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一：小國縹緲謂仙山，山在九龍奔原間
第一三一：小國縹緲謂仙山，山在九龍奔原間
在矢浮屠城外幾十萬千米遠的原野上，一隊兩千的人馬正在風塵僕僕地趕路。他們是由很多不同的文明、不同的種族聚集起來的小聯盟，此行的目的地便是矢浮屠城。
卓君一、劉嫣笑、雅人、俗物、喬達摩和東門汀隱藏在原野上的一片小樹林裏，仔細觀察着這支隊伍。喬達摩和東門汀一直呆在野史齋上，並沒有什麼自由，所以這一次卓君一把他倆也帶來了。
看着眼前隊伍里奇形怪狀的各色外星生命體以及那些匪夷所思的運輸車輛，喬達摩忍不住嘆道：
“以前在地球上，我們拼了命地去尋找外星人，哪裏能想得到眼前這樣的光景？”
“宇宙這麼大，我們地球人並沒有任何特殊之處，所以見到這麼多奇奇怪怪的外星人，不足為奇。”卓君一說道。
“閣主你們想要在這裏玩，我和老俗並不反對，但我希望你們到了關鍵時刻能夠抽身而退，千萬別陷在這裏。”雅人一直都不理解卓君一和劉嫣笑要在這裏建立小國城的打算。
按照雅人和俗物的理解，卓君一和劉嫣笑作為恆星級的生命體，又很得天狂凌霄看重，那麼他們應該有着更開闊的視野、更宏大的追求才對，而不是糾纏於這些逃難求生的弱小生命。
“既然要玩就玩到底，虎頭蛇尾半途而廢，不是我們大俠的作風。”劉嫣笑硬邦邦地頂回了一句。
“老俗我說句公道話，兩位閣主對亂域的認識實在是有待提高啊。矢浮屠這些城池能夠維持並發展，在很大程度上靠的就是這些逃難而來的人：這些城池先把這些人打劫一番，既能獲得一些資源，又能削弱這些人的實力，等這些人到了那些城池的時候，也就無法和城池裏的勢力抗衡，最終只能乖乖地附庸於那些城池。所以，我們對付那些打劫的流寇，就等於斷了矢浮屠等城池的活路，冷鏈肯善罷甘休才怪。”俗物少有地說了這麼一番長篇大論，並且似乎還很有道理。
劉嫣笑聽到俗物的這一番話，也開始有些疑惑：對付這些流寇是必然的，但這樣一來就會和矢浮屠等城池交惡，那麼卓君一聯合矢浮屠等城池的長遠打算就行不通了。
感知到了劉嫣笑心裏的想法，卓君一微微一笑：
“並沒有什麼好為難的。我們不僅要建立一座新城，還要讓矢浮屠等城池轉變他們以往的做法，跟着我們的風格和腳步來走，這樣才能顯示出我們十步拂衣俠的本事。”說完，卓君一拍了拍劉嫣笑的肩膀：
“做人呢，其實就跟寫詩一樣，立意要高遠，口氣要大、胃口也要大。這樣即便最終無法完全實現目標，至少我們一來問心無愧，二來說不定能有點意料之外的收穫。不是有這樣一句話嗎？‘望其上而得其中’，總好過‘必敗’的‘求其下’。”
“閣主說得真好，可惜老俗我一句也沒聽明白。”俗物陰陽怪氣地叫道。
“那是你蠢。”東門汀不咸不淡地接了一句。
俗物嘿嘿笑着扭過了頭：他答應了東門汀的事情卻沒有做到，所以此刻被嘲諷也只能乖乖地忍着，畢竟他的無恥也是有下限的。
“話雖然可以這麼說，不過事情卻不能這麼做，我們要很有耐心地和冷鏈他們慢慢玩。‘在戰略上蔑視敵人，在戰術上重視敵人’就是這個意思，我們要像毛老人家那樣在思想、見識以及行為、決斷上，達到一種‘圓通無礙’、‘俯瞰萬里河山’的境界。”卓君一繼續慢悠悠地說著。
“還圓通無礙？俯瞰萬里河山？真不要臉。”俗物撇了撇嘴。
“毛老人家是誰？”沒等卓君一還擊俗物兩句，東門汀開口問道。
“一個偉人。”卓君一淡淡地說著，然後便站了起來：遠處有一千餘流寇突然出現，正氣焰囂張地衝殺向這裏。
