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不動聲色的懲罰
御花園內。
春風和煦,百花鬥豔,南宮皓月挽着麗妃在御花園裏散步賞花。
見南宮皓月心情大好,宮娥們爭着搶着在御前獻殷勤,麗妃倒不甚在意,只是使出渾身解數逗君一笑。
“麗妃,你宮中的焚香太過濃烈,換了吧!”南宮皓月冷冷地吩咐了一聲。
“是,陛下不喜歡,臣妾換了就是。”見南宮皓月不喜,麗妃越發撒嬌發嗲。
“日前,臣妾聽聞陛下新得了一個美人兒,據說是位傾城傾國的粉黛佳人。
宮中諸人傳的沸沸揚揚的,臣妾只不信,這世上還有人比臣妾還美。陛下,您說呢?”
“朕在前朝夙夜為公,爾等后妃卻終日飽食,無所事事,盡顧着編排起朕來了,此舉與宮外的村野婦人何異啊?”南宮皓月推開麗妃遞過來的葡萄,自顧自地飲了口碧螺春。
“臣妾疏於管教,這就着人去傳話,讓後宮諸人不得妄議。”麗妃知道南宮皓月已然動了怒,她連忙起身賠笑。
“許久不見你踢毽子了,再不勤加練習,這絕技怕是要被宮人們比下去咯!”南宮皓月指了指宮娥們正在戲耍的毽子,沖麗妃笑道。
“陛下,還記着與臣妾初次見面的情景哩!陛下想看,臣妾這就為陛下表演。”麗妃聽聞此言,臉色煞白,她雖不願意,卻不敢抗旨。
那時,她還未進宮,正在自家花園裏同婢女們踢毽子,蒞臨宇文府的南宮皓月不知何時溜進了花園,見她踢的甚是有趣,連連誇讚。
如今,她已是宮中的麗妃,且不說這些年來養尊處優的,早已沒了當年的輕靈勁兒。
便是日日練着,如今當著眾宮人的面,她堂堂麗妃當眾獻技,傳出去也足以讓一眾嬪妃們恥笑數月了。
麗妃心裏清楚,陛下口上贊自己毽子踢的好,實則想拿這事懲罰她剛才的犯顏。
適才,她稍加試探,就是為了觀察陛下的反應,不想陛下竟然動了氣。可見,陛下當真是對那女子動了心思。
大庭廣眾之下,麗妃穿着一身華服踢起了毽子,一會兒被八幅鑼裙的裙擺絆住了腳,一會兒又被丈許來長的煙羅紫輕綃披帛打到了眼睛,踉踉蹌蹌的,直似醉漢耍酒瘋。
一眾宮人見狀,又想笑,又不敢笑,個個憋的面紅耳赤。南宮皓月只當看不見,與身邊的一名小宮娥自在說笑。
“哎呦!”滿頭大汗的麗妃忽然摔倒在地,痛的連聲尖叫。
“愛妃踢的甚好,好端端地怎麼摔倒了?快扶起來。”南宮皓月轉過頭,命宮娥扶起麗妃。
“謝陛下。”麗妃在宮娥的攙扶下坐到了石凳上,貼身女史見她鬢松簪落,便抬手替她整理。
麗妃也知自己此刻狼狽不堪,告了罪,忙忙地要回宮去更衣。
見麗妃一眾人走遠,南宮皓月扔掉手中的棗泥餡糕餅,笑聲清朗:“吳德喜,你瞧她那樣兒!哈哈哈哈”
“陛下英明,悄不蔫地就收拾了麗妃娘娘。”吳德喜陪笑道。
南宮皓月頓了頓,端起一個綠蓮紅藕紋成瓷茶碗,吹了吹浮着的茶葉:“她------去了掖庭已有兩日,現下如何?”
