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懲罰世界(3)
“你個小白眼狼說什麼?”
一道憤怒至極的聲音從院子裏傳來,殷彩回頭看去,只見尤氏一手拿着笤帚,一手指着她怒氣沖沖的走來。
指着她的鼻子罵道:“你個喪良心的賠錢貨,你爹娘死了,是我們好心收留了你,不然你早就不知道被賣到哪個窯子裏去了。”
“現在你翅膀硬了,想吃了就走?”
“我呸!”
尤氏狠狠啐出一口濃痰,眼神兇惡的盯着她,咬牙切齒的說道:“門都沒有!”
如果是原來的孔柔。
說不定還真會被她這番話震懾住,但現在站在這裏的是殷彩,她立如松柏,毫不退讓,掰着手指頭一筆一筆的算賬道:“從三年前,一直到現在,我出去賣菜,一共給你賺回了27兩銀子。”
“我們一年的花銷也不過半兩銀子。”
“舅媽,你真以為家裏種的菜值那麼多錢嗎?”
當然不值。
那都是孔婉用命換下來的銀子。
“那都是我賣身換來的銀子呀!”
她暫時還不能暴露自己這三年來一直和孔婉有聯繫的事情,不過這裏也並非久留之地,為了儘快脫身。
殷彩不得不自污名聲。
果然。
此話一出,立刻將尤氏鎮住了,她之前也懷疑過,為什麼家裏白送都不一定有人要的菜,叫孔柔拿去賣就能賣那麼多銀子。
不過反正銀子都是入了自己的手裏。
她也就沒想那麼多。
現在看來,果然是個小浪蹄子,賣個菜的功夫都不忘勾引別人,真是天生的狐狸精!
尤氏眼中閃過鄙夷。
只聽殷彩捏尖了嗓子,哭訴道:“有個公子看上了我,他有錢有勢,揚言我要是拒絕的話,就把我們一家都打入大牢,我不得不同意,那些銀子都是我的賣身費呀!”
“可是,可是——”
她說到這時已經泣不成聲。
劉氏這眼睛一亮,迫不及待的問道:“可是什麼,他打算娶你了是不是?要我說,你身子都給了人家,人家願意娶你也是好事。就別裝模作樣的哭了,那個公子不是有錢有勢嗎?叫他早點送上彩禮,把你嫁出去,你舅舅也算對得起你母親了。”
“可是我染了花柳病!”
殷彩說完這話。
劉氏當場愣住,心情就像坐過山車一樣,瞬間從頂峰跌到了谷底,反應過來后,她立刻把自己的寶貝兒子拉到一邊。
像看待什麼巨大病毒一樣。
盯着殷彩,又急又氣的罵道:“你得了病還敢回來,你是存心不想讓我們好過呀,滾,你快給我滾!”
要的就是這句話。
不過演戲演到底,殷彩不僅沒有立刻離開,還往前走了兩步。
掩面哭泣道:“舅媽,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那位公子姓甚名誰我也不知道,他已經消失許多天了,我能依靠的,就只有你還有舅舅了。”
“不不不!”
尤氏嚇得又往後退了幾步。
隨後想起了什麼似的,揮舞着手中的笤帚,一步步朝着殷彩逼近,嚇唬道:“你快給我滾,不滾的話我可要動手打人了。”
“舅媽。”
“不要叫我舅媽,我沒有你這種不貞不潔的外甥女兒!”
