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7章 大爺來了
翌日早朝，兵部以火器生產不足為由，反對給薛家軍配發先進武器，女帝未表態，只說再議，然後一直拖着。
年關轉眼而至，戰爭的勝利，牢固的聯姻，讓朝廷充斥着盛世的亢奮，岐帝國迎來了泰德年的第十三個年頭。
由於戰爭緣故，過去兩年朝廷沒有舉行國宴，今年好事成雙，女帝在永合殿舉行大型國宴。
而與此同時，天山都護轉來一封急件，沈雲卿接手后倒是給嚇一跳，“圖曼塔復國軍總務大臣”西斯法赫出使岐帝國，預計一月後能到神都。
西斯法赫是去年一月底到的神都，今年又來，在烏茲曼逗留的時間絕不會超過四個月，基本上剛到不久又出使岐帝國。
而且這次還戴了“總務大臣”這頂帽子，這讓沈雲卿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
正月十五，女帝移駕孟津縣，文武百官王公勛貴，還有趙元、趙安寧一併隨駕前往孟津，觀禮鐵船下水。
第一艘鋼鐵船是去年二月陸續開工，三月正式開工，排水量四千石，工時預計九個月，十二月初八完工，開始舾裝。特意安排在正月十五女帝移駕孟津縣觀禮。
首艘鐵船只有船殼，動力仍然依靠風帆，沒有上蒸汽動力，只用於測試和檢驗造船工藝和設計論證，作為實驗性質的實驗平台，不會用於航海和遠洋。
下水當天沈雲卿其實一直提心弔膽，別一下水直接給沉黃河裏，這可就太難堪了。
索性一切順利，鐵船下水成功依靠自身結構實現自浮，引起在場百官王公一片驚嘆，趙元、趙安寧父子自然也很吃驚，這也是讓他們前來觀禮的重要原因，就是通過觀禮讓父子二人知道，中原文明是何等強大燦爛。
好說歹說跟你們好好說話，你們不聽，總以為朝廷軟弱可欺好說話，現在瞧見了吧，這就是朝廷的實力，我們造一艘鐵船用的鋼材，比臘婆三十年前全國一年煉的生鐵還多。
通過鐵船觀禮，讓趙家父子與臘婆各族知道，他們融入的文明是何等強大燦爛的文明，這是他們的榮幸和幸運，否則達爾翰、驃國、羅哈諾、聖光騎士會聯盟聯盟就是下場。
女帝對鐵船高度滿意，親自登上了鐵船考察船體，而且還不放心，擔心是沈雲卿糊弄她的政績工程，專門用鎚子到處敲了一番，確定是鋼鐵造船才鬆口氣。
鐵船下水在神都引起巨大轟動，朝廷專門出了一期的邸刊，宣傳報道了鐵船下水。然後迅速傳向全國，引發熱烈反響。
一月間陸續收到前線發來的戰報，北線已經全面停戰，薛剛部全部撤回索拉斯境內，等待賠款和協議的簽訂落實，俘虜暫時沒有放歸。需要等到協議簽訂之後，首批賠款到手才能放，但是貴族全部放回，好讓他們回去籌措賠款。
南線方面還在討價還價，陸文虎部得到薛剛命令后，繼續控制着沃爾薩森佔領區，以利於日後與烏茲曼交涉。
截止到去年十一月，岐軍南北兩線共計陣亡三千四百七十六人，傷四千一百餘人，失蹤兩百三十五人，相較於戰果和敵方傷亡，代價可為相當至少。
一月二十六，趙氏啟程返回臘婆，周晟率家小陪同趙氏乘坐專列前往萊州，朝廷方面專門安排了五艘七千石船，十艘五千石船護送趙氏父子南歸，可謂是極盡榮耀。
二月初九，西斯法赫抵達神都，安排在入住星子樓，有鑒於烏茲曼的感受，沈雲卿還是低調安排了住宿和會面，以免刺激到烏茲曼。
“這才一年時間，你怎麼又來了。”
“不歡迎嗎，天朝的王爺。”
西斯法赫的態度很得意，給人以志得意滿的感覺，這讓沈雲卿感到了一絲不同尋常，西斯法赫似乎很輕鬆，完全不是一年前急迫狼狽的樣子。
“歡迎，當然歡迎。只是時隔這麼短，再次離開烏茲曼，你能放心？”
“我們與伊薩德已經談妥了條件，我當然放心。”
“什麼什麼，你們和伊薩德談妥了？”
“是的，我們與伊薩德都談妥了。”
這個消息讓沈雲卿大感意外，因為此前判斷復國軍要跟伊薩德烏茲曼打上幾回合擂台，最後發現誰也無法消滅誰，才能坐下來政治解決，現在一槍不放就談妥了，完全超出了沈雲卿的意料。
“是什麼結果，你們得到了多少土地？”
“以曾經的日旦港邊界為界，恢復屬於我們的圖曼塔王國。”
“不能吧，你讓伊薩德放棄一半還多的土地，他們能同意？利亞德·伊薩德也不能同意啊？是不是有什麼條件？”
“那當然，我們買通了利亞德。”
沈雲卿聞訊匪夷所思，着實吃了一鯨。他忙問：
“怎麼買通的？”
“我們放棄了全部的戰爭賠款，轉讓給利亞德，並承認利亞德目前在圖曼塔王國內的財富，換取他的中立。然後力量的天平就倒向了我們。”
“我的天，你們還真夠大方的，這個可不是一筆小錢。那你們戰後哪來的資金重建和統治圖曼塔。”
