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夫妻
皇帝年幼卻亦是懂得奢靡享受,縉王更是巴結討好,不知從何處找來了十幾個舞女,皆是國色天香。
水袖翩躚間,卻是柔情萬丈,而這些女子的眸子,卻不由自主的看向坐在皇帝下首的攝政王。
卻見他臉色十分的凝重,根本不將她們放在眼裏。
群臣只飲着酒,卻不斷的拿着眼睛盯着攝政王,生怕自己哪裏得罪了這位閻王爺。
此時曲終,這些盛裝打扮女子並未離去,只是款款落座,其中生的最美艷的女子跪在了阮祿的身邊。
“奴婢給您敬酒。”嬌媚的聲音幾乎能將人給酥倒。
縉王呵呵的笑道,“攝政王可喜歡,若是哪個您看對的眼,您儘管拿去。”
阮祿沒有半點的好臉色,“不必。”
劉公公正給皇帝布菜,只趕忙打着圓場道,“攝政王妃今日來了,您若是送給美人過去,只怕王妃吃醋呢!”
那些大臣不由得笑了起來。
而就在這時,去見洪武匆匆忙忙而來,身上的鎧甲上亦滿是風塵。
“皇上,攝政王,城中似有賊人作亂,竟殺了十幾個護衛。”
跟皇帝出行的人皆是宮中的禁軍,更是以一敵百的人。能這樣的被人殺死,想必來人定然是有備而來的。
小皇帝面露恐懼之色,連手裏的酒盞也跌在地上,先看着攝政王,又看着身邊的劉公公,只緊張的道,“這該如何是好?有人要行刺朕!”
適才許是喝了太多的酒,阮祿的眼中有些微醺,連眉眼間也似乎帶着一層淡淡的醉意。
終於他站起身來。“不過是些賊子罷了,微臣這就去將他們捉拿,覺不會驚擾了聖駕。”
小皇帝不由喜道,“那便有勞攝政王了,朕讓人給你煮酒,等着攝政王回來。”
阮祿也不含糊,只辭別了皇帝,匆匆而去了。
而就在這時,朝中的大臣們也覺沒有了什麼意思,只擔憂着刺客的事情,皆是沉默的喝着悶酒。
而就在這時,卻見一個內侍匆匆忙忙的而來,然後道,“皇上,攝政王妃來了,說是要稟告陛下,攝政王謀反之事。”
眾位大臣皆是面露惶恐,小皇帝更是不知所措。
而就在這時。卻見一隻沉悶着的縉王說道,“陛下,還不快將攝政王妃請進來。”
小皇帝素來依賴這個兄長,見他還能撐得住局面,只趕緊將連枝兒給請了進來。
這些大臣只聽聞過連枝兒的事情,卻並未見過她,但在坊間卻早已將她傳的跟蛇蠍一樣的美人。
可今日眾人一見,卻是一個極標緻的美人,雖有些瘦弱,但生得卻是眉目如畫,越瞧越讓人喜歡。
而就在這時,卻見她慢慢的走進了殿內,手裏還高高的舉着一封摺子。
那樣瘦弱的身子,聲音卻很大,“這是攝政王謀反的罪狀,依舊所有的證據,還請聖上過目。”
而就在這時,劉公公卻已經走了過來,只將連枝兒手裏的摺子拿走之後,很快便呈給的皇上。
眾位大臣原本已經酒過三巡了,沒想到竟來了這麼一出,這王妃竟然來狀告自己的夫君。
而對象卻又是權勢滔天的攝政王,於是剎那間他們的酒意全部都清醒了,只在那裏大眼瞪小眼,有些不知所措。
皇帝卻已經將那摺子給看完了,頓時臉色大變,嘴裏嚷嚷着,“了不得了,攝政王竟要奪了朕的江山,要了朕的性命。”
那劉公公趕忙將摺子念了出來,一時間整個屋內如同冷水倒進了沸油里,炸了起來。
眾人一聽阮祿竟然將長公主歿了的事情隱瞞的滴水不漏,頓時又議論了起來。