“在宗教上‘圓通無礙’還好說，可要想在世俗中‘圓通無礙’，那可就難得多了。”喬達摩悠然嘆道。
“宗教就是最‘世俗’的‘世俗’，還特么虛偽、矯情的一塌糊塗。”卓君一怪笑着，然後便縱身一躍沖向狂奔而來的眾多流寇。
“哈哈，終於開打了。”俗物也學卓君一一般怪叫起來，然後扛起方天畫戟緊跟在卓君一的身後。
“當生命的人性勃發之後，自然就不需要宗教了。”雅人不緊不慢地接了一句，然後扭頭看向了手握着金箍棒的劉嫣笑。
劉嫣笑此刻很懊惱：她很想像卓君一一樣毫無顧忌地衝過去，可卓君一那個“沒良心”的只顧自己，而她卻不得不留下來照顧喬達摩和東門汀。
“你也去吧，一千多流寇不是那麼容易衝散的。”雅人這時很善解人意地對劉嫣笑說道。
“那這裏……”劉嫣笑有些遲疑。
“我雖然不像俗物那樣暴力成性，但自保的本事還是有的，偶爾也能保護一兩個其它的人。”雅人淡淡地說道。
劉嫣笑點了點頭，然後直接爆發出數倍的音速，身後帶着一團淡淡的白雲狂飆向卓君一和俗物。她有一個不得不去的理由：如果卓君一和俗物對這群流寇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那麼她必須阻止。
兩千餘人的逃難隊伍很快就發現了來襲的流寇，對此他們並沒有表現得太過於驚慌，前面十幾輛高大威猛的運輸車立刻停了下來，組成一個防禦陣型。而後續的隊伍也很快聚攏在一起，無數黑乎乎的炮筒直指奔襲來的流寇。
在流寇衝進一萬米的範圍內時，“嗖嗖嗖”的聲響不絕，成千上萬枚火藥彈帶着璀璨的尾焰鋪天蓋地地砸向流寇。
“看來人家準備充足，或許根本就不需要我們幫忙。”劉嫣笑追上卓君一和俗物，然後有些吃驚地看着眼前如此震撼的火力覆蓋。
“這種低端的火藥，也就看起來很能嚇唬人而已。如果沒有把握，那些流寇是不會輕易出手的。別忘了，他們背後是矢浮屠城。根據雅人偷來的消息，冷鏈可是剛賣出了一批武器給這些流寇。”俗物對劉嫣笑說道。
就在這時，卓君一、劉嫣笑和俗物都感覺到有一股詭異的能量從流寇群中爆發，想來是什麼很厲害的武器。
緊接着，“嗡嗡”的低悶轟鳴一下子覆蓋了這片區域，那些即將落在流寇身上的火箭彈群就像狂風中的樹葉一樣，極度不可思議地偏轉了九十度，擦過流寇的頭頂，向斜上方飛去。
“剛才是一種頻率很低的聲波，我想你們也聽見了。如果我們看戲的話，那這些人可就慘嘍。”俗物嘿嘿笑道。
“聲波武器嗎？”卓君一問道。
“不是。一種力場武器把那些火箭彈衝擊到天上去了，而聲波則是這個力場震動時的衍生物，但還是有很大的破壞力。”俗物看來也很了解這些。
“轟”、“轟”、“轟”的爆炸聲如鞭炮一樣此起彼伏，那些火箭彈在被衝到一定高度的時候，全部爆炸了。無數的火焰、火箭彈殘骸像雪花一樣飄落，這片荒原很快就變成了充斥着紅色火焰的煉獄。
隨後，逃難的隊伍和流寇全面交火。在高大運輸處組成的防禦圈裏，無數的熱武器偶爾夾雜着一些能量武器不停地射向外面，而流寇則全部身穿黑色鎧甲，在“槍林彈雨”中衝擊着防禦圈。
“衝散他們就好，盡量別殺人。”劉嫣笑看了俗物一眼，然後一個閃身進入了這紅色煉獄裏。
“謹遵閣主吩咐。”俗物裂開大嘴一笑。他粗壯的身形跟在劉嫣笑身後，像出膛的炮彈一樣射向流寇。
看着劉嫣笑帶着俗物衝過去，卓君一卻不緊不慢地走向了逃難隊伍的防禦圈：他要先搞清楚這些人的來路，然後想辦法挖一下矢浮屠城的牆角。
“嗖、嗖。”防禦圈裏的人發現了突然接近的卓君一，兩枚火箭彈筆直地射了過來。
卓君一的身形猛然拔高，在兩枚火箭彈中急速穿過，之後他單腳踩着另一枚襲來的熱武器，如一葦渡江一般橫跨出去很遠，直到防禦圈幾百米外才停下。
