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舊事

蘇杳這邊正思慮着，秋雁那丫頭已經手腳伶俐的使喚春桃夏荷去小廚房弄點吃的，不一會兒，一旁的小几上擱滿了盤盤碟碟，儘是些酥軟香甜的小點心，適合病人吃又充饑。

蘇杳口中嘗着點心，一邊暗自糟心，這榮華富貴倒是合我心意，只是原身是個公主，又要去異國和親，這以後的日子少不了龍潭虎穴勾心鬥角的，也罷，先把身子養好再作打算。

差不多填飽了肚子，忽然想起個重要的事情來，問一旁的秋雁：“秋雁，我這次的和親對象，嗯，就是那個燕國的皇帝，多少歲了？”

蘇杳內心不免有些緊張，這若是是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子，自己就算忍着噁心也接受不了啊。

秋雁聽到這話卻是有點高興，公主的心思總算肯往別人的身上放一放了，立刻回話道：“回公主，這燕國皇帝雖然已經二十六歲，比公主整整虛長十歲，卻也是個人中龍鳳，聽聞長相秀美，和公主也算是天生一對了。”

“已經”二十六歲？！二十六歲是有多老？？比我大十歲，我的天啊，那我豈不是——十六？！

蘇杳面上綳不住了：“我才十六？”

秋雁見公主臉色有些不好，一時拿不準公主的心思，立刻補救道：“當然了，公主是蘇國第一美人，和親燕國，是有些便宜他們了。”

蘇杳不由自主的摸摸臉頰：“拿鏡子來。”

春桃立刻去將梳妝鏡拿來，捧在蘇杳面前。

鏡中女子面龐青澀，還未完全長開，卻已是傾國之姿。眼窩凹陷，睫毛長曲，一雙星眸呈灰褐色，因在病中的緣故面色蒼白，兩鬢髮絲柔弱的垂下貼在兩頰上，真真是我見猶憐。

蘇杳心情複雜，兩條柳眉微蹙，真是個十六歲的少女，放到現代還只是個孩子，看這樣貌似乎這蘇國還是個少數名族，兩隻灰褐色的眼睛一閃一閃，讓蒼白的臉頰變得生動起來。

“秋雁，你說我排行老三，我前面兩個姐姐可嫁人了？怎的不叫她們來和親？”

秋雁支支吾吾，含含糊糊的說道：“大公主和二公主還未婚配，只是公主您自幼姿色出眾，皇上經過嚴密思慮才選定。”

蘇杳看這丫頭表情就知道她隱瞞了什麼，將春桃夏荷打發下去，對秋雁勾勾手指頭：“有什麼話近前來說，若有隱瞞，本公主可不輕饒！”

秋雁遲疑着低下頭，公主自從醒來后，性子倒是強硬了許多，不再似從前那樣唯唯諾諾的了，看著錶情，應該早將蘇將軍忘得一乾二淨，自己到底是說還是不說？

蘇杳看這正在做心理鬥爭的小丫頭，暗自好笑，這秋雁到是個忠僕，看得出來是真心為公主考慮的。蘇杳將茶杯重重放下，加重語氣：“快如實講來。”

秋雁被那“咣”的一聲驚得身子抖了一抖，上前來，壓低聲音道：“公主，從前在蘇國的時候，您對蘇將軍有欽慕之心，蘇將軍手握重兵，守護着蘇國山河，頗得皇上信任，本來您若與他在一起倒也是一樁美差，奈何……奈何……。”秋雁抬起頭來偷偷看公主的臉色，蘇杳眼一瞪：“奈何什麼？說話別吞吞吐吐的，一次性說完！”

秋雁委屈巴巴的接著說下去：“奈何這蘇將軍對您是一點意思都沒有，之前您為他要死要活，皇上一怒之前選定您去和親，說是您有損皇家風範，不如去燕國，趁早斷了念頭。”

嘖嘖嘖，好一碗狗血啊！蘇杳聽完這一番話以手扶額，作為一個公主，沒臉沒皮的去追人家，人家不答應，老皇帝為了江山社稷着想，正好有個和親項目，就將自己推了出去，賣給了蘇將軍一個人情，又將燕國的事情解決了，嘖嘖嘖，打得一手好算盤，自己上頭兩個姐姐都未出嫁，偏偏將自己推了出去，看來老皇帝並不喜歡自己這第三個小女兒。

秋雁看着公主臉色立刻冷了下來，上前急急說道：“蘇將軍不喜歡您是他自己沒那福分，公主你可千萬別生氣啊！”

我生氣？我氣什麼？！自己幼稚無知不顧臉面，自己做的死讓老皇帝犧牲了自己，能怪着誰呢？自己在蘇國怕是因為這事情沒少被恥笑，至於那個蘇將軍，只怕自己是裡子面子都丟盡了！

蘇杳揉揉眉頭，平息下心底的不平，耐着性子問秋雁：“那蘇將軍呢？給我找來！”

啊？秋雁一臉驚詫的看着自家公主，這是要……舊情復燃？？可公主這一臉的殺氣，也不像啊，磨蹭了幾下，還是出去喊人了。

蘇杳在屋子裏暗自咬牙，不論什麼時候，自己都是個挺驕傲的人，何時丟過這麼大的臉，自己若不找回一點來，老皇帝那幫傢伙真以為自己好欺負了。

蘇秦瞧着那秋雁朝自己走來，眉頭不易察覺的皺了起來，心中感到無比的不耐，還以為能堅持幾天呢，這個公主對自己百般糾纏，每次叫自己去無非是哭哭啼啼，在和親的路上了還不死心，三番四次找到自己求自己帶她私奔，真是無可救藥！

秋雁還未開口，蘇秦就濃眉一擰：“公主找我有事？”

秋雁空張了張口，心下惱怒，不過是個奴才，對公主這是什麼態度！我看現在公主也不喜歡你了，你還傲氣個什麼勁！

“是，公主找你有點事，公主病體未愈，記憶不全，蘇將軍還是小心些說話，免得惹怒了公主。”

蘇秦冷笑，又出什麼么蛾子，惹怒公主？她恨不得每次貼到自己身上來，算了，暫且忍她這一時，趕快到燕國交差。蘇秦起身，朝着公主的主帳走去。

蘇杳打量着眼前這位傳說中的蘇將軍，身姿挺拔，面如刀削，劍眉入鬢，一身銀甲穿在身上，倒還真是個美男子。怪不得原來的蘇杳對他青眼有加，還真有些資本。

蘇秦忍耐着蘇杳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划來划去，有一絲絲緊張，公主……好像是有那麼一點兒不對勁？？

蘇秦終是受不了這怪異的氣氛，先開口：“公主，我們已經在這山間耽擱多日，危險重重不說，到了燕國怕要落人話柄說我們禮數不周，公主要是休息好了，還是早日啟程吧！”

蘇杳耐人興味的挑起眉：“耽擱多日？你也知道耽擱多日了？我們為什麼在這耽擱？若是你好好保護我，本公主怎麼會受傷？！本公主病體未愈你就催着啟程，是何居心？若要趕路，叫燕國的人來收屍體得了！”

蘇秦被這一連串的怒火整的有點茫然，下面的秋雁等丫頭也紛紛看傻，我的天啊，這還是我的那個公主嗎？秋雁在心中悄悄伸了大拇指，公主，您終於長志氣了！

蘇秦愣了好一大會兒才轉過彎來，被這氣勢弄得有點不知所措，條件反射的跪下去：“微臣不敢！”

蘇杳假裝磨了磨指甲，眼神略略飄向地下跪的那人：“不敢？！那蘇將軍自己說說，護主不力，該當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