還有出征北涼的事情,眾位朝臣亦是知道折了多少的將士,連國庫也被阮祿給搬空了,更可恨的是阮祿竟還肆無忌憚的跟達官顯貴們索要金銀。
還有便是受賄之事,畢竟阮祿前些時日將一個姓沈的伯爵一下子提到副將的位置上,而那人分明是個不中用的草包。
更有阮祿意圖謀反的證據。
一時間眾位大臣新仇舊恨的全部發泄了出來,只恨不得阮祿千刀萬剮了才好。
而就在這時,卻見縉王早已走了出來,跪在小皇帝的面前,哭嚎道,“皇上,您要是不懲治攝政王,只怕咱們的江山便要易主了,您不能輕易的饒了他啊。”
如今在座的皆是文官,昔日有景歲侯的吩咐,他們也不敢得罪阮祿,如今景歲侯與阮祿已經翻臉了,他們自然更是想着要落井下石。
而現在既然有了縉王領頭,剩下的人也皆跪在地上,“請皇帝誅殺攝政王。”
而就在這時,卻聽劉公公慢慢的道,“皇上。您一定要在這裏殺了攝政王,若是回到京中,五萬的禁軍皆是他的人,您的性命可有憂啊。”
縉王也跪在地上,一副信誓旦旦的樣子。“皇上放心,外面的人皆是縉州的人,微臣有精兵三萬,而聖上帶來的人只有一萬,這足以保護皇上了。”
小皇帝向來對這兩個人的話唯命是從,只趕緊道,“那就殺了他。”
連枝兒只跪在那裏,看着這群狗咬狗的好戲,只覺得無比的諷刺。
而就在這時,卻已經有人說道,“王妃乃是巾幗不讓鬚眉,揭穿攝政王的面目,真是女中豪傑。”
連枝兒並未說什麼,只是神色淡淡的。
縉王和劉公公可早已佈置好了一切,只悄悄的將驛館的人換上了自己的人,而城中的侍衛也整裝待發,只要誅殺了阮祿,那些禁軍自然會群龍無首,不會鬧出多大的亂子。
眾人都在等待着阮祿的歸來,桌上的佳釀珍饈早已涼透了,而眾人皆是屏氣凝神。
甚至有幾個年老體衰的,因為太過緊張早已暈死過去,而無人知曉。
而終於外面傳來了一陣鐵騎的聲音。竟是阮祿帶着人回來了。
很快阮祿便會在外面卸了鐵甲,只要進了屋內,便任人宰割了。
連枝兒的心緊張的好似能從喉嚨里蹦出來一般。
屋內安靜的更是連呼吸聲也沒有。
而就在這時,卻見外面傳來了一陣刀劍相撞的聲音,旋即是刀入血肉的聲音。
眾人不知發生什麼事情的時候,卻見一身鎧甲的進來了,他手裏提着血淋淋的劍,上面還滴滴答答的滴着血。
而他的手裏還提着一個侍衛的腦袋,卻正是守在外面要卸樂阮祿兵刃的侍衛。
眾人皆是大驚失色,而連枝兒正站在殿內,看着他一步步的衝著自己走了過來,越來越近。。
他身上的鎧甲被屋內通明的燭火照的褶褶生輝,恍若戰神轉世。
小皇帝嚇得幾乎要鑽進桌子底下去,被劉公公拽着,這才勉強維護了皇帝的體統。
他聲音尖銳的道,“攝政王,您這是做什麼?難道要殺了朕不成?”
縉王見他身後還跟着幾個侍衛,其中還有一個被五花大綁的人,竟是自己派去在街上作亂的人,只想着要給阮祿弄走的人,沒想到竟被捉到了。
“攝政王要謀反,來日,將他拿下。”他爆喝一聲,旋即後面跑進來數百個侍衛,將屋內的人圍的嚴嚴實實的。
阮祿看着連枝兒,卻什麼也沒有問,甚至不提她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他沒有半點的畏懼。只是提着手裏的劍,慢慢的指向了縉王,“謀反的是王爺罷,本王身後的人您可認識?他可是您府邸的人啊,您竟派人去誅殺禁軍,不是謀反又是什麼?”
