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狸貓換太子
大清早,街道上還沒有多少人,兩個步履匆匆的人往街上,往王家的方向趕。
其中一個衣着比較襤褸的青年男人,看了一眼比普通房子氣派百倍的王家族宅,深吸口氣道:“我準備好了。”
身邊的另外一個穿着要好上一些的人,前去敲門。
片刻后,便有小廝出來詢問道:“請問你們找誰?”
那個敲門的人開口道:“我們找王勤,王二爺。”
“等着,我進去通報。”侍衛看了一眼二人的穿着,不咸不淡的扔下一句話后,便將只開了一個縫隙的門合上了。
“他會見我們嗎?”衣衫襤褸的男人十分不安的問道。
他明明看見剛才那個說要去通報的男人眼裏的嫌棄,他看了一眼自己的這一身打扮,與周圍的一切格格不入。
怎麼能不教人嫌棄呢?
“別怕!”另一個男人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
他們等了很久,從街上的人漸漸多了起來,到街上到處都來來往往的人群。
大概大半個時辰過去,大門才又被打開,卻不再是剛剛那個小廝,這位朝他們揖了揖手道:“家主請你們進去。”
家主?
不是王二爺嗎?
衣衫襤褸的男人突然害怕的揪住他身邊人的衣袖,眼裏驚恐之色溢出。
身邊的人低頭安撫了一下他道:“不怕。”
復而對傳話的小廝道:“有勞了。”
王家主任由下人服侍他穿衣,問心腹道:“外面真的有一個和王勤年輕時一模一樣的男人,還與王質差不多大?”
“是。”
“那倒是有意思了。”
“他們進來了嗎?”
“小廝已經去傳話了,估摸着眼下已經進府了。”
“你把王勤夫婦也請來,這樣與他們息息相關的事,他們怎麼能不在呢?”王家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是。”
“把王質也帶過來。”
王勤與秦湘接到王家主的通知匆匆趕來,見到王家主穩穩的坐在主位上,王勤行禮道:“大哥,你找我們。”
“有一件與你有關的事,所以將你找來。”
“坐吧。”王家主淡淡的道。
王勤夫婦依言坐下,“可是質兒的事?”秦湘緊張道。
她這幾日一直在想辦法見王質,但奈何看守柴房的人都是家主心腹。除了家主的話,誰的話也不好用。
油鹽柴米皆不進,十分難搞。
“和他有關,但與他下毒的事無關。”王家主喝了一口茶慢悠悠的道。
“那是?”
“等着吧,人馬上就來了。”
許是柴房離的更近一些,王質先進來,一見到秦湘瞬間就哭成淚人:“娘。”
秦湘看到王質臉色蒼白的樣子,立刻抱着他失聲痛哭道:“我的孩子啊,你怎麼瘦了這麼多?你在柴房裏該有多遭罪啊。”
“娘。”
“弟妹,客人馬上就到了,如此失態,恐有不妥。”王家主看着別人母子情深,再想想自己剛剛去世不久的孩兒,覺得這畫面十分的扎眼。
秦湘這才記起來,家主把他們找過來,是有事的。
兩個人在小廝的帶領下,來到的王家主的面前。
只是那個衣衫襤褸與王質差不多大的孩子……長得十分像王勤年輕的時候。
秦湘愕然,眼裏漸漸生出失而復得又難以置信的狂喜:“他是?”
“在下鄭奐。”鄭奐先是禮數周全的向王家主與王勤夫婦行禮,而後不緊不慢的道:“我家公子在牙販子手裏買回了我身旁我這位公子。”
“因是曾有緣得見王二爺,便覺得這位公子與王二爺長得實在是像了些。便讓在下帶着這位公子到王家來問問,這位可是王家的公子?”鄭奐條理清晰將事情的整個過程簡明扼要的概括了下來。
秦湘一步步走上前去,看着這個與自己夫君長的十分相似的孩子,想要伸手觸碰,卻又在半路縮了回來,失聲痛哭道:“我的孩子啊。”
王質急了,抱住秦湘的大腿道:“娘,我才是你的孩子啊!”
“你才不是我的孩子!”秦湘掰開王質的手,眼裏儘是厭惡,像是瘋了一樣大叫道:“若不是為了你,王勤怎麼會將我的孩兒換走。”
“娘,你在說什麼啊!”王質難以置信道。
秦湘指着王質那張臉:“你這張臉,還真是與那賤人十分相像。”
秦湘一反之前賢妻良母的模樣,指着王勤道:“你寵妾滅妻,為了這個不知是誰的野種,為了那個賤人能有個好名聲,你不惜喜當爹。”
“你願意給別人當爹,那是你的事。”秦湘氣的渾身發抖:“你為何為了給那個賤人的孩子一個前程,不惜將我的孩子換走?”
