夜襲一線峽,邊境被撕開一道長長的口子,其後一月內連下十城,其餘西方諸小國——衍,土撾,犬戎,西涼——趁亂領兵犯境,邊關形勢岌岌可危。

“世人皆罵利劉傑晨,殊不知禍根大都埋在先帝在位時期,先帝好大喜功,貪圖享樂不讓劉傑晨分毫,加上身處深宮,不解民間疾苦,當時遇上天災,各州各地早就民怨沸騰,官員一面向上隱瞞災情,向下不思安撫賑濟之道,暴力鎮壓,民不反已是不可活了。

“國家危難,父親早已賦閑在家,不得不在暮年披甲西征,幸好利劉傑晨尚無力完全打壓軍中將領,年輕一代的武將得以保存,平定戰爭持續兩年,步調穩健而卓有成效。

“當時李仙芝率部下偽裝成主力部隊,讓南詔國大部分隊伍進入幽谷一帶,這裏易守難攻,但想出來也不容易,於是雙方牽制,給父親在主戰場對付蔣青留下寶貴的時間。

“在父親心中,所有的敵人都不如自己人可怕,而蔣青不久前就是自己人。

“從大軍投入戰場以來,蔣青一直避開精銳,不停地以超強的機動性攻擊最薄弱的城池和後勤補給線,每戰必勝,讓蕭宏在其他戰場的戰績沒有一點意義。

“這次誘開南詔國和衍,土撾,犬戎,西涼聯軍南線和部隊,讓主力與蔣青面對面是整個戰爭的關鍵。

“雙方都是國家曾經的精銳部隊,戰鬥力相當。

“這場戰爭起於南疆,隨後迅速向西蔓延,邊境地區的百姓在數年的拉鋸戰中死傷無算,十室九空,那幾乎是許多村落城鎮必然的下場,便是整個村落山寨都無一人倖存,也不時出現。

“父親在信中說,他領軍再次踏上這片土地時,看着僥倖活下來的人眼神空洞,毫無一絲溫度,不禁落淚,立即命人於二十裡外毀壞的長城線處立下鐵柱,作為帝國南疆的界標,上刻"鐵柱折,南詔滅"六個大字,以作警示。

“這場戰爭應該馬上就會劃上句號,父親調兵西進,途中應該是這麼想的吧。

“最後的決戰打得很慘烈,雙方都損失慘重,幸好還是贏了。

“可怕的對手都是自己人,父親想到了蔣青,卻沒想到劉傑晨,班師回朝的途中父親病死了。”

蕭雲忘神色悲切,道:“父親指揮三軍,三年來並未上陣殺敵,沒有受傷,但朝廷最後就說了三個字:病死了。無功無賞,之後提都不提了。可笑的三個字,荒唐的三個字。”

蕭雲忘繼續道:“我想這天下真是全無道理,這皇帝也無效忠的必要了。

“我與宋道奇大哥在雲湖起兵,起初缺兵少將,被打的節節敗退,只能在山野中逃竄,哈哈,當時我們與強盜沒什麼不同,有時吃了上頓沒下頓,哪有起兵造反的樣子,其中狼狽樣子與你也不說了。

“整整過了三年,我們漸漸才有點樣子,也只能在西南站住了腳跟,一方面是我們領兵本事漸長,另一方面是這世道越發艱辛,只要有一口飯吃,年輕人就願意跟着我們打仗。”

蕭雲忘笑道:“後來我們迎來了轉折點:與你謝家聯姻。我娶你姑母為妻,成為謝家女婿。王朝的政治一向是皇權與世家的遊戲,當時我們急需得到世家的認可,我與謝家的聯姻即聯盟。

“謝家是西南豪族,更是兵刃器械名家,我軍中逐漸出現許多攻城的奇異器械,武器和盔甲也比正規軍更加精良,宋道奇與我利用各類精密的攻城武器和兵法,無往不利,連續的攻城掠地,奠定爭霸天下的基礎。

“宋大哥重傷於蒼浪山,其後醫治無效,病死軍中。當時你瀾劍山莊兄弟父子相互傾軋,內亂不斷,隱隱已有分奔離析之勢,你父親離奇失蹤,年幼的你繼承家主之位,不能掌控局勢,我不得不控制瀾劍山莊,成為謝家的實際控制人,世人說我一手軍隊,一手世家,權力熏天。

“世人說我借你謝家上位,延緩宋大哥傷勢的醫治,暗害你爹,蓄意謀權,這誅心之也並非沒有道理,最後獲益最多的人終究是我。”

蕭雲忘江湖十年,帶兵十年,入中樞院十年,步履穩健,而且以奇迹般的速度走上巔峰,論武功,聲望,權力,這二十年的天下可說是屬於他的。

謝瀾庭道:“公道自在人心,世人難道說的不對?”

