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好好再活一輩子
顧明再次醒來已經是三天後了，腹中的陣陣飢餓感讓他感到不適，身體沒有那麼痛了，但還是很虛弱。
緩緩睜開眼睛，看到的還是老人慈祥的面孔：“孩子，感覺好點了嗎？”
顧明試圖坐起來，但被樹枝固定的手臂和胸口的夾板讓他行動不便。
“來，慢一點！對，慢一點！”
這次老人沒有阻止他，而是輕輕的架着他，幫助他慢慢的坐起來，依着床沿坐好。
有了老人家的幫助，用力調整好自己的姿勢，讓身體能夠舒服一點。
雖然傷口已經好了很多，但是就這麼一點點的移動，還是疼得顧明直打哆嗦，不過他還是一聲不吭的咬牙堅持住了，他不想讓老人家再為他擔心。
“謝謝您，我好多了！再次感謝您的救命之恩！”顧明盡量讓自己笑得好看一點，但是肚子發出的咕咕叫聲，讓顧明笑得有些尷尬。
“呵，呵，呵！孩子，餓了吧？來來來，吃一點稀粥。”老人家聽到顧明肚子抗議聲，輕聲笑了起來，他起身在窗邊木質桌台上的鍋子裏為顧明盛了一碗稀粥，然後挪動了一下椅子的位置，坐在更靠近床邊的位置。
因為顧明根本沒法自己進食，所以老人試了試稀粥的溫度，一邊小口小口的喂着顧明一邊微笑着說道：“你已經卧床七天了，如果不是吃了仙師的靈藥，就算沒有因為傷重不治而亡，也會被活活餓死了。”
碗是土碗，勺是木勺，飯是稀飯。
顧明上一世，額，姑且說是“上一世”吧，上一世在物質豐富的世界，顧明雖然沒有吃過多少珍饈美味，但也吃過不少地方特色菜肴，八大菜系光聽菜名都讓人流口水。但今天吃的稀粥，沒有任何調味的稀粥，卻是有生之年吃過的最可口、最舒服的一次。
這不僅僅是因為腹中對食物的渴望，還有深深被埋在心裏對關愛的渴望。
看着眼前小孩狼吞虎咽的樣子，老人眼裏浮現出滿滿的憐愛：“慢一點，別動着傷口。”
當迅速的解決了第二碗稀粥以後，老人摸了摸他的頭說道：“孩子，你身體還有傷，一次不能吃太多東西。來，躺下來休息一會兒。”
顧明懂事的點點頭，在老人家的幫助下緩緩的躺了下來，看着老人蒼老而又滿帶憐愛的面容，輕聲了說了句：“等我好起來，一定會好好報答您的！”
“呵，呵！不用，不用報答什麼！”
老人聽着顧明的話，呵呵笑起來，順手將捲曲到床邊的被子為他蓋好。
然後又坐在床邊撫摸着他稚嫩的臉龐問：“孩子，你的家在哪裏？你的父母呢？”
“我不記得了！”
說實話，他打心底實在是不想欺騙這位老人家，但是沒有辦法，他的來歷說出來估計老人家也無法相信，還不如使用穿越者最常用的“失憶大法”還能合情合理一點。
其實，顧明現在擁有一份這個世界的完整記憶。
當時在灰色空間，蘆生以為自己會消失，這才和顧明作了約定，其實事後才發現，蘆生不是消失，而是兩個人完全融合在了一起。
現在的顧明其實已經不是以前的顧明，或者說不僅僅單純的只是他一個人，他的記憶和蘆生的記憶融合，他的精神和蘆生的精神融合，他清楚的記得蘆生的每一刻，就彷彿是自己的親身經歷一般。
現在的顧明雖然完全繼承了兩人的一切，但又不完全是其中任何一個人，所以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他完全可以作為一個新的個體存在。
“哦。那你為什麼會從這麼高的山崖跌下來你還記得嗎？”老人繼續問道。
顧明裝出一副思索的樣子后，答道：“我，我也記不得了。”
說完，他假裝頭又開始痛了，不得已閉上眼睛，然後順勢將頭偏向一邊。這其實是因為說了謊話，不敢再看到老人關切的臉而已。
老人根本不知道顧明在說謊，愛惜的摸了摸小孩子凌亂的頭髮，“沒事，孩子，沒事！想不起來，慢慢想！”
老人輕輕的撫摸更讓人心痛，有話不敢講的煩躁讓他的身體蜷縮起來。
老人以為顧明是在為失憶而痛苦，趕緊拍着他的肩膀，為他紓解壓力，“別急，孩子！想不起來也沒關係！有我在，孩子，有我在！”
老人輕輕拍着顧明，突然說道：“孩子，既然你如今無依無靠，如果你不嫌棄的話，暫時就認我這個糟老頭子當爺爺吧！”
顧明聞言，轉過頭來看着老人，心中滋味萬千，輕聲問道：“可以嗎？”
