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聚散 第三十四章 好友重逢

上部:聚散 第三十四章 好友重逢

時間一天天過去,司百芳逐漸從面試失敗的陰影中走了出來。她和吳道一樣,都期代着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次北京之行。司百芳對吳道說:

“自從記事開始,北京這兩個字就在我的耳邊不斷出現。它似乎近在眼前,然而又遠在天邊。”

“我也是這樣的,對我來說,北京是一個既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它的一切我似乎都知道,但又覺得很神秘。中國沒有哪一個城市能給人這樣的感覺。”吳道說。

兩個人商量好了往返的具體日期,他們將在五月一日乘坐火車去北京,五月六日再乘火車返回。出發前一個星期,吳道去火車站買了他和司百芳兩個人往返北京的火車票。

出發前一天,吳道和司百芳又一起去超市買了方便麵、礦泉水、酸奶等路上要用到的東西,暫時放在司百芳的宿舍里。

五月一日早上,吳道吃完早飯後,從濟州大學出發,先坐公交車到了高楊中學,在那裏和司百芳會合,之後兩個人又乘坐另一輛公交車前往火車站。

上午九點,從濟州發往北京的火車準時發車。路上吳道對司百芳說:

“百芳,到北京以後,你想去哪兒啊?”

“我想去故宮、長城看看,香山上有曹雪芹紀念館,我也想去看看,還有北京大學、清華大學,我也都想去看看。吳道,你呢,到了北京,你想去哪裏?”司百芳說。

“你想去的地方,也是我想去的地方。只不過,我們今天去,六號回來,在北京能玩的時間實際上就只有四天,時間太緊張了,可能有些地方去不了。”

“能去幾個就去幾個吧。其實我也沒有真的想要去那麼多的地方,如果每一個地方都要去的話,花費也太大了。我們就找幾個主要的去看看,門票太貴的地方就不去了。再說,天天在外面跑的話,我們也太累了。”

“這樣也好。”

兩個人看着車窗外的風景不斷變換,都憧憬着北京的樣子。同時吳道也期待着與荊立科的見面,不知道這個好友現在變成了什麼樣子,工作是否順心。吳道忽然想起來還沒和司百芳說荊立科的事情,便對她說:

“百芳,我們下午到北京時,會有一個朋友來接我們。”

“就是上次幫你買《顧城詩集》的那個朋友嗎?”司百芳說。

“對。他叫荊立科,是我在讀本科時最好的朋友之一。他的書法非常好,本科畢業之後就到北京工作了。他還給自己取了一個筆名叫荊軻。”

“就是荊軻刺秦王的那個荊軻嗎?”

“對,就是那兩個字。我在本科時有兩個好朋友,一個是荊立科,另一個叫趙武,自稱趙氏孤兒。”

“趙武為什麼會取一個這麼奇怪的名字,我記得有一本元雜劇就叫《趙氏孤兒》。”

“元雜劇《趙氏孤兒》是根據春秋時期一個真實的歷史人物改編的,那個歷史人物就叫趙武。”

“原來是這樣。趙武現在幹什麼?”

“他在杭州一所大學讀研究生,也是中國現代文學專業。”

“你的那兩個朋友,一個自稱荊軻,一個自稱趙氏孤兒,他們都很有個性。你上本科的時候,一定也有一個這樣的名字吧?”

“我那時候喜歡寫小說,給自己取了一個筆名叫擇道,選擇的擇,道理的道。”

“你為什麼取一個這樣的筆名呢,意思是要選擇正確的道路嗎?”

“那是一個方面。那時候太年輕了,或者說是太浮躁了,讀了幾本書,就想要不僅找到正確的人生道路,還想悟出終極的道。那種想法真是太天真了,人生之道需要我們用一生去選擇,去參悟。”

“對。”

火車在既定的軌道上行駛着,一站接一站,下午三點,終於到達了北京西站。吳道和荊立科通話時,荊立科說要去火車站接他,那時他還說不用接,他自己可以找到站牌,然後自己坐公交車去北京大學。走出火車站,吳道才明白,北京西站原來是如此之大,想要找到去北京大學的公交車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司百芳去過幾個不同的城市,也從未見過如此大的車站。

荊立科工作的書法培訓機構在假期舉辦了幾個培訓班,並沒有放假,他專門請了一下午的假到北京西站接吳道和司百芳,還從同事那裏借了數碼相機,以備不時之需。已經提前到車站的荊立科看到了吳道,一邊揮手示意,一邊快步向前走去。吳道也很快就看到了荊立科,也向他揮手。荊立科是瘦長的身材,喜歡穿淺色衣服,分別將近兩年,吳道發現他幾乎沒有任何變化,只是看起來更加成熟了。走到近前,兩位好友相互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吳道介紹司百芳和荊立科相互認識,然後荊立科帶他們乘坐公交車去北京大學。

汽車行駛了近一個半小時才到達,這讓吳道和司百芳見識到了北京的大。路上吳道問荊立科:

“立科,你怎麼會住到北京大學了呢?”