殷彩像是受到了什麼重大打擊一樣,臉色蒼白,掩面而逃。
等跑出了小村莊的時候。
她才放下手。
一臉輕鬆。
總算擺脫了一堆負累,現在可以認真考慮一下完成任務的計劃了。
憑她一介屁民的身份。
想要接觸這個世界的男主李湛是不可能了,恐怕還來不及接近太子府,就會被衛兵連踢帶打趕走。
整本書的劇情中。
李湛算是一個認真負責的太子,也沒有什麼微服私訪的特殊愛好,每天不是處理朝堂上的事,就是快馬加鞭去各地致力於災患。
活得像是一個老幹部一樣。
枯燥的太子生活中,女主柳相思可以說是唯一的一抹彩色,而且兩人的家世地位也很匹配,又有可以當做玩笑,也可以當做正式的娃娃親。
男女主之間的感情線還是具有一定的不可複製性的。
所以殷彩能攻略的。
也就只剩下魔教教主魏風亭。
作為反派,此人武功高強,心性狡詐,除了心裏有個白月光孔婉外,各方面都不次於男主,兩人也是結怨已久的死對頭。
至於為什麼結怨。
作為太子的男主,未來整個天下都是他的,可以看作集團唯一繼承人。
而視人命如草芥,罔顧律法的魔教,則可以看作是一個大型黑社會,作為魔教教主的魏風亭,則可以看作是黑社會老大。
兩人的利益根本上就是相衝突的。
結局處,雖然為了柳相思暫時放下恩怨,但也遠遠不到握手言和的地步。
至於結局之後會怎麼樣發展。
殷彩更傾向於,男主李湛會為了女主柳相思,等,等到魏風亭老死,然後再着手收拾魔教,畢竟魏風亭感情上有潔癖,得不到女主柳相思之後,大概是孤獨終老的命運。
這在他看來。
無異於是男主作為皇帝的失責!
魔教是什麼,聽起來邪魅狂狷,威武霸氣,實則就是一個大型黑社會,收了錢,無論對方是好是壞都殺,無數為民請命的清官,都是死在魔教殺手的暗殺之下。
而且還拐賣兒童。
偷來,搶來,一分錢沒花的孩子,他們自然不會珍惜,就像養蠱一樣讓他們自相殘殺,哪怕最後勝出的孩子,也只不過像塊爛抹布一樣,隨時可能在哪次行動中被他們拋棄。
就算有僥倖活下來的。
心智也早已扭曲,就像被洗腦了一樣,對害得他們與父母分離的魔教不僅不痛恨,反而無比忠誠。
男主前期也因此對魔教十分憤怒,立志剷除魔教,將魔教教主魏風亭斬首示眾。
但到了後期。
卻屢次因為女主柳相思的求情,而不斷的容忍魔教,放過魏風亭。
直到最後。
甚至默許了這麼一個大型黑社會的存在。
小說的文筆極佳,同時也極力淡化了魔教的罪惡行徑,魏風亭每次出場時,也幾乎都是白衣翩翩,一副貴公子的模樣。
但這掩蓋不了魔教和它的本質。
孔婉算什麼白月光?
不過是一個自小被拐賣,為了活命,不得不和同伴自相殘殺的可憐女孩,而像她這樣的可憐人,魔教里還有無數。
劇情後期無疑是柳相思這個現任真愛,超越了孔婉這個前任白月光。
但在殷彩看來。
就道德方面,柳相思雖然是女主,但還真的比不上早已死去的孔婉。
身為丞相之女。
芯子又是個魂穿的現代人,不說改變時代,有益於國家百姓,老老實實當個權貴二代,每天逛吃逛吃,也算比鄭嬌珠那樣仗勢欺人的惡毒女配好很多。
但柳相思偏不。
她崇拜大俠,想學輕功,偏偏就得找魔教教主學,這也就算了。
之後明知道魔教師黑社會的本質。
還屢次幫助魏風亭逃走。
如果不是她。
魏風亭就算不死在男主李湛的手裏,也肯定會重傷,到時魔教群龍無首,別的不說,至少拐賣兒童這一項能放一放。
結果到了最後。
女主成功影響了男主,容忍魔教繼續存留於世,簡直就是大退步。
李湛當初還是以魔教禍國殃民的理由,成功勸說孔婉幫助自己的,結果孔婉死了,他在最後反而為了柳相思不再對魔教出手。
果然。
對於女配來說。
男主靠得住,母豬能上樹。
殷彩為孔婉的命運感到可惜,但她並不打算重複孔婉的命運,所以在計劃進行到一定程度之前,她是絕對不會聯繫男主的。
那樣的話剛把自己賣給女主沒什麼差別。
畢竟在女主和炮灰之間。
受傷的往往是沒有光環的炮灰。
男主選不了,怎麼對付反派就是目前的主要問題,殷彩準備走女主的路,走出自信,走出風格,走出一個高能反轉。
目前看來。
今天已經成功破壞了女主和反派的初遇,至於劇情會不會在其他地方填補,這些考慮不到的事情也就不考慮了。
魏風亭現在的白月光仍然是孔婉。
這就意味着,他在面對和姐姐長得有六分相似的孔柔的時候,態度絕對與其他人不同,而殷彩所要抓住的,就是這一點點不同。
一邊想着。
一邊繼續漫無目的的走着。
系統:“注意,前方即將進入反派視線範圍。”
聽到提醒。
殷彩心中一凜,立刻進入了戰鬥狀態,滿面凄風苦雨,抱着胳膊,一腳深一腳淺的搖搖晃晃的走。
無論是誰看了。
都會知道她是一個剛剛遭受過重大打擊的女孩。
樹後面。
魏風亭一收摺扇,頗為驚訝的看着從路上走過的殷彩,自己這次過來,只是一時興起,沒想到還真的有意外收穫。
下午的時候。
他已經派人查清了孔柔的身世,和她目前的狀況,父母雙亡,寄人籬下,而且舅媽和表哥也不是好相處的。
此時天色已晚。
孔柔形單影隻的在路上走,也不怕遇到什麼危險,恐怕是被趕出來吧?
