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容容姐，有事嗎？”東方月初扶着自己的腦袋，有些黯然的問着。
“自那件事發生后，你已經一年沒有吃過東西了，你難道真覺得這種自虐行為就能喚取姐姐的同情嗎？”塗山容容眯着眼睛，略帶疑問的說著。
“哦？是嗎？已經過去了一年了嗎？時間還真是一個神奇的東西。可我總感覺，那件事彷彿發生在昨天！”東方月初自嘲地笑着，笑聲回蕩在這間狹窄的小屋內。
“你這又是何苦呢？姐姐的心其實在小的時候就已經停滯不前了，現在的她可以放棄一切，妖力，塗山！只為完成那人心中的願望…姐姐也因此留下了悔恨！”塗山容容擺擺手，無奈地說道。
“悔恨嗎？我雖然沒有經歷過，但我卻不想經歷，妖仙姐姐現在的一切狀態告訴了我，悔恨是一種可怕的東西！我自幼因這令天下人垂涎的血脈東奔西走，妄圖在這偌大的世界上獲取一個狹窄的空間，自給自足，便是我最大的滿足。可那天的我，真不幸，被人追殺，雙腿無力再逃時，你們出現了，救了我！既然妖仙姐姐被那人所救，便認為自己的命是他的！那麼，我的性命被妖仙姐姐所救，我的命也就是妖仙姐姐的！”東方月初說著，呵呵的笑着。這笑聲回蕩於屋內每一個角落，似在訴說著自己的愚蠢。
“你不會懂的！正如你說的，時間是一個神奇的東西，多少年了，姐姐還能記得他，只是因為他所做的一切，姐姐一直在愧疚，愧疚着愧疚着，慢慢地，心中對他的形象可能會模糊，也正是這份模糊，早已無法撼動了他在姐姐心中不可或缺的地位！或許他與姐姐之間並不合適，但姐姐，卻因為他已經好久停滯不前了！”塗山容容說著，抹了抹眼睛，好似那眯着的眼睛也能流出淚！
“你說的對呀！這一年來，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我也不想討論自己所堅持的一切是對還是錯！我來塗山也有十幾年了吧！這世界這麼大，即使我少年的時候的東奔西走已經讓我見到了許多，但我還想出去看看，去找一種方法！代我替妖仙姐姐還上這份虧欠之情，完成她的夢想。讓妖仙姐姐的心能夠在我完成的時候，真正的放下那人，並自己決定自己的未來。我不奢求妖仙姐姐會把心交給我，但我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將我的交給她，愛與情可真是一個神奇的東西啊！哈哈哈哈…我也覺得自己瘋了，可現在我還年輕，不去瘋一下，我又怎能說我活過？這世界上各種不同的冰糖葫蘆又不知有多少等着我去品嘗呢？所以，容容姐！謝謝你們的照顧，可能我是該離開了！我不能再在塗山這麼自暴自棄或者過一些毫無追求的日子！我有目標了，我得去實現了！”東方月初說著，走向了房中掛着一件卦袍的架子上。
“你為什麼要走呢？為何老是執着於姐姐呢？唉，這都是你的事，我不能來干涉！”容容嘆息着，朝着東方月初走了過來。
“因為，我知道了妖仙姐姐的夢想！既然我的命已經是她的了，那我就去替她完成這個夢想！就算粉身碎骨又如何呢？這個世界，我已經來過，我也已經深愛過！結局什麼的，就留給造化吧！天下這麼大，我已經有了自保的能力，不用再麻煩你們！不過也請容容姐別告訴妖仙姐姐，我不想知道她會不會因為我的離開而難過！我想把這當做一個謎永遠埋在心裏！這樣才會讓我有那種追求答案的熱情，有那慾望，那便什麼都趕不走我了！所以我要試一試，我要賭一賭！這人生，若是沒有賭注，那未免顯得索然無味！”東方月初說著，準備走出門去。
“可你要是輸了呢？”容容問道“那就，等我輸的時候，請容容姐，再來提醒我吧！東方月初說著，迎着陽光離開了走出了房間。“可在那時候，我是否還有壽命，來聽容容姐，這一句勸呢？”心裏嘀咕着，頭也不回的，走到了塗山與人界交界的那片樹林…….