“我並無惡意，只是想問下你們是否需要幫助。”卓君一對着防禦圈傳遞出了信息。
沒有任何回應，只有一輛戰車一樣的東西突然從防禦圈裏衝出來，兇猛地撞向不斷逼近的流寇。隨後，便是第二輛、第三輛這樣的戰車。
“自殺攻擊？”感知到戰車裏面有着生命跡象，卓君一皺起了眉頭。他覺得這樣的可能性很大，畢竟流寇的推進雖然緩慢，但卻在持續前進。
正在卓君一心思轉動間，第一輛戰車突然加速衝進了流寇群中。伴隨着“轟隆”巨響，一朵渾白色的雲朵升上半空，這輛戰車像一顆小型核彈一樣爆發了：各類衝擊波和戰車的鋼鐵碎片一下子就把幾百米範圍內的一切清除乾淨。
但可惜的是，這片區域平坦廣闊，流寇們並不集中，所以這種自殺攻擊所造成的傷害並不大，但這似乎已經是防禦圈裏的人最有效的攻擊手段了。
在心裏暗嘆一聲，卓君一如猛虎出山一般跳到了一輛戰車面前，然後兩手抓起它就向後甩去：這個幾百噸重的鋼鐵疙瘩被卓君一毫不留情地扔回了防禦圈。
緊接着，那些衝出來的戰車接二連三地被卓君一丟了回去。慢慢的，那些戰車不再衝出，而流寇沒有了阻礙，很快向前逼近了一大段距離。
“我們組成三條線，把這些流寇衝散。”劉嫣笑和俗物已經把流寇的隊伍鑿穿了一個洞，而後又翻身衝殺了回來。
“要想衝散他們並不容易，除非閣主肯讓老俗我用大招。”眼見衝殺了一個來回並沒有太大的效果，俗物終於忍不住說道。
劉嫣笑聞言略微有些猶豫：俗物既然能把外太空的塵埃物質“點燃”，那麼到了這星球表面，他一旦爆發起來，那還是不是逮住誰就燒誰，他直接引起物質演變的“燃燒”和那些火箭彈所引發的“火焰”可絕不是同一回事。
“還是我來吧，俗物你在旁邊給本閣主壯壯聲勢就行了。”卓君一大喝一聲，然後把自己的生命場能量完全釋放出來，帶動起一團斑斕的流光沖向流寇。
這些流寇除了身上的鎧甲統一之外，其它的則是五花八門，千奇百怪。他們的形態以及手裏的武器就像一鍋大雜燴一樣，沒有最奇怪，只有更奇怪。
看着一個五六米長、幾十厘米粗細、很像蝮蛇一樣的生命體捲起漫天的砂礫向自己衝來，卓君一心中暗喜：這下趁手的兵器也有了。
這個生命體粗大的身軀在塵沙中幾個翻滾就把卓君一卷在一起，可正當他剛想用力絞殺卓君一的時候，卓君一卻突然身子一滑，擺脫了他的束縛。
“身上的鎧甲不錯，看起來挺結實的。”卓君一對着這個生命體嘿嘿笑道，然後便抓起他長有蹼的身體末端，開始狂甩起來。
一條粗短的鞭子在卓君一手中上演出一段野蠻之舞，一個接一個流寇被他抽飛出去。並且，卓君一的速度也越來越快，很快就變幻成一道粗大的黑影來回衝撞，大多數流寇只感覺到眼前黑影一閃，自己就飛了出去。
但即便有了卓君一三人的參戰，這些流寇依然死命不退。當他們發覺無法繼續推進的時候，就組成了陣型，用各種遠距離武器對着防禦圈狂轟濫炸起來。
一時間，光火四濺、硝煙瀰漫，慘烈的戰場氛圍開始瀰漫開來。劉嫣笑已經不知道砸飛出去了多少流寇，但她卻逐漸有一種力不從心的感覺：不是因為這個戰場有多麼可怕，而是因為她意識到了在戰場上一個人力量的渺小。
“這就是戰場，慢慢習慣了就好。這和我們以前見到的天宇翼族和深海厚殼族幾百萬人的大戰比起來，又算的了什麼？”感知到了劉嫣笑的情緒變化，卓君一暗中對她說道。
緊接着，卓君一把手裏的粗短鞭子甩飛出去，撞倒了幾十個流寇，他此刻已經衝到了流寇陣型的中間。如果卓君一有什麼強力的能量攻擊的話，那麼此刻來上一下，這些流寇肯定立馬作鳥獸散。但卓君一併沒有，他和劉嫣笑都只能依靠自己的身軀來作戰。