蕭雲忘道:“我與你姑母相識在前,聯姻在後,謝家幫我甚多,我從未想過辜負你家,你謝家內耗,我雖處事霸道,可未曾傷你謝家一人,他們只是受了些外人做主的屈辱罷了。宋道奇是我大哥,肝膽相照,霸刀凌厲無比,自古敗者多,勝者少,身中霸刀斷難痊癒。”

謝瀾庭喝問:“我謝家六十七口人命也是世人說出來的嗎?”

蕭雲忘道:“大哥死後,我一路來到帝都,進宮親手割下劉傑晨的頭顱,我看到了無數忠義的臣子用生命護住天子,也看到其餘人眼中的恐懼與鄙夷,那眼神與看劉傑晨沒有分別。”

“我沒有殺那小皇帝,我想就算聲威不在,這國畢竟是皇族李氏的國,這個王朝可是存續了近四百年呀。無數梟雄,奸侫,妄人走過四百年,統統沒有改變王朝的統治,”蕭雲忘的聲音傳到謝瀾庭的耳中,"不管在亂世還是盛世,野心總是一樣,只要有智慧和耐心,撫平波瀾只是時間問題。”

他對天下大勢的看法一直樂觀而積極,十年來,從言辭到行動都一以貫之這個理念。穩住危如累卵的局勢光靠能力或許不夠,必須要有強大的信心。

蕭雲忘眼神中有堅定的光:“我要還這國家一個太平,就不能成為眾矢之的,我一直堅信這個規矩。”

“只是我感覺人心變了,每個人都覺得皇位近到觸手可及,天下從此不再是李家的天下,也不再是帝都群臣的天下。你謝家就是其中之一。”

蕭雲忘盯住謝瀾庭,道:“我入主中樞之後,謝家大小事物都是你大伯處置,你大伯聯絡周圍各大勢力,甚至不惜引外族作為助力,企圖奪了這天下。豈不知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今日為盟友,明日就是斷頭刀,況且這天下能是你家輕易能得的……

“不說你謝家有無能力奪得皇位,只要你們七年前瞞過我在西南起兵,多少生命將死於刀兵戰事。事後我不欲牽連,多是你家人頑抗到底,才釀成慘劇。此事我也心懷愧疚。

“你離家出走,我派人尋了很久,近一年才有你的消息,從南到北,一路挑戰,目標看起來就是我。這些年你容貌已變,謝家獨有的劍氣讓我一眼就認出你。七十餘戰,終於將你磨礪成一把最強,最鋒利的劍。”

謝瀾庭拔劍出鞘,眼裏閃出炙熱的光,良久道:“姑父,請出劍。”

蕭雲忘抬頭望天,道:“今日之說了許多,不知是想勸你,還是想發發牢騷,我也分不清了。”

蕭雲忘對謝瀾庭說:“來吧,準備數年,等的不就是這一刻,時機成熟,當酣暢一戰。”

要戰就戰個痛快……

…………

夜,皇帝寢宮。

屋外狂風呼嘯,驚雷滾滾,李晨弈自己要求自己像一個帝王一樣平靜,帝王會在夜裏安然入睡,就算外面天塌下來,帝王也會淡定地起來,沉着應對當前的局勢。

可現實是他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彷彿周身的血液都在燒。

先是劉傑晨,後有蕭雲忘,自己這個皇帝就像傀儡般被操縱了十幾年,沒有一刻自主,而且時時都有生命危險。

看着那些每日跪拜在面前的臣子,他的心就像是被一隻巨手攫住,呼吸都不順暢。

我的天下,為何總是別人在發號施令。

梁木支撐起的屋頂像是一個漆黑的巨洞,李晨弈看着,想着。

無窮無盡的痛苦伴隨着自己的皇帝生涯。

現在機會來了,上天給了他一個謝瀾庭。

一個能有武功上勝過蕭雲忘,卻不會成權力覬覦者的人。

一戰功成,以後空氣都會更美好吧。

窗外傳來一陣隆隆雷聲,

太監連滾帶爬地進來,道:“皇上,謝瀾庭已經進宮,跟蕭蠻子動手了,皇宮都快被他們弄塌了。”

