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2章 藏書閣的偶遇
牛承顏不喜歡自己的姓。
正如他不喜歡自己的父親。
事實上，他在外面，只喜歡別人叫他承顏君。
雖然這個稱號有僭越的嫌疑，但沒人在乎。
因為牛承顏真的有封君的可能。
他的才華可以中狀元。
他的兵法可以當元帥。
他的武道可以開宗門。
這樣的人，他想要什麼樣的稱號，別人都會給。
據說，就連女君都曾經私底下評價過，乾國年輕人當中，承顏君是第一檔的。
注意，女君說的是承顏君。
這就坐實了這個稱呼。
像牛承顏這樣的年輕人，本來應該是父母最喜歡的類型。
可偏偏，忠勤公也不喜歡牛承顏。
父子兩個人像是天生的冤家。
如果見面，必然要吵。
最終只能是不歡而散。
這事從牛承顏十三四歲就開始了。
沒有一天停止。
在經歷腥風血雨的幾年後，兩個人也就盡量不見面。
牛承顏為此搬出去了。
直到最近，牛承顏才返回家裏居住。
但他也不會跟忠勤公見面。
......
這日一早，牛承顏簡單洗了一把臉，隨意披着衣服，就往藏書閣而去。
他這樣是不符合忠勤公府的禮法的。
但沒人敢管。
就算是忠勤公府那些所謂的族老、親戚見了，也只是討好般的問好。
這就是牛承顏，這就是強大。
來到藏書閣，牛承顏推門而入。
這閣樓共有三層，一層有八九個大房間，其中放的都是各種書籍。
二層房間較為神秘，都用陣法做了保護。
牛承顏知道，其中放的是一些武道書籍。
三樓則僅有三四個房間。
這些房間是給人閉關、抄書使用的。
牛承顏小的時候經常來這裏。
一進門，牛承顏感覺到一絲寒冷。
按理說他這樣的武道高手，冰天雪地也不會冷。
但進入藏書閣就是會冷。
因為二樓的陣法是以“玄冰陣”為根基，所以不論冬夏，這裏都很寒冷。
忠勤公府如果有少年來看書，也大多是帶着很厚的衣服。
牛承顏記得，他小的時候，武道未成，在這裏還凍病過。
為此卧床了好久。
不過現在，這種寒冷可以讓他冷靜。
這有助於他的思考。
在一樓找了幾本書，他就拿着往三樓而去。
打開三樓一間屋子，牛承顏走了進去。
這裏面丟的到處都是廢稿，十分混亂。
但沒人敢收拾。
因為牛承顏要隨時拿起來看以前的思路。
他要寫一篇文章。
這篇文章，也許比刀劍更恐怖，也許比千軍更可怕。
這也是為什麼，他要回家的原因。
他需要一個絕對安靜的環境，確保他能夠專心思索。
研磨，潤筆。
思考良久后，牛承顏準備寫下今日的第一個字。
然後他聽到哭聲。
牛承顏大怒。
“那個狗奴才在外面，給我立刻滾。”
他雖然憤怒，但還只是喝罵一聲。
他不算殘暴之人。
有個把僕人受了委屈，在這裏哭泣，已經很慘了。
喝罵一聲，讓人走了就好。
然而哭聲更大了。
這反而令牛承顏不再憤怒，起了好奇。
他很想知道，這個人受了什麼委屈。
於是他出門。
只見哭聲是從最角落的房間傳來的。
走到房間門口，裏面的哭聲還在繼續。
他很奇怪。
裏面的人是聾子嗎？
於是他輕輕推開門。
只見一個小丫鬟裹着被子，坐在裏面。
“你是誰？”
小丫鬟哭的梨花帶雨，模樣有些憨。
更重要的是，這個小丫鬟不認識自己。
這就很有意思。
“我是府里的親戚，平日在學宮讀書，最近學宮閉館，我就來這裏了。”
牛承顏的解釋很合理。
最近的確有不少學宮學子，因為學宮閉館的原因，到各家去讀書。
為此好幾個還被相中，當場訂婚呢。
“公子好。”
小丫鬟還是很有禮貌的。
“你為什麼哭泣？”
牛承顏很好奇。
“是我家六夫人，她...她被大夫人處罰在這裏抄書，我想這裏冷，就給她送一床棉被，讓她裹着自己。
可誰知，可惡的賴媽媽，居然追了過來，不許我家六夫人用被子，我一時心裏苦，就在這裏哭了。”
牛承顏大概明白是什麼事了。
大老婆欺負小妾，再加刁奴作惡。
這種事情，在任何一個大家族都不是稀罕事。
牛承顏被打擾了，沒了寫東西的心思，便想要管管這件事。
更重要的原因是，他想讓大夫人吃癟。
至於為什麼？
這很簡單。
現在的大夫人是續弦。
牛承顏真正的母親已經去世。
但死因，並不那麼明朗。
這也是為什麼，牛承顏跟忠勤公不和的原因。
......
來到六夫人抄書的地方。
牛承顏並沒有貿然進去。
他雖然懟天懟地，但還是講究禮法的。
六夫人畢竟是新入門沒多久的小妾，肯定也不會年齡太大。
貿然進去，恐有不妥。
小丫鬟桃桃進門片刻，便將門打開了。
牛承顏便作勢準備行禮。
然而這開門的一瞬，彷彿成了永恆。
牛承顏不知道為什麼，感覺有一道光照射而出。
讓他睜不開眼。
但偏偏，眼中有一個美人。
不，她不是美。
她是直接闖進了牛承顏的心房。
那一刻，牛承顏感覺自己的心被狠狠的攥了一下。
血液里、骨頭裏都充滿了氣泡。
每一個氣泡炸裂開，都在腦中形成滔天巨浪。
同時，牛承顏又感覺五臟中生出一股怒意。
為什麼，她是父親的女人。
多種情緒參雜混合，牛承顏失神了。
“公子，公子！”
是桃桃的聲音。
牛承顏驚醒過來。
只見房間中的六夫人也已經到了跟前，輕輕行禮。
“公子好，妾身有禮了。”
她的聲音很清冷，帶着一種遺世獨立的感覺。
這聲音也令他沉迷。
牛承顏的心又熱起來。
這樣的女子，一定是冰清玉潔的。
他的大腦開始飛速運轉，關於這個女子的信息開始瘋狂被調取。
對了，他想起來了。
這個女人叫做青娘。
是個窮苦人家的女孩子。
之所以嫁到忠勤公府，實在是家裏過不下去了。
還有，傳說她身有惡疾，還會傳染。
忠勤公在新婚當日聽到這個消息，轉頭就去了別的小妾那裏。
從此將她冷落。
但現在，這幅模樣的她，哪裏是有惡疾。
這分明是老天恩賜。
他的父親，那個愚蠢的老頭，配不上這樣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