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雪頂火山

第九十四章 雪頂火山

好漢不吃眼前虧。

“下次,下次再讓我碰到可不能這麼算了啊,你給我記住了!!”

臨走時還不忘丟下一句狠話。

寶強被大豪扯着袖子,拎着那兩袋搶來的蔬菜水果,揉着臉上的兩個大紅手印,一溜煙就跑沒影了。

……圓善仍低着頭,深深的感受着自己的錯誤。

他在反思自己。

雖然對方傲慢無禮,但自己竟然想要替佛做他的工作……

這自己…………會否也有些太過傲慢了呢?

如果自己沒有這股力量……那自己還會這樣做嗎?

難道……這股特別的力量,還是限制了自己的身份嗎?

思前想後之際,圓善沒有抬起頭來,但眼神卻開始遊離。

其原因,是由於視野的一角,一個東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東西看上去好像是寶強他們落下的。

這難免引起了圓善的好奇。

一步上前,蹲下,圓善打量了一下那個小玩意。

看那樣子,這是一個一手可握的,已經有點泛黃的小筆記本。

這是……這是寶強說自己要做網文寫手,以此名揚天下時,對大豪拿出過的那個本子。

呲溜。

舔了一下手指,圓善趕緊翻開一頁。

只見……上面密密麻麻的,寫滿了七扭八歪的小字。

沒有什麼文筆和節奏可言,更沒有多少詩意和韻律。

字裏行間,映入圓善眼帘的那些文字……皆出自寶強的肺腑之言。

…………每當,我咯噔咯噔的用力踩着柏油馬路,聽着自己鞋底發出的聲音的時候。

我只是想繼續在城市裏扮演我自己。

看着那些口是心非的人,我默默數着根本數不清的黑夜。

在無法逃避的夜幕黑暗裏,今天的我也這樣假裝睡去。

就像是豁出去一樣,我對這九州十分憧憬。

那時的我拎着單薄的旅行袋,一直向北,向北走…………

咀嚼着空氣中粗糙苦澀的沙塵,我心中的正直也被漸漸扭曲。

現如今……寒冷浸透了我的骨髓,在夜幕下滴血。

…………從明天起,又有冬日的寒風吹向我的臉頰。

即使那樣……即使它們羞辱着我,我也不會羞恥,我會毫不介意的堅持活下去。

我光着腳,數着寒冷到幾乎結冰的每個夜晚。

但我愛着這城市的同時,也深深憎恨着它。

我很傻吧?

我是一個對九州嚮往的要死的大笨蛋。

我只是漠然的,獃獃站立着。

在這不能坐,不能躺的大都市中,假如憤怒和悲傷的雨水從天而降……

就會浸透我這個傻瓜的骨髓。

………………又仔細把這些話看了一遍,圓善感覺自己的心裏很不是滋味兒。

很明顯,他在這佛道,在這人之道上,能夠感受到眾生的痛苦。

將這有些泛黃的小本子揣進懷裏。

圓善慢慢的閉上眼睛,雙手合十,對着那碎了玻璃門的雜貨鋪又鞠了一躬。

……夜幕降臨,秋風瑟瑟。

心灰意冷的和尚漸漸消失在了漆黑的夜裏。

空蕩的街上,仍留有碎落滿地的玻璃渣子。

忽然,彷彿要浸透骨髓般的寒風四起,吹的那些玻璃渣泛着光,嘩啦嘩啦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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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在這個被搶劫了的雜貨店前,除了這滿地被風捲走的玻璃渣…………

就只留下了一句……、

“阿彌陀佛。”

………………又一次走回了自己的‘道’上,圓善越發深思的同時,也將今天遭遇的奇聞異事上報給了機構。

現如今……鑒銘,青山,圓善三人,都多多少少和李火這群人有過交手。

眼看時間緊迫,刻不容緩,已經到了開始行動的時機…………

夜幕下,那長明的燈火併未點亮。

這也由不得那身披天青色的少女開口發問。

“神算,你在嗎?”

“我思,故我在。”

房間角落的沙發上,月光無法觸及的木桌前,神算很快就給了知音一個答覆。

“是不是差不多了?我們時間……很緊,對吧?”

“是,知音你說的便對,該行動了。”

知音此次前來也正有此意,根據三人給出的情報……月宮已經調查清楚,且鎖定了一位面具人的行程去向。

現在開始,機構將以緝拿那一夥面具人,奪回神算的‘那樣東西’為目標,全力推進行動。

“那麼問題是……讓誰去呢?”

知音雙手背在身後,站在撒入落地窗前的月光里,看都沒看神算一眼。

她知道,神算一個人坐在黑暗之中,這種時候……一定是在努力思考,和嘗試算出未來。

“讓鑒銘去吧,只要沒有意外,定能捉拿一人歸案。”

意外……?