李晨弈起來后一腳踹翻太監,罵道:“混賬,大呼小叫地幹什麼。”

他走到屋外,只見天空兩道驚虹相互飛馳纏繞,每一次相撞,都會引起一陣雷鳴,聲響之大,震耳欲聾,彷彿天地都為之顫動。

漆黑的夜空被每一次的相遇激出的火光照亮,李晨弈的臉龐在光亮下顯得陰晴不定。

又是一記驚雷,猛然炸響,天地之威,一時震動天地,彷彿腳下大地,竟也隨之顫抖了幾下。

幾乎就在同時,蒼穹之上一道閃電撕裂長空,破雲而出,降落人間。

李晨弈喃喃道:“這就是傳說中高手決鬥嗎?誰佔了優勢?”

身後的還捂着胸口的太監道:“都說蕭蠻子武功天下第一,這些年天天都在中樞院困着,想必不是姓謝的對手。”

李晨弈冷笑道:"皇權之重,豈是他能承受的。

“朕要更衣,去摘星樓,我要在樓上觀戰。”

摘星樓是皇城裏最高的樓,高約十五丈,可俯瞰整個皇宮和京城。

只是如此戰況,去摘星樓也看不到什麼,蕭雲忘與謝瀾庭的戰鬥幾乎充斥了整個皇宮的上空,且毫無定勢,來去也無蹤。

等李晨弈到摘星樓,戰鬥已經終於落下帷幕,天下大雨。

當帝國引以為傲的城牆像爛泥融開一角的時候,謝瀾庭青衣負手,從城門走來。

他右胸口一道傷痕,血浸濕了衣服,由於氣息不穩,雨水在他頭頂三尺被隔開,激蕩飄飛。

他每一步都很重,身後的石板路留下一串一寸深的腳印。

謝瀾庭走得很慢,等他走出禁宮時的一刻,李晨弈對身後的太監說道:“傳旨,所以在京三品以上文官武將全部進宮,今日早朝。”

…………

京城內街道兩旁的冰雪尚未解凍,天氣不算酷寒,但樹枝尚未發芽,禁宮大門在午夜打開,一隊快馬揚鞭奔出,馬上將士是清一色虎賁軍的軍服,右手提着燈籠,左手持中樞令符,隊伍在長街盡頭分開,像是螢火蟲飛入草叢,消失不見。

蘇旦是皇親,也是不得志的官員,白天在蕭雲忘之下,他這個中樞副使形同虛設,如今晚上只得躲在宅邸無所事事,約三五好友聚會,夜夜燈火通明,熱鬧程度比起流金河兩旁的青樓樂舫也不妨多讓。

府中此時處處歡聲笑語,連庭院的空氣里都瀰漫著清甜芳香的氣息,更不要說人頭攢動的大堂了。

蘇旦與狀元劉明希坐在榻上,其他賓客或坐或立,興趣昂然地傾聽着秦晚菲的琵琶演奏。

一曲奏罷,歡聲,掌聲經久不絕,各人讚賞阿諛之聲如潮。

劉明希聲音響亮,清清楚楚傳人眾人耳朵,道:“都說依水樓秦晚菲如雪梅蓮花,多少人為一睹芳容傾盡心思,琴棋詩畫更是樣樣精絕,往日總以為不過如此,今日一見,真是明希見識淺薄了。”

這一句讚賞得宜,又不失狀元郎的矜持,眾人心想這狀元郎風流之名傳遍流金河畔,今日能否贏得秦晚菲芳心?