“當然是向天朝借。”
聽到這裏，沈雲卿頓時臉頰抽筋，虧西斯法赫想得出來。
“你說的倒容易，這麼大的國家，這多人口，得要借多少，還到什麼時候。”
“天朝如此富有，我想天朝應該不缺錢，而且你們應該也從聖光騎士會聯盟弄到了一大筆賠款，可以把這筆錢借給我們。”
西斯法赫的邏輯現在完全變了，有點劫富濟貧的味道。他就覺得天朝如此富有，完全拿得出一些錢借給他。而且國家不是普通債主，還能跑了不成。
所以西斯法赫想得很簡單，做的更直白，直接向岐帝國借錢，渡過建國初期的財政困難和經濟窘迫。
“借錢的事先緩緩，你先把你們和伊薩德的事說清楚，他們怎麼就能妥協，讓出這麼大一塊土地給你們。”
“只要利亞德保持中立，伊薩德和哲巴爾就不是我們的對手。”
“但利亞德完全可能出爾反爾，做牆頭草，先讓你們與伊薩德打起來，他在背後落井下石。”
“你想到的問題，我們當然也能想到，但是利亞德與伊薩德沒有得到教會的完全支持。”
“什麼意思？”
“我們將實行****，所以得到了聖城教派的支持，而伊薩德與利亞德卻沒有這麼做，確切的說，他們做不到。你要知道，在我們那裏，沒有教會的支持，就得不到部落的支持。”
“我說呢，你們買通教會了。”
“別說的這麼難聽，教會沒有收我們的一分錢，而是我們向真主表達了誠意。”
“好吧，你怎麼說都行。”
光用金錢買通利亞德保持中立，這其實並不靠譜，因為利亞德完全可以嘴上答應，暗地裏再和伊薩德烏茲曼設計，引誘復國軍入套。
但是沈雲卿忽視了一個問題，就是宗教問題。
宗教在中東的影響力十分強大，如果取得了宗教的支持，不僅影響部族，還會影響軍隊。
復國軍為取得政權，與教會進行了交涉與談判，圖曼塔建國后實行****，這無疑向宗教讓渡了部分政治權力，這可比單純的金錢和物質更具有誘惑力。
而伊薩德烏茲曼卻辦不到，因為伊薩德烏茲曼是部族構成的政治體系，教會只是附庸。
現在復國軍顛倒過來，讓教會構成政治力量，那麼教會一定會全力倒向復國軍。
而利亞德·伊薩德從北非趕到中東后，軍團主力就駐紮在聖城，一旦教會倒向了復國軍，利亞德的軍團就面臨後勤和軍心問題，如此就牽制住了利亞德，復國軍再和伊薩德烏茲曼談，那就容易的多了。
因此這件事上，是雙保險籌碼壓制了利亞德，如果只有一個籌碼，是壓不住的。
這就不難怪去年七月份巴西特要火急火燎的趕回烏茲曼，是他不回去不行，整個達馬格地區的宗教領袖都死光了，他不回去，就沒有重量級的宗教流行與聖城交涉。
“你們得到了日旦以西全部的土地，那利亞德·伊薩德與達烏德·伊薩德叔侄二人怎麼辦，烏茲曼的王位誰來繼承。”
“我們可管不着這些，這就是他們的事了。”西斯法赫一推了之，態度很是隨意。
“好吧。你們戰後有什麼打算？”
“退兵后，先要接管土地，但不會從烏茲曼全部撤兵，因為我們還有大量部族在烏茲曼，需要回遷人口，而這需要一大筆錢。
同時我們還要恢復貿易，建設更多的城市和聚居點，這也需要一大筆錢和船隻。因此只能向你們借。”
“也就是說，你們只得到了陸地，沒得到海上的財產。”
“差不多吧，所以我們需要天朝的幫助。”
按西斯法赫的說法，他們只得到了北非陸地的領土，而烏茲曼海上的資產，如商船、戰艦這些，百分之八十都將歸烏茲曼所有，其他歸屬圖曼塔王國。
原因其實很簡單，烏茲曼的海上貿易是核心部落和貴族支持的貿易，超過一半的烏茲曼海商都是烏茲曼核心部落和貴族在支持，因此這些商船和商人，大都是烏茲曼的資產。
而剩下的海商，半數以上的根都在阿拉伯半島，在北非和紅海非洲沿岸的並不多，所以圖曼塔王國分不到多少海上資產。
這樣一來就導致復國軍接手北非之後，面臨嚴重的國內財政和貿易為零的不利局面，所以需要向岐帝國借錢借船，借運力。
而且圖曼塔王國只得到了北非，沒有得到紅海西岸的蘇丹、埃塞俄比亞、索馬里沿海，這些地方仍然歸屬烏茲曼。復國軍只是收回圖曼塔原有的領土疆界，並沒有擴張。
“好吧，你的要求我會轉達給我朝陛下，但是需要時間，希望你能理解。”
“我這次會多呆一段時間，希望天朝能做出明智的決定。”
西斯法赫的要求無疑是個巨大的經濟包袱，借錢並不能完全解決問題，因為中東的物價太高，農業生產力太低，戰爭摧殘和經濟動蕩之下，物價會更高，借多少花多少，完全沒譜。關鍵還得提高中東地區經濟、農業的自造血能力，不能只靠外部輸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