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月光如水
“喂,你不要亂說話。”阮舒捅了捅他的手臂,換來的卻是傅斯微臉不紅心不跳地沖她投射了一個疑惑眼神。
這裏有兩層樓,一層樓都是鋼琴房間,二層樓就是大提琴、小提琴、架子鼓還有結他等樂器房間,幾乎每個房間都不寬大,優點是隔音效果好。
阮舒那時只學了鋼琴,打小就知道自己沒什麼音樂天賦,一時興起報了鋼琴班就夠吃力了,不像當年認識商蘊時,他就是結他和架子鼓高手,後來為了參加節目在女生面前凸顯一把實力,又臨時起意學了鋼琴。
“你知道嗎?那時候商師兄比我晚學鋼琴,但彈的和我相差好幾個level,不然他怎麼老叫我小師妹呢。”阮舒把這事兒講給一旁的傅斯微聽。
不覺中他已經坐在了一架鋼琴前,翻動着曲譜,“是不是當年我也比你彈得好?”
阮舒點頭,快步走過來:“你記得琴行的事兒?”
“商蘊給我提過一些,他說我們三個人就是這裏認識的,”傅斯微定睛看着,熟悉曲譜封面讓他心中一動,“他自稱是二師兄,稱我是大師兄,喊你小師妹,據說是按水平高低排序。”
提起這個,阮舒直到現在都不服,她沖傅斯微攤手,並說:“你伸手。”
傅斯微不解抬眸,卻照做。
“你看——”阮舒把自己的手合在他手背上,比劃着大小,她的手指不算纖細也不胖,不過短了些,整個手完全可以被他掌心包裹住,因為實在太小。
傅斯微循着視線望去,目光灼灼。
“我的手比你小那麼多,那時候彈很多進行曲練琶音手都按不到,你讓我怎麼比你們強。”
她說完,完全沒意識到自己一系列舉動的帶着撒嬌的意味,只能慢慢縮回手,避開傅斯微灼灼的目光,卻聽到他一本正經說:“都是業餘的,我沒理由嫌棄你。”
阮舒扭過頭不說話。
傅斯微覺得把彆扭說出來的阮舒格外可愛,他溫柔淺笑:“給你彈個曲子當賠罪吧。”
琴蓋掀開,雪白的手指覆在黑白琴鍵上,摸索着音調位置,左手彈出均勻的三連音,閉眼片刻,慢慢的一首流暢安靜的曲子傾瀉而來,又攪動着她心裏那汪淺淺的、柔柔的湖水。
“怎麼樣?彈得好吧?練琴時間比我還少,彈得比我還流暢。”許多年前,彼時商蘊也是眼帶驚艷地倚在門旁,拍了拍聽愣的阮舒。
少年回過頭,依舊劉海微微遮住桀驁的雙眼,坐在鋼琴旁,周身無端添了幾分從容優雅。
商蘊湊過去:“傅哥,再來一曲唄。”
少年卻合上琴蓋:“不了,我待會還要打掃二樓的大提琴室。”
“別去了,我去跟琴行老闆說,我不要傅瑤老師教我了,你教我彈唄,以後你就不用來這裏打工了。”商蘊笑嘻嘻拉住他,半開玩笑道。
“我沒有打工。”少年冷冷說,又不想多做解釋,只甩手離開。
商蘊那時還是傅斯微的高中同班同學,被這個冷冰冰的傢伙駁了面子,心中不爽,每次來練琴都會故意騷擾他,久而久之,在阮舒過了段時間再來學琴時,兩個人竟然能有說有笑起來。
而今一曲畢,阮舒忍不住拍他馬屁:“彈得很好,沒想到這麼多年你還記得這個曲子,還不用看譜。”
果然天賦異稟。
“這架琴舊了,音色不算好聽,而且我剛彈錯了幾個音。”傅斯微這才翻到琴譜貝多芬的《月光》那一頁,“在國外的時候,平時練琴也不少,所以剛才的曲子確實水平發揮一般。”
阮舒從沒聽他提及在國外的事,免不了好奇心,“你後來也一直喜歡練琴嗎?”
“彈琴的時候能找到一些特別的感覺。”傅斯微點頭,他在國外的學醫的日子裏,除了在輾轉奔波在醫院,手指觸碰手術刀和清洗液,更多的就是觸碰那黑白琴鍵,尤其是晚上一個人輾轉難眠的時候
他思忖着一個準確的形容詞,“有點家的感覺。”
眼前的傅斯微不再如以往那般內斂自己的情感,阮舒一時難受起來,她咬唇,有點糾結要不要說藏了好久的事兒。
她來不及多想,傅斯微側頭環視狹窄的陳設,忽的問:“當初怎麼想到來學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