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致命傷
趙顏翻看着卷宗，看到涉案人員各自的身份背景時，才知道這個案子的複雜程度。
死者孫翰是戶部尚書的嫡次子，平時就是個普通的紈絝子弟，根據仵作給出的屍檢，證實了的確是鬥毆致死，但是最關鍵的事致命傷在於其後腦處的傷口，而這個傷口究竟是誰打的，兩個犯人都一口咬定對方，問在場的其他人，兩個小廝在互掐，另一個在勸架，都說不知道是誰打的。而正好路過酒樓然後上去的吳屈也說沒注意是誰打的，當時就記得是三人打成一團，孫翰突然就倒下了，腦後一直在流血。
更讓趙顏頭痛的是，兩個嫌疑犯，一個是禮部尚書之嫡子，一個是甄太師的庶子，禮部尚書的嫡妻就生了這一個兒子，平常看得跟個寶似的。這次出了這件事，沒少來刑部走動，為的就是給自己兒子想辦法。而甄鏈雖然只是一個庶子，卻是甄太師家的，甄太師是當朝的頂樑柱，可謂是權傾朝野，雖然甄太師沒有下令讓刑部的人做什麼，但是這身份擺在那，眾人也不敢隨意動。
梳理了一下整個案件后，趙顏也算明白皇上的用意了，如果只是一個尋常的鬥毆案，這案子早就了結了，但是這個案子的涉事人身份實在複雜，如果不能妥當處理，恐怕三家都不會安寧。刑部處理這件案子也是很煎熬，這會來了趙顏這麼一個“欽差”可算是鬆了口氣。
一盞茶的功夫，趙顏就把該問的都問了，吳屈和此案的確沒有太大關係，於是直接開口放他回家。
高興的吳屈立馬喜上眉梢：“多謝郡主！”
按理說吳屈這種情況早就該審問完就放出去了，怎麼在牢裏待了好幾天？思及至此，趙顏忍不住開口道：“等一下。”
吳屈納悶道：“又怎麼了？”
趙顏朝唐仲堯吩咐道：“你去幫我把關押吳屈牢房的獄卒叫過來一下。”
唐仲堯指了指自己，又聳了聳肩，無奈道：“好吧，誰讓現在我已經是郡主的人了。”
不一會人就帶到了，趙顏問：“按常理來說，吳屈這種情況早該放出去了，怎麼現在還留在牢裏？”
獄卒猶豫着不敢開口。
趙顏愈發覺得有貓膩，也不逼問，就直盯盯看着獄卒。
獄卒很快就全部吐露了：“是吳大人的意思，想讓吳公子多待兩天吃點苦頭。”
吳屈聽了這話，一下子就炸毛了：“我去！我還是不是他親兒子了！人家唐夫人天天跑來看他兒子，又是送吃的又是給銀子打點，我老爹倒好巴不得我在牢裏待着！氣死我了！我不回去了！我就待在這！”
這緣故也是聽的趙顏哭笑不得，這時唐仲堯插話道：“唐夫人天天都來，那甄家的人呢？”
獄卒回道：“說來也奇怪，甄公子進來這麼多天，甄家竟也沒有派過一個人過來。”
趙顏也覺得奇怪，於是多留了個心眼，突然她又想到那一處致命傷唐凱和甄鏈倆人都不鬆口咬住對方不放。
趙顏沉聲道：“我現在倒是有個方法可以再審一下這兩個人，你們先去打聽一下甄家的情況和甄鏈親生姨娘的消息。”
唐仲堯看了她一眼道：“這個方法的確可行，消息可以交給我來打聽，我們這邊得到的情報總是更準確些。”
趙顏點了點頭：“也好，那就交給你了。”
【刑部大牢】
“公子，三公子。”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現在甄鏈的牢房外，輕聲喊道：“公子，快醒醒。”
甄鏈被吵醒后，一邊揉眼睛一邊嘟囔道：“誰啊，這大半夜的，叫魂吶！”
“公子，小人是熙姨娘派來的，過來給公子送一些吃食和衣裳。”那人趕緊拿東西遞給甄鏈。
甄鏈聽到這話立馬清醒了，趕緊接過東西，問道：“我娘怎麼樣了？她說什麼時候救我出去么？怎麼前幾天一直沒個消息啊！”
那人一臉猶豫的開口：“這倆天府里二少爺又發瘋病了，大夫人和老爺忙着給二少爺治病。姨娘求老爺救您出去，可是大夫人說您是甄家的人，諒牢裏的人也不敢對您如何，二少爺病的不行了，哪有時間來管您。”
“這個毒婦，我在牢裏，他們天天審問我，現在出了人命，我和唐凱總有一個人要負責，唐家一直在打點，這樣下去我死定了啊！你快去告訴我娘，讓她無論如何也要來救我啊！”甄鏈慌忙的開口。
