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憶起
暗衛稟告她晉殊決計在用原先那一招,遣一暗衛易容成她的模樣送到阿奇勒身側,晉柔嘉聞罷冥思片刻。扯了一直佩戴在自己身上的玉佩,背後一個明晃晃的平字,好似在嘲笑她的愚蠢。
她交給暗衛:“替了那暗衛,佩上它,去試探阿奇勒。”暗衛來無影去無蹤在晉殊的監視下出入椒房殿如無物。
左相那處她可以從宋子安着手,看來又得尋個機會偷溜出宮去回應他。晉柔嘉閉目側躺在榻上,手上捏着一本閑書,也不知神遊去了何處。夏日的光洋洋散散,耀得人頭暈眼花,晉殊斂眸輕步走向酣睡在榻上的嬌弱美人。
晉殊被政務纏身,已有幾日未宿在椒房殿。
“陛下?!”晉柔嘉驚呼出聲,她萬般想不到男人會在這個時辰過來。
兩人已有幾日未見,晉柔嘉還以為他被政務纏身,近日裏不會來尋她,便放鬆了警惕鬆軟了身子。
晉殊含糊應了聲,滾燙的吻點過她的唇、下顎。
清醒后的晉柔嘉倏地抬手推開男人,撈起衣衫遮蓋住自己的身子,蒼白着臉色,顫抖着身子躲在一側。
被推開的晉殊,甚是不解,深蹙着眉,手臂強硬的鉗制住晉柔嘉,將人固在自己懷中,大掌擒着下頜,陰翳森然的目光直視她:“為何推朕?”
晉柔嘉胸腔驟停了一瞬,雙眸噙着淚花,低聲質問他:“陛下當臣妾是何?是陛下的皇后?明媒正娶的正妻還是供陛下享樂的玩物?”她先聲奪人,聲聲高迭質問,以此來掩蓋七上八下的心臟和險些露出的破綻——晉殊哄騙她替做的皇后絕不會躲避他的求歡。
晉殊顯然被她問住,怔愣片刻,眸底一閃而過的慌亂很快被冷意覆蓋:“是誰教得你說出這般不成體統的話?”
“陛下可曾有半點真心施捨予臣妾?”晉柔嘉放低了姿態,軟了聲調,佯裝成一個深閨怨婦。晉殊只覺可笑,她同自己談論真心?他陰沉着臉,翻身將懷中的人重重壓在美人榻上,雙手使了力扯開虛掩着嬌軀的衣衫。
“陛下!”晉柔嘉圓睜着雙目,二人實力懸殊,她如何都掙脫不得。晉殊唇角噙着冷笑,看着皇后驚恐萬分的神情,暴虐襲上心頭,動作隨之粗暴了幾分。
“朕不過是寵幸皇后,皇后何必如此不願?”晉柔嘉越是抗拒越是不讓自己觸碰她,晉殊內心就越是陰鬱。
昔年驕矜的柔嘉公主拿他當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物,而今公主成了自己的禁臠,隨他擺弄,可為何今日連他的觸碰都這般驚恐慌張?晉殊暗想:莫非是晉柔嘉恢復了記憶?
“陛下......只是想要臣妾的......身子嗎?”晉柔嘉囁嚅着雙唇,不可置信的啟唇問他。
晉殊冷笑,俊俏的面龐貼近,指尖輕輕點在晉柔嘉懂的唇上:“皇后......生得好,朕甚是歡喜。”話音剛落,身下的嬌軀驀地僵硬。
見着身下的人兒蒼白的面色,他又試探道:“夫妻敦倫之事合乎常理,皇後為何抗拒?”