“回稟陛下,柔儀小姐是昨日午後才被押解至掖庭,到今日,不過一日半的光景,還未到兩日。
老奴聽掖庭的掌事回稟,柔儀小姐冰雪聰明,所有勞作一學就上手,倒沒費多少心思教授。”吳德喜一本正經地回道。
“你這奴才,真真是膽大包天,連朕都敢戲耍!朕看你是嫌自己活的忒長咯!”南宮皓月叱道。
“陛下息怒。”吳德喜跪在石子地上,滿臉堆笑,“柔儀小姐惹您生了大氣,您還是這般惦記着她。”
“她如何?”南宮皓月清了清喉嚨,飲了口清茶。
“不好。”吳德喜謹慎地回稟道。
“她怎麼呢?是病了還是------掖庭那幫狗奴才,是宮中磨人的好手!
還有你吳德喜,朕是怎麼囑咐你的?朕只讓你遣人給她點教訓,何時讓你動真格的呢?”南宮皓月暴跳如雷,抬腳踹了吳德喜幾腳。
“陛下,柔儀小姐身體無礙,只是------性情大變。”吳德喜吃疼不過,在地上到處爬滾,躲避陛下的踢踹。
“這是何意?”南宮皓月收回腳,疑道。
“陛下,據掌事回稟,柔儀小姐自打進了掖庭,不哭不鬧,說讓幹什麼就幹什麼,甚是溫順乖巧。”吳德喜定了定神,抬頭偷瞄了陛下一眼。
“這丫頭,真真是可恨至極!”南宮皓月氣的掀翻了面前的妃子笑雕繪的海棠木小托盤。
“陛下,老奴愚笨。柔儀小姐之前跟陛下叫板,惹的您龍顏大怒。
現在她在掖庭溫順乖巧,想是已意識到自己的錯處了,陛下怎地反倒更加生氣呢?”吳德喜抹了把汗,疑惑不解道。
“蠢!”南宮皓月大喝一聲。
“陛下恕罪,老奴蠢笨,老奴------”吳德喜連連磕頭認錯。
“你是蠢,那丫頭更是愚不可及!連你都知道朕對她的心思,她竟懵懂不知!
吳德喜,你說她是不是蠢?朕罰她入掖庭,原是想挫挫她的銳氣。
只要她肯低頭,朕就饒過她,以後必是對她百般寵愛,萬般恩寵。
她倒好,打定心思要與朕死磕到底!她以為她不生事,朕就拿她沒法子呢?自作聰明!”南宮皓月一手叉腰,一手猛捶石桌,恨地咬牙切齒。
“陛下,老奴死罪,但有句話老奴不得不說。先前柔儀小姐因為倔強而開罪了陛下,陛下生氣,老奴也覺得她是罪有應得。
如今,人肯放下身段,乖乖地認罰,陛下您也要生氣,這可讓人怎麼辦才好?”吳德喜恭敬地磕了個頭,話里話外,夾雜着不平之意,見南宮皓月瞪了自己一眼,聲音越發低微,猶如蠅鳴。
“多嘴!”南宮皓月呵斥了一句,負手而立,抬頭望了望蔚藍的天空,長長地吁了口氣,“告訴掖庭掌事,讓她好好招呼水柔儀!”南宮皓月一咬牙,憤然道。
“還請陛下明示,是不給飯吃,還是干不完活就鞭刑伺候,抑或是------”吳德喜微微抬起頭,試探性地問道。
“吳德喜,朕看你是活膩歪了!朕何時讓你------”南宮皓月踹了吳德喜一腳,話說了一半,生生住了口。
“陛下,您今兒就是踹死老奴,老奴也要問個明白,請陛下明示。”吳德喜為難道。
“以你的眼力勁,還配在朕的跟前當差?”南宮皓月上前敲打着吳德喜的腦袋,“不許讓她餓着,不許讓她挨打,不許讓她太累着,更不許讓她生病。
讓朕再想想,喔,對啦,還要防着後宮的那幫蠢女人去找她的晦氣。”
“陛下,您這也不讓,那也不許------是讓掖庭的掌事把她當主子供起來?”吳德喜為難地看着陛下,小聲嘀咕了幾句。
“你自己看着辦。”南宮皓月指了指吳德喜,一字一句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