知音笑了,意外這個詞,在她的印象里……就從來都沒出現在神算的字典中。

唯一的那一次,稱得上是‘意外’的…………

腦海中浮現出一張討厭的臉。

知音趕緊忘了那雙紅眼,對着月光笑道:“哈哈,神算先生,就算有什麼意外,你也能算到,不是嗎?”

黑暗中,神算沉默了一小會,極其少見的好像還是拿不準主意。

但很快,他還是給出了答案。

“是……但我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你也知道我的預感的,所以…………”

不必把話說完,二人已經相識了千百餘年,知音自然心領神會。

“嗯,我去盯着點他。”

說完,便那樣憑空消失,好像從未來過。

唯一證明她有來過這裏的證據,便也只剩下房間中,被打開的那一扇窗。

看樣子,知音是想給一直悶在房內思考的神算透透氣,也能提神醒腦些…………

嗖——嗖——

清晨的風格外的涼,寒風刺骨,吹的人直抖,這股寒風好像預示着什麼即將發生改變一樣……

反正,絕對不是季節。

此時,一個臉看上去有點胖的中年人走在街上,沐浴着這般寒風,也抱起胳膊,凍得渾身發抖。

他平時並不是看上去這樣子的,那正和他的另外一個身份有關…………

老六。

他就是李火這群人里,排行老六的那個小丑。

以前那些日

子,演出工作的時候,他的藝名叫做‘笑笑先生。’

但那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自從那件事情發生之後。

他就只剩下很大眾的名字,也就是他的本名……

他姓常,叫常笑孝。

沒化妝的他走在街上,吹着這股寒風,心裏倒是不冷。

可這突然降溫的寒風扎人,多少還是給他帶來了影響。

皮膚被冷風吹的刺痛。

牙齒直打架的他硬撐着已經不再硬朗的身子骨,裝出一副沒事兒人的樣子。

但其實他總覺得呀。

這一陣陣的刺骨寒風…………

就好像那天的刀一樣。

嗖——嗖——

菜刀利落果斷地削過薄薄的果皮和果肉,迅速碼入白盤,再撒上一把晶瑩的白糖,讓誘人的汁水一點點滲出,鮮明的紅與鮮明的白,這就是九州名菜——【雪頂火山】。

又名……白糖拌西紅柿。

常笑孝看着烹飪視頻里大廚遊刃有餘的樣子,感覺很簡單,他照葫蘆畫瓢的拿起菜刀,假模假式地在碗底磨了幾下,就閉眼朝面前的西紅柿揮去,撲哧一下!聽聲音就知道正中紅心。

常笑孝慢慢的睜開眼,西紅柿的果肉已經炸裂成一灘泥濘,那果皮……卻還安然無恙。

很明顯,這道菜比他自己想像得要難太多了。

事實上,不僅是這道白糖拌西紅柿,啊不對,不僅是這道雪頂火山。

這世上的很多事情都比常笑孝想像得難太多了。

和老婆離婚的這半年,常笑孝也就不再上班了,畢竟自己受的是情傷,哪還能幹什麼小丑的工作呢?

反正他也笑不出來…………

於是,他在家吃了兩個月的泡麵,兩個月的外賣,兩個月的饅頭鹹菜,沒洗過衣服,沒理過發,活脫脫成了一個油膩的中年男子。

第二個月的時候,常笑孝正洗着澡……忽然停電了,急得直跳腳,打電話投訴的時候他才知道還有繳水電費這些事情。

第三個月的時候,常笑孝想給前妻打電話問自己家寬帶密碼,忽然回憶起,前妻以前經常罵自己是個巨嬰,至此,他終於承認了。

也還得多虧了那點男人最後的尊嚴,常笑孝沒把這個電話撥出去。

………………

其實常笑孝之所以這麼突然然自己下廚,是因為昨天做了一個很漫長的夢,夢裏有個姑娘,他夢到青澀的自己和姑娘手拉手在一起,常笑孝把自己的偉大抱負講給她聽,然後許諾給她一個無比幸福的未來。

常笑孝還夢到和她結婚那天,這個姑娘在被窩裏跟自己說了句特俗的話:餘生請多多關照。

然後常笑孝又夢到離婚,那天風和日麗,辦完手續,在民政局門口準備說“相忘江湖”的時候,已經是前妻的那個姑娘說了句話。

她說:你從來沒給我親手做過一頓飯。

然後常笑孝一個鯉魚打挺就被嚇醒了,也不是啥噩夢,但是身上臉上就都是汗,把背心頭髮都打濕了。

就是這樣,就這麼簡單。

常笑孝開始懷疑自己,開始挑戰自己,於是才有了這天,他一刀給西紅柿拍了個死無全屍的凄慘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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