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恩情已償
江意在他身前蹲下,連忙將袖中的葯和繃帶取出放在旁邊。
昨晚光線太暗,她也沒藥,所以只能匆匆給他止了止血。現在她弄了葯來,才能好好給他處理傷勢。
還有昨晚她也是摸黑給他纏的繃帶,眼下江意撥開了他的衣襟一看,見自己撕下來的裙角依稀都被染紅了。
她凝下心神,動作輕緩地把布料解開。
好在是止血了,但是傷口橫在他胸膛上,卻顯得十分猙獰。
江意輕輕拭去了周遭的血跡,而後打開藥瓶,在他的傷口上撒下金瘡葯。
江意低頭專註着手上的動作,均勻地撒完藥粉以後,又忙去拿一旁的乾淨繃帶來準備給他包紮,卻絲毫沒有注意到這受傷的男子大抵因為藥物對傷口的些許刺激而微微動了動雙眉。
他眉目修長,睜開眼時滿是冷色。
江意剛往他胸膛上纏了幾圈繃帶,怎料突然便被一隻手給緊緊扼住了手腕。她驚了一驚,抬起頭來還沒等看清,便冷不防被一股大力一扯,身子不受控制地往一邊倒去。
緊接着眼前一瞬旋晃,等她意識過來時,發現他醒了,而自己竟被他翻身抵在了石壁上。
他雖受了傷,可整個人所散發出來的侵略性和危險性絲毫不減,那野獸般的眼神使得江意一陣心悸。而他的另一隻手正毫不留情地捏着她纖細的脖子。
彷彿只要他用一用力,就能瞬間捏斷自己的脖子。
江意抬眼瞪着他,有些喘不上氣。
這時洞外的天色已漸漸亮開,天邊浮上一層艷麗的紅霞,隨着薄薄的晨光一道暈染進來,若有若無地散落在她白皙清秀的小臉上和純粹無邪的眼眸里,襯得朝霞和她都越發有兩分柔艷的味道。
兩人咫尺相隔,昨晚江意只是將他的模樣看個隱約大概,現在她徹底看清他的樣子。
這個人很冷。
她恍惚回到了前世見他時候的光景,依舊是張了張口卻說不出話,只不過這次卻是被他扼住了咽喉而無法說話。
大約是那一衣之恩,她對他畏而不懼。
江意快要不能呼吸了,才伸手扒了扒他的手腕。
先前他只見身前有人,瞬時反身把其壓制是他本能的反應,眼下才看清楚面前之人竟是一少女,並且雪白的繃帶一半纏在自己身上,一半還拿在她的手上。
她應該是在幫自己上藥。
他那具有壓迫感的眼神凝視她片刻,而後還是緩緩鬆開了捏着她脖子的力道。
新鮮的空氣重新灌入江意的胸口,她大口大口地呼吸起來。
而他低沉地喘了口氣,約摸是鬆了兩分防備,身體滿是虛弱和疲憊,再支撐不住,直直朝江意栽了下來。
江意已經是第二次被他給這麼碾壓了,這人又沉又實,險些被他壓得前胸貼後背!
她緩了緩,感覺前胸後背都像貼着塊堅硬的石頭,而她被碾在中間十分形象地成了塊餡兒餅里的餡兒!
她頓時又有些呼吸困難,伸手推了推他,又氣又惱道:“喂,你起來。”
這人紋絲不動。
後來江意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總算把他從自己身上起開。
江意坐起身,鬱悶不已。要不是看在他重傷的份兒上,她說不定會像對付魏子虛那樣收拾他。
江意自我安慰,前世那一衣之恩,在這次她幫過他以後,就算抵消了,以後各不相欠。
這樣一想,江意便收了收懊惱的心緒,繼續把還沒包紮完的傷口都包紮妥當。
繼而江意發現他整個人在發燙,遲疑了一下,還是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額頭。
他正在發高燒。
江意斂着裙角站起身,低眉看了看他,很想丟下他不管,反正她該報答的都已經報答完了。
可往外走了兩步以後,她抿了抿唇還是抽出腰間的手帕,到假山緊靠着的池塘一角用水浸濕,又倒回來,把手帕搭在他額頭上。
算了,送佛送到西吧。
江意在假山山洞裏待了將近半上午的時間,一直反覆給他用濕手帕降溫。
直到外面日上三竿,她再待下去有可能會引人懷疑了,她方才離開。
離開之時,江意不忘把他搬到山石高砌的背光處放着。那裏正好有山石和光線遮擋,這樣便是有人發現了假山洞口並從洞口往裏看也不大容易發現他。
落日西斜時,夕陽斜暉從假山的另一邊的山石隙罅映照進來,他終於緩緩蘇醒。
他睜開眼坐起身,某樣東西倏而從他眼前落下,輕輕地落在他膝上。
他伸手拾起,卻是一方女子的綉帕。上綉一抹扶芳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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