“嗯….冰糖葫蘆，我最愛吃了！”東方月初拿着一氣道盟的通知書向前奔跑着。正當他感到閑適的時候，殊不知一道冰柱正朝着他打了過來。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東方月初正好被凍成了一個冰人。“喂！你…你玩真的啊！”
“哼！你這個叛徒，居然偷偷參加了一氣道盟的入學考試，我們塗山哪裏對不起你，你要加入他們跟我們作對！你當年不是說再也不相信人類了嗎？你忘了這些人是怎麼對你的嗎？”塗山雅雅嬌喝着，並氣勢洶洶地看着被凍住的東方月初。
但東方月初有純質陽炎，他又何嘗害怕這寒氣呢？一瞬間的功夫，那冰便直接融化。“小雅姐姐，你能不能裝作沒看見，放我過去呢？”東方月初溫柔地問着“不行！要想離開塗山，除非踩着我過去。”提着無盡酒壺的雅雅，十分霸氣地嬌喝着。
東方月初無奈，拿着當年塗山雅雅教他的能力，盡數還給了她，並將其踩在了腳下。並順手拿着無盡酒壺朝着嘴裏倒着酒“嗯…好酒！”東方月初讚歎着“你放開我！用我們教你的法術來對付我們，你這個卑鄙的傢伙！”雅雅說著，倒是令得東方月初回憶起了以前！
“雅雅姐，不過練功而已，不至於這樣吧！”東方月初被塗山雅雅踩在地上，動彈不得，正像雅雅對他的稱呼臭蟑螂一樣，無比的狼狽。“我呸！憑藉你祖上遺留下來的一點血脈法力，表現還不錯。可惜有法力但是不會法術是完全沒有用的！來，求求我，求求我的話我可以考慮教你一些哦！”回想當年的情景，今天竟然反過來了，倒是讓東方月初心中覺得有一些詼諧。
“我要殺了你這個混蛋，塗山叛徒！”雅雅不停捶着地，朝着東方月初喊着。可東方月初對此卻充耳不聞。伴隨着最後一滴酒進入東方月初的嘴中，他咂咂嘴。將踩着塗山雅雅的腳移走了開。“還你！”東方月初說著將酒壺丟給了雅雅，“混蛋，你要去哪裏！”雅雅朝着東方月初吼道。“雅雅姐，別攔着我了，你攔不住我的！”東方月初柔和地說著，繼續向前走着！
吃掉了一個糖葫蘆后，東方月初咀嚼了一下說道“雅雅姐，以後多鑽研一些寒氣的法術，爭取突破到絕對零度，別老學你姐姐的力量招數，那不適合你！”“混蛋，你還沒有資格說我姐姐！”雅雅說著站起身奔跑了過來，竟抱住了東方月初。
“你不能走，我還沒贏你，你不能走！”雅雅說著，竟然哭了起來。“雅雅姐，你們妖可以活在這世上千年萬年，可我們只有短短百年光陰，你還小，你還有很多目標，有很多時間去一一實現！今後你肯定會遇到比我更強的人！你一定能贏的！我的前半生是在塗山度過的，我不會忘記你們的情誼，可我也有夢想，現在，如果我再不去追逐，等老了，一切就晚了！”東方月初說著，掙脫了雅雅的懷抱，大步朝着前方走了過去。
“我的力量招數怎麼了？”塗山紅紅特有的聲音突然出現在東方月初身後倒令他打了一個冷顫。東方月初滯了滯，繼續向前走着。“差點被你嚇死了容容姐！”“不錯嘛！這麼快就看穿了！”容容眯着眼睛，笑着說道。“哈哈，要真是你姐姐啊，早就一拳打下去了，哪會跟我那麼多廢話呀！”東方月初得意地笑着“你真的要離開塗山嗎？”“嗯…這個…”東方月初好像想起了什麼，聲音略微頓了頓。“妖馨齋的老闆特意讓我來抓你，你賒了三個月的點心錢，不想還賬就想走嗎？還有，廢棄倉庫里的那一打團純質陽炎是你乾的吧！為什麼臨走前想着去燒倉庫？”容容不解地問。
“唉，容容姐，你用最簡單的召喚術來召喚那倉庫！”容容聽着，心中默念口訣，這時候一股純質陽炎湧上了她的手。“有了倉庫里那團火，你們只需要普通的召喚之術就可以召喚這滅妖神火出來用了，你們既不殺人，又不燒妖。用這東西，嚇嚇上門惹事的妖怪也好啊！”“滅妖神火，是為了？”正當容容沉思的時候。東方月初看這是機會，趕忙向前跑去，並說著“所以這點心錢我就不還啦！”還帶着一陣陣淫笑！
“一分神居然被他跑掉了！”容容有些生氣地說著“日後有錢了就還給你！多謝容容姐。”可跑着跑着，突然在他眼前出現了那個他願意將生命奉獻的臉頰，他趕忙停腳，差點就親上了她。還好他控制住了，趕忙往後退了幾步，站穩了並獃獃地望着她..
