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二木也知奇貨可居
野外有妖,沒本事露宿野外,是找死。
沐陽想活,沒錢就得想辦法。
別人急着進村,他就望着那燈火通明的村落嘆了一聲氣,轉身往村外的樹林裏走去,走得大搖大擺,但願這反常的舉動能引來別人的注意。
他剛才可是偷聽到了,這裏的村人不想見到死人,其實,誰想見到呢?仵作都不想,不幹活白拿錢的好事,想想也就算了。
不過說來也奇怪,只要能留在村子裏的人就能安然無恙。
這可是村人親口說出來的話,哪會有假?
只是,妖,會笨到不進村嗎?
還是說,這蜀山腳下就有大妖存在,讓別的小妖不敢輕舉妄動。
真是有趣,那就拭目以待。
還未走出兩步,沐陽就聽到有一個女子的聲音在喊他:“喂,你幹什麼去?”
態度不算好,但也算是關心他。
沐陽笑着回頭,想看看這個好心人到底長什麼模樣,聽聲音有些兇狠,一定是個……
母老虎。
“你發什麼愣?沒聽見我和你說話嗎?這大晚上的還出去,你是去找死嗎?”扎着頭巾的女子又開口,十三四的年紀,模樣俏麗。
“啊,聽見了。”沐陽瞧着眼前的小姑娘露出牙笑道,“小姑娘,你還真是心善,對我這樣一個不相識的外人都這麼關心,不過,我身上沒錢,今晚只能去外面湊合一晚,除非……”
“除非什麼,我家已經收留人了,你要來也只能在稻草堆里湊合一晚,不過總比露宿野外要好多了。”女子口氣不滿,卻還是願意收留沐陽,“我們每家每戶都只能收留一個的,而且收留的那個都要睡在廚房裏,我們出來是想告訴你們晚上小心,這裏有妖出沒。”
沐陽雖有疑惑還是先道謝:“多謝你,小姑娘,對了,我叫沐陽,明日要去蜀山拜師學藝,你叫什麼啊。”
“我,我叫二木。”
沐陽又笑:“這名字也太,不適合你一個姑娘家的了,該不是你還有個哥哥或姐姐的,他叫什麼,叫一木,還是一什麼。”
得了二木一個白眼,沐陽才有所收斂。
“我的大哥叫一水,村裏的人都叫他一水大哥,等會你見了,也要這麼叫他。”二木敬重自家的大哥,便見不得別人嘲笑。
沐陽也識趣:“好,木姑娘,我會記得的,等會親自向一水大哥道謝。”
“走吧。”
沐陽跟着二木回家,路上打量着周圍的房屋,問道:“這蜀山腳下,為何就你們這一個村子,按說,來這學藝的人多,建個村子只當客棧來用,也能賺不少銀子啊。”
“錢重要,還是命重要。”
沐陽沒有急着回道,思慮再三還是很肯定地回道:“都重要。”
“哼,當然是命重要,錢沒了有命可以再賺,命沒了,留着錢,別人也不見得會給你收屍。這裏原本很熱鬧的,只是都搬走了而已。”
“蜀山腳下不是應該得到那蜀山之上的修士們的庇護。”
“他們是來幫過我們,可他們又不會長住在我們這裏,妖魔故意在這蜀山腳下犯事,等他們過來,妖魔早就逃了。”
“是什麼妖魔。”
“不清楚,我只知道,那領頭的妖曾被那蜀山上的人重傷過,大難不死便故意尋仇,借這種方法來向世人宣告,蜀山上的修道之人都是些無能之輩罷了。”
“還真是一隻任性的妖啊。”
“你幫着妖說話?”二木有所不滿。
沐陽為了能讓自己今晚有個屋檐,也學會見風使舵:“我是說那妖真是太自以為是,太殘忍了。”
二木不去看他,說:“那妖並未害人,不然這裏的人搬走的時候就都被她殺了。”
“那她想要?”
“我聽來的,別人都在說,這妖是喜歡上了這蜀山上的一個人,想引那人下來便故意用了這辦法。”
“那重傷她的人。”沐陽沒來由地擔憂。
二木的話讓他安心:“當然不會是他喜歡的那個人,那個人遲遲不現身肯定也是違背了師門的規矩,所以被罰不能下山,面壁思過什麼的,他的師父們呢,就想着這棒打鴛鴦的事情。”
“人和妖,又是一段苦戀啊。”
“苦不苦我不知道,反正,這妖在我看來就是一個蠢貨。”
想不到這二貨,不,是二木。
小小年紀竟有如此心性。
“為什麼這麼說。”沐陽問。
“既然喜歡那個人,當初就不讓他回去不就好了。”
小孩子的想法就是天真。
“也許他尊師重道呢,又或是她體貼人心呢,給了那個人和師父告別的機會。”
“那我再問你,道重要,還是情重要。”
沐陽沒有猶豫:“都重要,但我覺得,情更勝一籌,因為,道,也分很多道,無情之道,修來何用,只為自己,禍害一個,有情之道,有時候變通一下也未嘗不可。”
“你倒是有趣,若是上了蜀山,一定連那掌門,不,連他的得意弟子也見不到就被趕了出來,要入蜀山,就要拋去情,只重道,不,是尊師重道。”
“我本就沒有打算長久待在那。”
“他們是要修仙,濟世是副業,你呢,想把行俠仗義當做是你的人生信條。”
“這種事蠢貨才做呢,我沐陽,是想當混混,當這天下混得最好的大混混,自由自在,無拘無束,想去哪裏便去哪裏,想做什麼便做什麼。”
“記得混好了,回來給我報酬。”
“要什麼。”
“沒想好,到時,你有什麼,我再要什麼。”
“好吧,木姑娘,我答應你。”沐陽笑着應下,想不到這蜀山下的小村裡,這樣一個小姑娘都學會了奇貨可居,這蜀山上的人可就更會精打細算了。
好在他也不笨,口說無憑。
“到了,我進去拿紙。”
“等等,你拿紙做什麼,我不想如廁,不用了。”
“立字據啊,不然到時你反悔了怎麼辦?”
“那寫什麼。”
“簡單點,就寫欠條,你說你將來是要成大混混的,我也不佔你便宜,你就寫個十兩就行。”有了十兩就能贖回母親的簪子了。
那是父親給母親的信物。
“十兩。”沐陽睜大了眼,對他來說,現在的十兩是個天文數字。
“怎麼,反悔了,那我去找別人。”
“別別,我寫,我寫就是了,十兩就十兩。”
一張沒用的欠條換一晚安全也算值得。
房內無外人,一盞煤油燈擺在桌子中央,沐陽寫,二木看,看得認真。
“不認字?”沐陽問。
二木移開視線,不答。
沐陽輕笑:“教你。”
二木道:“我認識一些字,不過是很以前了,是一位很漂亮的姐姐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