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不安
第二日。
涼亭依舊,許夢搓了搓身上的雞皮疙瘩,和小糰子咬耳朵,“鏡鏡啊,你有沒有覺得你爹爹今天有點奇怪?”
話音未落,便有一道視線落在她臉側,炙熱非常,讓人臊得慌。
又來了又來了。
柳眉倒豎,少女回頭瞪了夜子桑一眼。不出意外的,得到了他羞澀又愉悅的微笑。
“你能不能別老盯着我看啊!”許夢舉起手中的話本就要往人身上砸。
沒辦法,桑娃現在的模樣實在是太讓人羞恥了!你見過偷看小姑娘的少年嗎?他現在就那樣!
眉眉眼眼都寫着“春心萌動”這四個大字,偏偏他還總是衝著人笑,笑得讓人心慌!少女鬱悶咬唇,臉色薄紅。
池魚嬉戲,引得她西看看東看看,水眸流轉,最後落在了桑娃身上。夜子桑一直靜待她的目光,察覺到她的視線,黑眸故作眨眨,表示委屈。
許夢被氣笑了。
腦海中記憶翻滾,在她對桑娃進行深情表白的場景處戛然而止,眼神飄忽幾下,許夢以書擋臉,藏住所有的心思。
罷了罷了,她嘆了口氣,嘴角卻勾起笑意,似嫌棄似得意:“瞧他那樣……”
“我不是說了幾句甜話而已嘛……”許夢小聲咕噥,夜子桑完全沒有聽清她在說什麼。
可他仍是不爭氣的臉紅了。話本子攤開蓋在少女臉上,與她的唇部親密相近。
他……此刻很想當她手中的話本子。
曖昧無聲流動,兩人各有心思。
一般情況下,鏡鏡很少說話,只要有吃的,他都會乖乖坐在一旁吃東西。
但此刻,他拋下手中啃着的油桃,去摸她的手腕,“娘親,有線線……”
許夢一驚,手腕紅線炙熱,是系統在呼喚她,方才她想東西入了神,未曾察覺。
身子立馬坐直,她掩飾性的撥開鏡鏡的小手,隨口胡扯,“鏡鏡可是想玩我步搖上的流蘇?”
今日她打扮得俏麗,側鬢之上,簪着一支玉色步搖,步搖尾端,垂着縷鵝黃的流蘇。
是嬌美的少女裝扮。
聞言,夜子桑往她頭上瞟了一眼,惹得許夢心虛非常。拉過鏡鏡還想往她手腕上摸的胖手,她掩飾性的訓人,“娘親頭上的步搖比較貴,不能隨便玩!”
“我回屋后再給你找縷不值錢的給你玩,你現下乖乖吃桃子,好不好?”
圓圓的眼晴在她臉上巡迴,鏡鏡本想繼續好奇摸摸紅線,又見她微微板臉,有點被驚嚇到,只能懵懂點頭。
少女暗鬆了口氣,餘光往桑娃方向掃了眼,見他神色如常,提起的心又悄悄放下。
油桃粉嫩,她又給鏡鏡塞了個果子,待他乖乖啃桃,她把手腕背放在兩人看不見的身後,假意扶腰而躺。
書籍重新蓋住面容,許夢臉都要皺在一塊了,“系統!鏡鏡為何能看見我們之間的紅線!”
“快把我嚇死了!”寒毛根根豎起,她方才差點要跳腳!
系統依舊淡定,“他乃千年石妖,能看破這拙劣的掩飾法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想拎個鎚子砸人的許夢:“……”
“說個正事,我需要你去懸崖谷一趟。”系統直奔主題,意簡言賅,“支線任務,和你上個世界完成的奇酈山任務很相似。”
“奇酈山?”記憶盒子開啟,許夢眼神一閃。
上輩子的奇酈山任務可謂是個尋寶遊戲,無甚危險,就是地處偏僻,走路走得她腳疼不說,還一步一個謎語,當時她和系統被這些謎底誆得爬了好幾座山。
最後得到的寶物是什麼來着?好像是叫萬物斬,顧名思義,可斬世間萬物,殺傷力可大可小,就看在你用來斬什麼了……
害,扯遠了。
丟開雜思,許夢閉上眼晴假寐,以神識傾聽系統介紹懸崖谷任務。
“懸崖谷,本世界最有名的丹藥鍛煉地,一年只開三爐丹藥,且必為精品,丹藥一顆可價值千金。”
“哦,原來是頂級造葯工廠。”許夢點頭,開始猜測任務內容。
大概是什麼能讓人功力暴長的丹藥?
“不。”系統打斷她的猜想,“是一段血神木枝丫。”
“血神木枝丫可食人鮮肉,若以祭品貢奉,便會生出自我意識,落地生根,許人無限心愿,可也會助人生長戾氣,是禍害。”
“唏——”少女倒吸一口涼氣,躊躇,“它會吸我血肉不?”
“無妨。”男聲淡淡,毫無波瀾,“有上古大能將它封印在懸崖谷的山洞中,你所需要做的,只是根據地圖找它,把它帶回來予我銷毀。”
“就這麼簡單?”許夢心動。
“就這麼簡單。”
“獎勵是?”
“一樣,許你一個心愿。”
“成交!”
少女年少,不知世界萬物變幻莫測,是旁人也未曾預料的未來,而簡單的任務也會變得十分不簡單。
只顧着傻樂了。
內心謀划著“大計”,許夢正暢想着完成任務的順利。
指尖歡快的舞動,她盤算着懸崖谷任務完成後便讓系統將她變成富婆。如此一來,她既能掏出銀錢來給桑娃治臉,還能擁有個小金庫,從此衣食無憂。
想想都覺得,是個甜蜜的願望。
嘴角咧開弧度,藉著夏日的陰涼,乘出安然之意。睏覺漸漸上頭,想擋也擋不住。
呼吸輕淺,許夢和鏡鏡一起,緩緩陷入沉睡。
夜子桑指尖一收,抿滅昏睡訣的痕迹。
他走了過來,掀開書籍,見到了少女臉上未消的笑意。
冰涼指尖觸上她的手腕,摩挲着腕間肌膚,並未感覺到紅線的輪廓觸感。
黑眸落寞,孩子氣的把她勾起的嘴角拖拉下來,心酸又無奈:“師姐,你到底有多少秘密要瞞着我。”
啞聲沙沙,他又自嘲笑笑,“啊不對,師姐從未和我說過什麼。”
噩夢如此,紅線如此,就連鏡子模擬圖也是如此。
所有事情,皆是瞞人。
她不會瞞他少一分,只會瞞他多一分。
明明都已經定親了啊,可還是得不到她的信任。
目光移向總宗堂方向,夜子桑靜默良久,終究是沒有去探究紅線的另一端是誰,也沒有繼續去深思是什麼讓她笑得如此開心。
他只是守兩人身邊,遮住流泄進來的日光。
曉是如此,日頭乃是攀升,越來越多的日光照射進來,蓄積起熱度,一如不安。
今日這段安安靜靜的相處時光,還是隨着許夢的驚醒,離去,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