他眼珠一轉。
悄無聲息的跟在後面。
“這反派怎麼還不出來?”
做一個敬業的演員也是很累的,顏彩為了烘托出柔弱無依的氛圍,不僅眼淚“啪嗒啪嗒”的掉,而且走的也跟土路燙腳一樣,這不僅考驗她的功底,而且考驗她的耐心。
系統:“根據我的分析,他大概率是在等着一個英雄救美的機會。”
此時還沒有到宵禁的時候。
而且這只是京城附近的一個小村子,就算宵禁的時候,也不過是一個老大爺敲着鑼喊,根本不會有專業的士兵上街巡邏。
所以出現什麼流氓小混混的幾率還是挺大的。
而殷彩一個柔弱女子走在路上,萬一碰上為非作歹的,下場會是什麼,就可想而知了。
“好,我明白了。”
殷彩默默點了點頭,然後搜尋了一下孔柔的記憶,朝着最亂的一條街道走去。
在看到從街頭弔兒郎當走過來的幾個人時。
殷彩謹慎的向系統詢問道:“魏風亭還在這附近吧?”
系統:“放心吧,他一直跟在你身後。”
那就行。
殷彩嗓音嘹亮的驚呼一聲后,轉身拔腿就跑,她本身就有些營養不良,跑不快,這會兒又加了一些精湛的演技進去。
跑步的姿勢更是讓人看了揪心。
這一片落葉都能絆倒她吧?
街頭的幾個流氓,本來還沒發現殷彩,倒是被她尖銳的叫聲嚇了一跳,等回過神來后,想也不想,便不約而同的追了上去。
至於為什麼要追也沒有細想。
畢竟對方都已經開始跑了,他們要是不追的話,感覺未免有些奇怪。
於是一追一跑。
“啊!”
殷彩終於華麗麗的摔倒了。
然後就像小腿骨折一樣,也不說立刻站起來,反而回過頭去,露出一張清麗脫俗的臉,不停的向後挪移。
她的楚楚可憐。
反倒更加激起了對面幾人的興趣,幾人也不再考慮一開始是為什麼追上來的,當即嘿嘿淫笑着向她靠近。
然後下一秒。
魏風亭從天而降。
一身白衣飄然,“唰”的一聲打開摺扇,輕輕一搖,鬢邊兩縷髮絲隨風飄搖,簡直相當於手動鼓風機,為他增添了幾抹仙氣。
而殷彩只想到一個問題。
“他為什麼會從房頂上跳下來?”
系統:“沒有努力過的人,永遠想像不到,每一個帥氣出場的造型背後,到底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比如努力從房頂上往下跳?”
好吧。
這真是學不來。
等魏風亭幾個花哨動作收拾了對面的流氓后,殷彩也回過神來,一咬牙,狠了狠心,一拳頭砸向自己的腳腕。
只聽“咔嚓”一聲脆響。
系統:“女人啊,就是得對自己狠一點。”
“別說風涼話了。”
殷彩咬牙忍痛,額頭冷汗都流了出來。
結束這一場單方面的毆打后。
繁星低垂的夜幕中。
一身白衣,腰間別著摺扇的魏風亭緩步走來,嘴角含笑,彎腰向她伸出一隻手。
殷彩含淚把手遞過去。
剛要站起來的時候,忽然又跌坐在地,臉色發白的說道:“我的腳好像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