小皇帝也一時間不知所措,只滿臉狐疑的看向縉王,只懷疑他也要害自己不成?258
縉王沒想自己的人竟然會被抓住,但他旋即怒道,“無稽之談,沒想到攝政王不但謀反,還要誣陷本王。”
阮祿冷笑,“你好大的帽子扣了上來,謀反?”
此時小皇帝一把抓起了桌子上的摺子,猛地扔在了阮祿的腳底下,“這些事情可都是你做的?這可都是你的王妃親自告發的,豈能有假?”
那摺子落在地上的時候已經展開了,阮祿只是慢慢的掃過上面的每一個字。以及那熟悉的字跡,皆如利刃在他的心口上割着。
他雖然為說話,但他身邊的洪武早已氣的變了臉色,只是死死的盯着連枝兒,眼底幾乎噴出火來,“王爺帶你了不薄,你為何要誣陷王爺?”
連枝兒眼中淡然,只是慢慢的勾起唇角,“攝政王謀反之心昭然若揭,難道要等着他弒君了,那才不叫誣陷嗎?”
阮祿只是看着她,好似心底有什麼東西碎裂了一般,再也拼湊不起來了。
而就在這時,卻見外面一陣馬蹄聲,想必是阮祿的人來了些。
但縉王之人皆是勝券在握,只吩咐道,“來人,將這賊子殺了。”
而就在這時,卻見阮祿慢慢的笑道,“縉王還不知罷,本王實在是擔憂皇上生出什麼事端來,將京中所有的禁軍全部調遣過來了。”
“什麼?”眾人皆是變了臉色,阮祿竟然敢私自調動禁軍,竟不跟皇帝說半句。
阮祿冷笑道,“如今四萬禁軍皆埋伏在城外,適才本王已經點燃了信號,只要一個時辰之後他們見不到本王。便即刻攻城。”
“本王不信。”縉王頓時臉色鐵青,幾乎咬牙切齒的,自己手底下的侍衛怎麼能比得了阮祿的禁軍呢,他們可都是曾經殺過北涼人的。
而就在這時,果然聽見外面喊聲四起,竟是從城外傳來的,這可是行軍打仗的時候哼唱的歌謠,如今外面這些人竟是快要攻城了。
此時城中依舊有一萬的禁軍,足以抵抗縉王的人一段時間。
劉公公和縉王這才知道。原來阮祿竟然早有防備,他們千算萬算的,竟不過是跳樑小丑而已。
連枝兒抬起眸子,看着阮祿那稜角分明的臉,他永遠是那種高高在上的,不可一世的樣子,而她卻永遠鬥不過他的。
果然她太孤注一擲了,沒想到劉公公那樣精明的人,卻還是鬥不過他。
如今阮祿便是要皇帝的玉璽。也沒有一個人站出來敢反對了。
而就在這時,卻見劉公公低頭跟戰戰兢兢的小皇帝說了幾句話。
“來人,皇上有旨,將縉王拿下。”
“你這個玩恩負義的奴才,果然還是最下賤的東西。”此時原本在殿內的侍衛,皆是劉公公的親信,只趕緊上來,一把刺穿了縉王的喉嚨,不讓他再多說一句話。
他卻是冤枉的很,是劉公公要跟他合作扳倒阮祿的,又許了他很多的好處,他這才豁出身家性命,沒想到大勢已去的時候,第一個出賣的便是他。
然而第二個人卻已經是連枝兒了。
“來人,將這罪婦拿下,她竟然構陷攝政王,其罪當誅。”
連枝兒也早已認命,沒想到自己還是沒有報仇,只是轉身看着身旁的阮祿,“王爺好生的厲害,我願您長命百歲。”
“長命百歲”四個字是她咬牙切齒的說出來的,那裏面摻雜的恨意和不甘不言而喻。
而就在這時,卻見提着刀的侍衛走了過來,眼中卻是無盡的殺意,連他們手中的刀也是冒着森森的寒意。
連枝兒知道劉公公是要着急殺人滅口,這才能保住自己。
連枝兒只是慢慢的閉上了眼睛,只等着死亡的到來。
而就在這時,卻見眼前一陣風,待睜開眸子,卻見走過來的侍衛被阮祿一把給踢飛出去。
那侍衛連退數步,然後撞到一個大臣的桌案上,頓時昏死過去了。
“這是本王的女人,你們誰敢動一下。”他的聲音里滿是冷冽,卻死死的盯着劉公公。
劉公公忍不住變了臉色,聲音尖銳的像是被人掐住脖子似的,“攝政王莫怪。只是皇上擔憂這北涼的郡主包藏禍心,怕謀害您的性命啊。”
阮祿看着連枝兒,“你告訴本王,今日這一切可有人逼你做的?或是聽了旁人的蠱惑!”