眼眸深邃,深不見底,濃濃的墨色像是無盡的深淵,晉殊的逼迫如擂打鼓敲擊在柔嘉心上。
晉柔嘉垂眸,面帶苦意,貝齒緊咬着唇,無聲抗拒。
滔天怒氣氤氳在晉殊胸口,晉柔嘉如今這般像極了新婚夜后的種種。
“你到底要如何?”他沉聲質問,雙指捏着兩腮,迫使晉柔嘉抬眸與他對視。
“請陛下收回寵幸。”
“呵,收回?皇后不過是個供朕取樂的蕩婦,朕今日便是要了你,由不得你萬分。”晉殊俊美容顏如同蒙上一層陰沉沉的幕布,無情的去撕她的衣裳。
炙熱的胸膛,倏地被尖銳的硬物抵上。
晉柔嘉目光如炬,直直射進他心底陰霾處,她手中的簪子如同一把利刃,但凡他的手再動一下,這把利刃就會戳進胸膛,剖開心腔。
“柔嘉?”他雖是疑問,然而已信了幾分:“何時想起來的?”
“陛下,臣妾不是皇后嗎?”身下的人兒用簪子抵着他怦然跳動的胸腔,那尖銳的頂端戳出了一個小圓點,好似她只要在用些力,便能見了血。她極具嘲諷的笑問晉殊,原本皎潔無暇的眸子裏滿是對他的譏諷。
晉殊陰沉着臉,咬牙切齒道:“晉柔嘉!”
“就算你想起來了又如何?你逃得了嗎?”晉殊冷笑,雙指掐着她的兩腮,對抵在自己胸口的簪子無動於衷。
“三皇兄何必百般為難本宮?”
“母債子償,貴妃對朕和朕的母妃做了什麼,朕會一一報應到你身上,你要朕如何放過你?”晉殊邊說邊俯下身,鼻尖貼着柔嘉的側面,溫熱呼吸盡數吐在她耳側,說出口的話倒教她起了一層寒意。由於他的逼迫,晉柔嘉不自然的彎了手肘,簪子未進入一寸。
“本宮沒有想起來,只恍惚記得幾個零星片段。”
“你在戲弄朕?晉柔嘉,你膽子倒是大得很。”
晉殊被柔嘉的幾番似是而非的話撩撥起了滔天怒意,罪魁禍首反而輕飄飄道了句並未全然想起。他如何不怒?昔年他被她戲弄險些付了真心,今日他貴為皇帝,還要被她戲弄瞞騙?晉殊對晉柔嘉的幾句話並不相信,他篤定柔嘉恢復了記憶。
大掌強行撕開她的衣裳,絹帛撕拉的聲音尤其刺耳、突兀。
晉柔嘉身子陡然一僵,握着簪子的手傾斜了幾分,尖端戳穿脆弱的肌膚,血珠一滴一滴沁出。她尖聲怒吼:“晉殊!住手!放了本宮”
晉殊健碩的肌理上留有陳年的舊疤痕,簪子驟然的戳入恍如蚊蟲的叮咬,他深蹙着眉,全然不顧胸口流出的鮮血:“休想,晉柔嘉你這輩子都休想朕放過你!”