秦晚菲眼波流轉,道:“指法粗陋,難成佳音,讓狀元郎見笑了。”

才子佳人固然讓許多羨慕,可並不是每個人都希望什麼好事兒都讓劉明希給佔了。

賓客之中有人朗聲道:“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要是這算指法粗陋,恐怕其他人都得羞愧而死了。在下略懂音律,不知晚菲小姐可否賞臉,共奏一曲。”

此言一出,引開眾人掌聲連連,都起鬨着秦晚菲再來一曲。

劉明希沒有引得秦晚菲的注意,頓時有點失望。

高冠美髯的蘇旦身處歡樂的宴席中,神情淡然,絲毫沒有被眾人的氣氛感染,顯得鬱鬱寡歡,彷彿心事重重。

這時轟隆作響,天際彷彿有巨石滾過,聲音瞬時就壓過屋內的靡靡之音。

蘇旦第一個起身來到庭院,其他人緊隨其後,大家抬頭仰望,天際電光閃爍,浮雲翻卷,以京城為中心向四周飛速流走。

這番末日景象驚呆了眾人,半晌無人說話,蘇旦最快反應過來,道:"皇宮內出事了,快來人,去問問究竟是何事引起天象奇觀。"

府中下人不一會兒就回來,跪下通報,道:“去宮中的人半路就給攔下了。是虎賁軍,說是奉皇上旨意,命中樞院副使蘇旦,京中各處機要官員,武將全部進宮,今日早朝。”

大廳里頓時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早朝?這玩意兒都多少時日沒聽過了,上次已是半年前了吧。

“虎賁軍……”蘇旦低吟一聲,抬頭問,“你可看清了?”

通報的下人答道:“他們還要通知其他官員,來去都匆匆,但確是虎賁軍。”

虎賁軍乃皇帝親兵,只聽皇帝一人旨意,蕭雲忘也無權調動。

皇權強盛時期,虎賁軍設中郎將一名,為統領將軍,正三品,軍中兵卒八千兩百人,各個勇猛善戰,是京畿地區最重要的軍事力量。

只是蕭雲忘入中樞院十年,對皇帝的限制幾近苛刻,形如對待囚犯,虎賁軍的規模一再縮減,十年前八千兩百人,現在已只有五百多人,地位越來越低。

虎賁軍在大家的記憶中已經逐漸模糊,如今重新這個名字都是一怔,明白人已經從中悟出了什麼。

蘇旦道:”還說了什麼?”

通報的人答道:“沒有,問了,來人也沒多說。”

蘇旦轉頭幽幽對眾人道:”時候不早了,今日就到這裏,若不盡興,咱們改日再聚。”

在座賓客中有幾位也是朝中大臣,雖然對秦挽菲的琵琶意猶未盡,但知道事情不簡單,聞言立馬告辭。

……

只過片刻,達官顯貴聚居的京城東北方向漸漸聽聞狗吠人聲,被叫醒的官員一時間體會到權力的重擔,絲毫不敢怠慢,急忙鑽出暖暖的被窩,奔赴皇城。

寂靜無人的街頭巷尾立馬變得熙熙攘攘,楊儀向鄰居低聲問:"半年不早朝,今兒發生什麼事了?"

郭川和楊儀是同年的舉人,其後同朝為官十數年,是交情深厚的朋友。

郭川要躲進轎子裏,趁着到皇宮的途中整理好衣冠,抬頭反問了一句:"你家的轎夫呢?"

楊儀說:"前幾日告病了,我只能騎馬去了。"

郭川一把將楊儀拉進轎子,說:"真是受苦受累的命。興許蕭蠻子把小皇帝殺了,請我們去參加他的登基大典呢!"

楊儀失笑,說:"你這張臭嘴遲早讓人撕爛。"心中知道郭川在玩笑,也不得不為時局動蕩而擔憂,太平光景誰敢開這玩笑話。

抵達禁宮,已有近百人聚集在一起,大家住處離禁宮大都一里有半,找不到轎夫的人都喘息未定,這時才有時間慢慢整理衣冠。

禁宮侍衛早已接到通知,打開宮門,查驗身份后便有專人陪伴到大殿。

眾官員起初交頭接耳,各自猜測,到了大殿內看見皇帝李晨弈正站在龍椅旁,臣子排好序列,立即跪倒,三呼萬歲。

皇帝此時朗聲道:“免禮,眾愛卿一定好奇今日發生了所為何事?為狩獵,狩獵天下最兇猛的獵物:蕭雲忘。”

這一刻,李晨弈感覺自己真實地走到權力的頂峰,真實的皇帝。

二十年,他忍辱負重二十年,終於等來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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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野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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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權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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