“你是知道的,我小時候最想上的大學就是北大,一直都想到那裏看看,只是沒有機會。剛到北京時,我不知道要去哪裏,就想到了北大,然後坐車到了那裏。到北大之後,我發現北大西門正對面的蔚秀園有很多平房對外出租,房子租金不高,周圍環境也不錯,就住了下來。後來我發現,住在那裏好處很多,可以每天在北大的食堂吃飯,飯菜價格比外面低很多,閑來無事或者心情煩悶的時候,還可以到未名湖坐坐。於是,我就在那裏長住了下來,在北京恐怕再也找不到比那裏更好的地方了。在未名湖邊,經常可以遇到奇人奇事,到北大之後,我帶你和司百芳去未名湖看看。”荊立科說。

“好,我對北大和未名湖也是嚮往已久了。”

“剛到北大時,還發生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我到北京的時候是七月,北大也放暑假,進入北大校園,我想打聽去未名湖的路,接連問了幾個人,他們無一例外都是外地來北大的,都不知道怎麼走。後來看到了一個仙風道骨的老教師,他穿着一身白色衣服,留着很長的鬍鬚,一看就是一個很不尋常的人。我向他打聽路,他告訴我去未名湖該怎麼走,又問我是哪個學校的,我告訴他是濟州大學毛城分校,他說那個學校他知道,幾年前濟州大學毛城分校曾經到北大招聘老師去講課,條件是必須是教授才可以,他因為是副教授被拒之門外,又說,如果換成是魯迅,也是沒有資格的,因為魯迅在北大任教時只是講師。”

“竟有這種事,濟州大學毛城分校造了多少孽啊!以後出門在外再也不要說自己是哪個學校畢業的,只說沒上過大學就行了。”

“這是個好辦法。你的話讓我想起來一件事,我曾經看到過一篇文章,說是一個文學專業的教授坐長途火車時,常常會遇到別人問他們一些非常可笑的問題,不論他怎麼回答都不合適,後來這個教授再出遠門時,就不說是自己是教文學的了。”

“那他說自己是教什麼的?”

“他說自己是教核物理的。對方聽說他研究的是如此高深的學問,也就不會再問什麼問題了,就算真有人問,他也可以說一些核聚變、核裂變、原子等等來應付,只要不是遇到這方面的行家,一般是不會穿幫的。”

“這可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這幾天,你和司百芳住在蔚秀園就可以了。我那裏就和大學宿舍一樣,每個房間住四個人,床是上下鋪,住的多半是準備考周邊幾個大學的研究生和博士的人,五一假期,很多人回老家了,我的房間裏現在只剩下了我一個人,你住一個床位就可以,另外一個女生宿舍也有空床位,讓司百芳住那裏。北京的賓館很貴的,住在我那裏,就不用再花錢住賓館了。”

“這樣很好,正好我帶的錢也不多。”吳道又問司百芳,“你覺得呢?”

“我覺得很好。我一直住在學校宿舍里,對住宿條件沒有什麼要求的。”司百芳說。

“那就住在蔚秀園吧。對了,立科,你現在的工作怎麼樣?”吳道對荊立科說。

“還好吧。我到北京之後,先是到了一個公司做文案工作,幹了一段時間覺得很沒有意思,就離開了。後來看到一家書法工作室招聘書法老師,我就去應聘,沒想到那裏的負責人是一位很有些名氣的書法家,他很欣賞我的字,我也就留了下來,一方面跟隨書法家學習,另一方面教書法培訓班裏的學生書法。”

“這個工作很適合你。”

“對。你離開鎮政府,到濟州大學讀研究生,也是一個正確的選擇。濟州大學本部比毛城分校還是要好很多,也是一個不錯的學校。你有沒有想過,將來研究生畢業了再考博士,比如考北大的博士?”

“這一點,我還沒有想過。”

“我問過趙武,他說不想讀博士了,因為他覺得讀研究生很無趣。”

“我有很長時間沒和趙武聯繫了,我也聽他說過讀什麼狗屁研究生這樣的話。我現在讀研究生,也常常覺得很無趣,很多時候都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做這些研究究竟有什麼意義。”

“我和趙武上一次聯繫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們三個人彼此之間都太過熟悉了,有時候,我覺得我們就是一個人,不用聯繫,也知道你們在想什麼,在做什麼。我們都在思考人生的終極意義,所以生活中才有很多苦惱,但這才是真正的我們。我常常想,我們三個人都會變得越來越成熟,但我希望不論到什麼時候,我們的內心都不要改變,永遠保持赤子之心。我很懷念我們三個人讀大學時的情景。”

“我也很懷念那個時候。我相信,我們都會保持那時的本心,一直不改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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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來是你也是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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