腦中忽閃過微弱白光,明亮的燭火,奪目的龍鳳雙燭,被撕碎的喜袍……
面前的俊俏容顏扭曲者,猙獰着,如同十八層地獄裏吃人的怪物,張着血盆大口,簪子又往裏深了幾寸,鮮血涌得更急,滴落在她的身體上,血腥味瀰漫在二人之間。
晉殊腥紅了雙眸,凝着晉柔嘉蒼白的面色,身子寸寸逼近。
簪子亦是如此寸寸深入,只留了末端在晉柔嘉手中,胸口的鮮血越涌越多。
黏稠的血一滴接着一滴,滾落到晉柔嘉蒼白的唇色上,如同染了上好的胭脂,塗添了妖冶。
睫直顫,眸中星光點點充盈着奕奕流光,混沌的腦中如硬物擊潰般,許多碎片破裂又平疊,忽地頭暈腦脹,腦中碎片高速旋轉,往事歷歷在目,走馬觀花般覽過她的前半生。
她想起來了。
想起自己是大嚴朝的柔嘉公主,想起自己的母妃與胞弟,想起身上的男人是她一生噩夢與美夢的源頭。
“晉,柔嘉從未對不起你半分。”她雙眸噙着淚花,眼見的痛楚布上雙頰。握住簪子的手鬆開,雙手攀着晉殊的臂膀,眼底坦蕩,問心無愧的直言直語比之簪子的戳入更灼痛。晉殊斂眸,呼吸深重。
“朕,一個字都不信。”他略過她的神情,冰冷的薄唇吻上染了血色的櫻唇,力道大的,非得看到有血絲蜿蜒流出才肯罷手。
彷彿見她痛見她皺眉,才能教他熄了怒火,才有全然掌控住晉柔嘉的錯覺。
胸口的血液妖冶極了,晉殊不免失了魂,就如此這般與她同歸於盡也好,二人渾然分不清誰說了真話誰又多付了半分真心錯付了半分真心。
“啪——”疾風帶着掌意拂過他峻峭的面容,側臉上陡然印上一個巴掌印。晉柔嘉用盡了力氣,扇醒他片刻的清明。“三皇兄,本宮是公主!”
一字一句提醒着他二人之間不可扭轉的羈絆牽連,晉殊的手摸上半邊臉的火辣處,舌尖舔了舔牙尖,如同嗜了血。他邪肆的目光掃蕩過她的身子,唇角噙着冷笑:“朕要得,就是大嚴朝的公主。”
大掌毫不憐惜的攏起她纖細的頸子,鋒利的牙尖刺破頸間的肌膚,晉殊全然沒了帝王的驕矜,凶神惡煞的啃吮她的血肉:“朕就是這般禽獸不如,晉柔嘉你也好不到哪裏去。”
她淚眼婆娑,晉殊說的沒錯,就算骨子裏再如何刻着公主的驕矜,在他面前也不過是個任他玩弄的階下囚。
她驀然想起少時的晉殊,單薄的身軀,長身玉立,永遠是一套洗得發白的長衫,在學堂門外站着捧着書聽先生的講課,其餘皇子都視他為野種,陪讀的小廝都比他來的尊貴。
然而他的身姿依然站得筆挺,手捧着自己挑燈摘錄的課文。
晉柔嘉就在殿外偷瞧他,他永遠是那般的清貴,每一處都吸引着年少愛慕的她。
就算母妃耳提面命:“柔柔,少與那野種來往。”她也依然面上乖巧應承着,轉頭就做了自己新學的糕點派着小婢女送到皇子府,還要騙他是婢女多做的吃食,扔了可惜,特意賞給他品嘗。晉殊唇角噙着溫和的笑意,眸底的星辰大海是她年少的美夢:“有勞十皇妹。”
興許從那時起,他就不曾對她有過溫和,吃着仇人做的膳食,穿着仇人送的衣衫,教着仇人讀書識字,都是他萬般無奈下的強忍之舉。母妃說得從來都沒錯:“傻嬌嬌,他並非表面那般溫和有禮謙卑低調,此子心性莫測,絕非池中之物,莫親近了他去。”
她是他的謀算,他亦然。
“怎麼哭得這般嬌氣?”淚水氤氳了整張小臉。
他儼然換了那副溫和的面容。
柔嘉泣聲連連,抓着他強有力的肩膀,哭求他:“殊哥哥,你,你放了柔柔吧。”
動作一滯,晉殊軟着面色,大掌擦拭她臉上的淚水:“不會的,這輩子都不會放過你。乖嬌嬌,待在朕身邊不好嗎?”
胸口的簪子還直挺挺的插着,傷口的鮮血漸漸止住,凝固乾涸。如同方才發生的爭執,恍若未發生般。
“柔柔,為朕生個小皇子吧。”他的大掌帶着滾燙的溫度,覆在晉柔嘉平坦的小腹上,最迷情的時候,興許是腦子也不大清醒了,竟說出這般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