“你說說你,這世上怎麼會有你這麼惡毒的爹!”
王勤被人當眾揭了短,惱羞成怒的道:“你在胡說什麼?”
“我在胡說?”秦湘哈哈大笑,笑出了眼淚:“這些年我養着這個不知打哪兒來的賤種,想着不知自己的孩兒會在哪兒受苦,我就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以泄我心頭之憤!”
“可是不行啊,我還不知道我的孩兒在哪?你也不知道我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孩子被調換。”
“我一個弱女子,只能慢慢盤算。我一邊暗中調查我孩兒的下落,一邊告訴自己我好好的待他、縱容他,將他養的不學無術,成了這南疆城聲名遠揚的紈絝。”
“這樣,等我的孩子有朝一日回來之後,他才能夠有能力與這個賤人掙。”
秦湘抱住自己的孩子,失聲痛哭道:“是娘對不起你,娘沒用,沒有保護好你。”
秦湘看着自己十分瘦弱的孩子,心疼的直落眼淚:“你這是在外面遭了多少罪啊!”
王勤一直以為秦湘就是一個賢良淑德的毒人,這一系列的變化讓他措手不及。
王質的身份眼下已經被戳破,多年的經營毀於一旦。
王勤想到那個被他養在外宅與世無爭的女子,指着像個潑婦一樣的秦湘:“你怎麼這麼惡毒。”
多年來的忌憚沒有了,秦湘的底氣也有了,她毫不猶豫的懟了回去:“我惡毒,那都是你逼出來的。”
秦湘大概是這些年裝大度裝得實在厭倦,以前是心裏有顧忌不得不裝下去。
如今自己的孩子已然回到她的身邊,她便也沒什麼可顧忌的了,冷冷的道:“我們和離吧!”
王家主也沒有有想到事情會鬧到這種地步,他原本以為就是私生子之類的把戲。
將他們迎進來,不過是給王勤他們添添堵。
有熱鬧看,誰不愛!
只是沒有想到還有這樣的驚天醜聞,這件事倘若傳了出去,他們王家的名聲也不必要了。
“弟妹,好好的,哪裏就鬧到了和離的地步。”王家主不得不站出來說話道。
“大哥,我怕是與他過不下去了。”自己忍辱負重委曲求全這些年,不過就是因為不知自己孩兒的下落。
她不敢大肆尋找,她怕驚擾了王勤或者是那個賤人,真的把孩子怎麼樣。
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替別人養了那麼多年的孩子,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只想想,她就覺得噁心。
放眼南疆城,誰家明媒正娶的妻,會像她這般,做得無比憋屈。
秦湘牽着自己孩子的手問道:“可有名字?”
“王辭。”
“好孩子,娘帶你回家。”秦湘十分心酸的抱住王辭,頓時淚流滿面。
這麼多年,這其中有多少心酸,都是她一個人咽下去的。
便是身邊的親信,都不知道王質不是她孩子這件事。
自從她的孩子被人調換,她便再也不相信任何人了。
“你寫了和離書,我簽了名字,也好為你那外室娘子騰地方。”秦湘用帕子擦了擦眼淚,冷冷的道:“你從前便不喜王辭,那和離之後他與我一起生活,你沒意見吧?”
秦湘雖然不是世家出身,但也是富貴人家出身,又做了這麼多年的嫡夫人,遊走在南疆城各種大小宴會上。
論氣場,從來沒輸過。
“倘若你有意見,可以喊官府過來公裁。我不怕丟臉,只是不知道你受不受得住。”
王家主笑道:“怎麼就到了要官府公裁的地步了,弟妹,都是一家人,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
“家主當我是一家人,但二爺並未拿我當一家人。”秦湘淡淡看了一眼王質道:“在他心裏,大約誰也沒有那位外室夫人重要,都能愛屋及烏了。”
“為了給一個外室的私生子謀前程竟連世家的底線都不顧了。”
世家之中,最重血緣!
“既然如此,我給她騰位子,二爺也好把人接進府里,也讓那位夫人免受流言蜚語之困。”
說著便拉着王辭離開,出了門看見鄭奐在外面等着。
在王家秘辛被牽連出來的時候,鄭奐就已經自覺的到了外面。
畢竟很多時候,知道太多並不一定是件好事。
他只是來辦件事,按照上面的吩咐把人送到王家來,沒有必要去蹚不該蹚的渾水。
免得把命搭進去。
“多謝閣下將我兒送回來。”秦湘十分誠懇的向鄭奐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