老人似乎有些激動，搓着手說道：“當然可以，孩子！如果你答應，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李老漢的孫子了！！”
看着老人的臉，因為激動臉上的皺紋顯得更加深了，花白的鬍子隨做一憋一憋的嘴唇而顫抖着。
顧明有些退縮，這樣算不算欺騙。
他從老人的眼中看到了滿滿的關愛、滿滿的真誠、滿滿的期待，突然顧明記起了小時候那位村小的校長，也是一位質樸的老人家，他還記得那天在家裏對父母苦口婆心的勸說，他還記得那天老校長離開家摸他頭時的笑臉，還有他趴在門檻上看着老人消失在田坎的身影。
人生在世，欺騙是一種傷害，拒絕真誠的好意未嘗不是另一種傷害。
也許，別人在幫助你的時候，真的從來就沒有想過在你這裏得到什麼回報。
“爺爺！”
眼淚從他的眼角滑落，這次不是因為疼痛，而是對老人的感激，也是對自己重生的期待。
“哎！我的乖孫，我的乖孫子！”
老人高興地俯下身子捧着顧明的臉，激動的看了一遍又一遍。
感受到老人發至內心的開心，顧明的心結打開了，他在心裏暗暗發誓：“既然老天沒讓我死，那我一定要好好的再活他一輩子！”
......
李老漢是位尋山客，辛苦了一輩子，早年也曾經娶妻生子，但是命苦福薄，兒子早夭，老伴也在幾年前生病過世了。
自從老伴兒離開人世之後，他就一個人離群索居的生活在這大山裏面，雖然他年歲大了，但是憑他老山客的經驗，靠山吃山，在這山裡也還是能夠圖個溫飽。
自從李老漢認了顧明當孫子，他好像一下子年輕了十歲，山裏的山珍野味、道地藥材，只要是對顧明的傷有好處的東西，一股腦的都弄來給他吃，為了治傷可謂不惜血本的。
顧明現在也有了一個新名字，叫“山伢子”，這是李老漢給取的，他是在山崖底下發現的顧明，為了紀念這個事情，李老漢給“忘記”了過去一切的顧明取了這麼個名字。
名字很土，但是顧明非常的喜歡，是真心的喜歡。
在老人的悉心照料之下，顧明恢復得很快，年輕就是好啊！
當他解開繃帶，拆下夾板，卸下心靈的枷鎖，真正的獲得了新生。
兩世為人，顧明再次感受到這種長輩的關愛和溫暖，他倍感珍惜，和李老漢也越來越親。
當他稍微能夠活動的那一刻，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雙膝跪地，端端正正的向李老漢磕了三個響頭，連着喊了三聲爺爺。
李老漢看着跪在地上的“山伢子”，熱淚盈眶，手足無措的答應道：“我的好孫子！沒想到我李老漢老了老了，老天爺還能給我送來這麼一個乖巧的大孫子！”
“快起來，孩子！”李老漢扶起了顧明，然後蹲下來抱起瘦小的他，在他的臉上狠狠的親了幾口。
“爺爺，我要跟着您學尋山的本事，等我身體壯實了，就能更好報答您！”顧明發自內心的想要給老人養老。
李老頭爽朗的笑起來：“好，好！孩子，我要將我所有的手藝都傳給你！”
在隨後的日子，顧明一邊養傷，一邊學習李老漢狩獵和採藥的知識。
顧明的學習能力一直都是他頗為自豪的一個優點，特別是當他學習進入狀態時有一種魔性的專註讓他學習效率非常的高，這也是他上一世能夠在那麼艱苦的條件下順利考入全國重點大學，並且年年獲得獎學金的唯一依仗。
看到顧明在短短三個月的時間內就將自己一輩子積累起來的經驗學了個七七八八，李老漢感到十分滿意，也非常的自豪。
如今的顧明，已經可以算作一位合格的尋山客了。
打獵、追蹤、陷阱、織網、捕魚、尋葯、採集都能幹得像模像樣。
唯一比較困難的是辨識，因為李老漢沒有圖冊這樣的書籍能夠直觀的傳授經驗，所以辨識這個技能需要顧明靠長期的實踐來自行總結經驗。
就算這樣，還是讓李老漢發出了無比欣慰的感嘆，“我老李家後繼有人了。”
在這三個月裏面，在李老漢悉心的呵護下，顧明的傷已經完全康復了。
雖然比同齡人比起來還是比較瘦小，但體質已經有了明顯的改善，最近他已經可以跟着爺爺一起深入大山，稱職的干起了一個小小尋山客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