“俗物。”卓君一大喝一聲。
“閣主，你可要接住了。”俗物狂笑着跳到了卓君一頭頂幾千米的高空。
隨後，方天畫戟包裹在一個大火球里，朝着下面的卓君一筆直砸去，而俗物自身則站立在高空中，身上的火焰逐漸淡去。
這樣一來，俗物就不必在流寇群中爆發，只是讓方天畫戟帶了一部分熾烈的燃燒物質下去。
卓君一調動起自己的生命場能量，雙手悍然托住砸來的火球。方天畫戟上攜帶的火焰像流泉一般透過卓君一飛散出去，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煙花。
當煙花的簇簇火焰落到地面時，這些微小的火焰立刻和地面上的一切發生反應，從而引起了光和熱的大面積噴發，這片煉獄世界眨眼之間變成了詭譎的光影世界。
面如如此詭異的場景，這群悍不畏死的流寇終於選擇了撤退。他們雖然傷亡不大，但已喪失了鬥志。
“閣主，還是我老俗靠譜吧，分分鐘就解決了問題。”從高空跳下來的俗物接過方天畫戟，對着卓君一得意地說道。
“靠個屁的譜？你那火焰從我身上流過去，你知道我受了多大的罪嗎？現在全身的肌肉都還在跳。”卓君一瞪了俗物一眼，俗物的“燃燒物質”並不能完全被他的生命場防禦阻擋住。
俗物訕笑着退到一邊，他知道以卓君一這樣的方式任由“燃燒物質”從身上流過，那滋味的確不太好受。
“多謝三位出手相助，不知三位來自哪一座城池呢？”在煙塵瀰漫中一道信息突然傳了過來，而隨後有四個膚色各異的人物出現在了卓君一三人的面前。
這四個人兩男兩女，他們的形體相對卓君一和劉嫣笑更高挑一點，膚色為淡紫和藍白色，看起來很是妖異邪魅。尤其是他們的頭髮和瞳孔更是色彩斑斕，很有一種攝人心魄的感覺。
“你們怎麼知道我們一定來自於某座城呢？”卓君一反問道。
“在這片區域，敢如此對付流寇的，也只有那些城池裏的勢力了，難道不是嗎？”中間的一個男性說道。
“沒錯。我們來自於小國城。”卓君一呵呵說道。
“小國城？”一個女性生命體聽后很是疑惑，她從來沒聽說過這個城池。
“你們打算去哪裏？這附近的流寇很多。”卓君一又問道。
對面的四個人卻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其中的一個人開口說道：
“小國城在什麼地方？”
“就在那邊，距離這裏很近。”卓君一指向了東北方向。
聽到卓君一的話，四個人面面相覷：卓君一指的地方什麼也沒有，那裏只是一片空曠的原野而已。
看着眼前疑惑的四個人，卓君一緩緩地說道：
“小國城暫時還沒有建立起來，但它就在那裏。”
這四個人不太明白卓君一在說什麼，但也沒有多問。之後，他們雙方互相介紹了自己，這四個人分別叫做：扎克斯、克勞德、蕾娜、莉諾雅。他們是由不同文明所組建的一個小聯盟，但是前不久卻被敵人攻破，於是他們被逼轉移到了這裏。
“如果你們有閑暇的話，不如到我們的小國城休息片刻。”卓君一微笑着說道。
劉嫣笑和俗物立刻大眼瞪小眼：哪裏有什麼小國城？卓君一在搞什麼鬼？
“也好，趁着打掃戰場還需要點時間，我們四個就叨擾了。”克勞德說道。他以為卓君一說的小國城只是一個私人的家園，而非一座城池。
“不叨擾。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卓君一哈哈大笑着，然後讓劉嫣笑把野史齋拉了過來。之後，他們一行人就乘坐着野史齋，開赴向那片“九龍奔原”的山脈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