她知道,阮祿不過是告訴她,只要將劉公公之人說出來就成了。
而她知道,只有劉公公才能扳倒阮祿,這時她唯一的希望。
劉公公也頓時變了臉色,只死死的盯着連枝兒,但隱約間已經有了哀求之意。
連枝兒卻慢慢的搖了搖頭,滿臉的坦然無畏,“是我自己這樣做的,與旁人無關。”
“那便是攝政王府誣陷自己的夫君了,這其罪當誅啊。”座位上的大臣們只趕緊道,“果然是包藏禍心啊。”
阮祿卻忽然笑了起來,他的臉上還有未乾的血跡,連眉眼中竟也帶着無盡的寵溺。
卻見他忽然轉過身來,看着面容慘白的皇帝。不緊不慢的說道,“陛下恕罪,賤內昨日與微臣爭吵,氣急之下便說要來皇上這裏告本王,沒想到她竟做了這樣的糊塗事,還請皇上恕罪。”
這理由找的實在是荒唐至極,但眾人誰敢理論。
終於劉公公也笑道,“沒想到竟是夫妻間的事情,既然都是誤會,還請王妃回去罷,皇上自然不會怪罪的。”
阮祿笑着道,“那便多謝皇上了。”
而小皇帝對長公主的事情卻是耿耿於懷,只壯着膽子問道,“那長公主呢?”
阮祿面不改色,只慢慢的道,“回聖上的話,母親在府邸了病的厲害,微臣便悄悄的將他送到寺廟了去了,每日拜了菩薩,病症也好多了,皇上若不信,只管差人去寺里瞧就是了。”
皇帝雖然滿臉的狐疑,卻還是什麼也不敢多問了。
連枝兒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一切都功虧一簣了。
阮祿卻忽然看向了連枝兒,眉眼間皆是寵溺,“先回去罷,本王還有些事情要忙,你身子不好,早些歇息。”
連枝兒只覺得毛骨悚然,但還是點了點頭,“好。”
說完她轉身而去了。
那些大臣們皆是目瞪口呆的,沒想到往日裏冷若冰霜的阮祿竟然這樣寵溺一個女子,連說話的強調竟也是那樣的溫柔。
阮祿很快便命人將縉王的屍身抬走了,連地上的鮮血也被處理的乾乾淨淨的。
而縉王藏在各處的士兵也被捉了出來,這才知道大勢已去,只得任人宰割。。
阮祿又出城去,吩咐那些禁軍即刻回京。
直到他忙完這一切的時候,天色已經漆黑的一片,半點的星辰也沒有,黑壓壓的天幾乎能將人給窒息了一般。
而等他回去的時候,不知發生何事的雲豆兒滿臉的擔憂,只焦急的在門外亂轉。
“王爺,王妃今日見了皇上之後,回來一句話也不說,飯也不吃,您快去瞧瞧罷。”
阮祿慢慢的道,“不吃就是不餓,你着什麼急,只管回去歇息就是了,沒有本王的允許,不許過來。”
雲豆兒知道他多愛連枝兒,往日便是咳嗽了一聲他都得擔憂半日,沒想到今日竟是這般的態度,她也知道定然是其中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而就在這時,卻見已經轉身進了屋內,連他的背影里也帶着幾分的冷傲和怒意。
雲豆兒不敢再留下,只忍不住的打了一個寒顫,匆匆忙忙的跑走了。
“你來了?”連枝兒慢慢的抬起了眼睛,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