這時那人問道：“我受姨娘的囑託前去問了負責此案的仵作，他說這孫公子腦後的傷口是致命傷，到時候判案，誰是兇手就看這個傷口是誰打的了，說實話，三公子，您還記得您動手打到了孫公子的腦袋么？”
“我當時打上火了，氣急着哪記得這麼多啊！誰打架還注意這主意那的！”
“少爺您再仔細想想。”那人神色有點着急，忙催着甄鏈回憶。
甄鏈抓着腦袋想啊想，突然他開口道：“我怎麼看着你有點面生啊？我們家那麼多下人，你是幹什麼的？我娘怎麼找你來，不找二狗來？”
那人趕緊解釋：“哎呦，三公子您貴人多忘事，我是姨娘娘家跟着的程二啊，姨娘在東大街的那個香粉鋪子就是我爹管的，有一次您帶着斜春院的杏花姑娘來過的，我還給您上茶了呢！現在府里的人姨娘都沒辦法叫出來，只好找到我們家，公子怎麼還懷疑起小人來了，當務之急是想清楚這件事，姨娘才好救公子出去啊。”
“好像是有這麼回事，你也別催我啊！我慢慢想就是了。”甄鏈收起懷疑的眼神，又重新抓住腦袋回憶，一邊回憶一邊喃喃自語：“當時孫翰和唐凱倆傢伙正在搶靠窗的那個包間，吵了起來，我本來是看戲的，結果唐凱那小子突然注意到了我，就說不要包間了，讓給我，我當時沒想那麼多反正不過是是一個包間，就直接進去了，結果孫翰突然拌我一腳，這我可不能忍。當即給了他一拳結果不知怎麼打到了唐凱身上，然後我們三個人就扭打了起來了。後來孫翰突然罵了我一句姨娘養的，還罵我，我當時就沖他腦門打了一拳。我記得當時唐家的小廝就站在孫翰後面，他是過來拖架的，讓我們都住手，冷靜一下，可是都那時候，我們三個人都打紅了眼，現在想想還是後悔早知道就早點停手，也不至於鬧成這樣。”
甄鏈懊悔的握緊了拳頭：“然後我們又打了起來，但是我們打架向來是打臉打肚子，踢腿之類的，我彷彿記得我和唐凱都沒有打中過孫翰的後腦勺，怎麼他就後腦勺流血了呢？不過也有可能是我記錯了，唐凱打中了他後腦勺也不一定，反正我沒打他後腦勺，我最多打了他的臉和腦門！”
程二安慰道：“三公子，您放心，既然這致命傷不是您打的，您最多就是打傷了人，賠個禮打點打點問題不會太大的，您先休息，我回去給姨娘報告情況。”
甄鏈焦急道：“那好，你趕緊回去，叫我娘想辦法幫我打點打點。”
“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了”程二把甄鏈說的話，一五一十的複述出來。
趙顏捏了捏眉頭：“和卷宗里的陳述沒有太大出入，如果甄鏈沒有說謊的話，這處致命傷真的不好判定。”
唐仲堯搖了搖他那把扇子：“不過有一個地方倒是有點耐人尋味。”
趙顏略微奇怪的看向他：“你的意思是那個勸架的小廝？雖然在這種情況下他保持冷靜是比較難得，但是也不算太難理解吧。”
唐仲堯：“甄鏈，唐凱，孫翰這三個人早就相熟，以前也不是沒鬧過矛盾，怎麼這次就鬧出人命了，這時機也太巧合了。”
趙顏不解道：“什麼時機？”
唐仲堯吩咐了一下程二，待其退下后，拿出一張紙遞給趙顏：“這是調查到的最近甄家的所有消息。”
趙顏仔細看完后，沉吟不語。
唐仲堯解釋道：“甄家二少爺突然發起了瘋病，甄家卻不去為他尋大夫，而是找了一個傳道士進府，甚至在其入府後禁止了府中人出入。就算是甄鏈的親生姨娘都沒辦法出府，這是第一點。其次甄太師今天請了病假，沒有去上早朝，世事閣那邊查到有魔教的信鴿飛入了甄府，這是第二點。最後一點，也是最令人費解的，甄家大管家的小叔子在調查孫家。”
“而這些消息彷彿是無形中有人在刻意透露給我們世事閣，感覺就是要對付甄家。”唐仲堯補充道。
趙顏簡直一個頭兩個大：“到底是誰要對付甄家，而甄家是真的有問題還是有人陷害，以甄太師的權勢，就算甄鏈坐實了罪名被處死了，也不會動搖到甄太師的地位。如果真的是對付甄家，不應該只有這些，應該還有什麼後手才對啊…………”
“後手！”突然趙顏和唐仲堯靈光一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