“呃..呃..呃呃呃呃..”東方月初更加獃滯呢。好一會兒，他才緩過神來“容容姐，你這騙人的把戲，第二次就沒意思啦！”東方月初說著望向了後方。但令他大驚失色的是容容竟然還在後面並舉手對他說著“嗨！”“額！什麼啊！”東方月初有點懵逼！“嗯…..妖…妖仙姐姐，你不是明天才回來的嗎？怎麼說話不算話啊！”東方月初說著不自然地往後退了幾步“其…其實我不是要走，我只是想找個富饒點的地方撒泡尿而已！”東方月初看着紅紅那有些沉默的表情，有些慌張地說著。“想走？就走唄！”紅紅淡淡地說著“我…..”東方月初漸漸鎮定了下來。“走吧！”紅紅用更加冰冷的語氣說著
站在後面的雅雅看着一動不動的東方月初，嘴裏不禁說了句“啊？”而東方月初此時的心中，又有千萬分迷茫。可他既然決定離開塗山，決定去替妖仙姐姐完成心中的願望，他又何嘗敢放棄呢？他這個想法從一年前的七夕，就已經像一顆小小的種子，埋藏在心中最深的泥土，也就在一年後的那一次頓悟，令得這種子得以在心中發芽！長出幼嫩的枝葉。他不想，也不能半途而廢，他沒有體驗過悔恨的滋味，但他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夠用好奇去嘗試的！他頓了頓，還是選擇了向前走去。“啊？混蛋！你給我..”塗山雅雅看到這場景，大聲朝着東方月初喊着“雅雅姐！不要！”也就在此時，一旁的容容制止了她。“可是？”“把選擇留給他自己！我們應當尊重他的選擇！”
東方月初就這麼坦蕩地走着，看着紅紅越來越近的絕美的面容，他內心是有多麼的不舍。他多麼希望能陪她一輩子。可他知道，她的心，一直都不在這裏！突然他心中有一種想要大笑出來的感覺，但他忍住了，他不忍心讓這三個看着她長大的姐姐看他這麼肆無忌憚地笑，還是在這麼傷感的時刻。近了，又近了…這時候，東方月初的腦中，閃過了之前的一個個畫面..
一間不算華麗的房間，但東方月初卻覺得這地方是他來過的最美麗的地方。因為這裏有他的妖仙姐姐。他慢吞吞地端着一盆水，擺在了紅紅面前“來，妖仙姐姐！”“你？連着給我送洗手水三個月了，到底想幹嘛？”只見這孩子嘻嘻一笑，握着紅紅的素手，放在她的面前。
“妖仙姐姐，你先別動哦！純質陽炎！”一團火瞬間吞噬了這兩雙手，但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令得紅紅有些驚訝。“為何，我的手沒有感覺到疼痛？”東方月初天真地笑着說道“姐姐的手曾經沾過我的血，所以堅持用我的血稀釋過的水洗手三個月後，你的手再也不怕純質陽炎了！”紅紅聽着，眼中隱隱有淚光閃過。
他又想起了當年被追殺快要死去的他，正當他對自己的生命沒有一絲一縷的感覺的時候。一陣鈴音突然想起，紅紅就像仙女姐姐一般，降臨在他的身邊，保護他，趕走了那些人。即使當時她並沒有保護他的意願！
想起了他為了不讓妖仙姐姐受到很嚴重的攻擊，不斷地喊着金面火神的名字，希望能夠讓他分神，希望能讓妖仙姐姐別受太重的傷。想起了容容說的那句“他在解救姐姐的同時，也把命，交給了姐姐！”
終於面對面了，東方月初望着他熟悉不過的臉龐，心中有萬千淚水，卻在這時候乾涸了。他想快步向前跑離，他不敢面對妖仙姐姐，他不想知道妖仙姐姐因為他的離去會有什麼情緒發生。他想讓這一切都成一個謎，一個永遠的謎，一個讓他不斷探索卻終究一無所獲的謎!
而紅紅此時，卻想到了當年同一個場景，同一個動作，殺了不同的人！一個死去了，讓她的心停留在那一刻！另一個卻活了下來，成了現在將要經過她並離開她的人。想起了自己的手洞穿他胸膛時，那甜蜜的一吻。想起了那句“妖仙姐姐，我想永遠和你在一起！”那句用最質樸的聲音所發出來的最真摯的願望！
當東方月初的手經過紅紅的手時，紅紅下意識的鬆開，想要握去。可她最終還是忍住了，還是沒有握上去。東方月初此時的心又何嘗不是如此，他幻想紅紅會握住他的手，親吻他！那這樣，他就永遠不會離開塗山了！可現實卻總是這麼令人覺得面目可憎！他們的手，最終都沒有伸出來，便錯過了。
東方月初緩緩地走着，紅紅獃滯地背對着他。在走了幾步后，東方月初終於忍不住了，突然轉過身來，對着三人大聲說著“都在問我為什麼要走，那麼我便告訴你們！因為，我知道那事了！我..”他頓了頓卻沒有勇氣再說下去“喂！把話說清楚，什麼事情？”雅雅在後面疑惑地詢問着，而容容卻突然噗嗤一笑。“你怎麼了？”看見容容的表情，雅雅問道。這時候，陷入沉思的紅紅轉過身來，原本墨綠色的眼瞳在剎那間變成了紅色“你敢說出來試試！”表情再沒有剛才的複雜！取而代之地則是無比的狠辣…
東方月初見此，彷彿心中得到了一個答案。他將手枕在腦後，轉過身去，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塗山。“妖仙姐姐，謝謝你給我的答案！即使你沒有說，我也能明白！即使我知道謎底，但我願意自己欺騙自己！你的夢想，我會實現！人與妖和平共處嗎？我要去尋找萬千方法來做到！我要揪出來那些破壞你夢想的人！可能日後的我們都不會再相見了吧，抑或者再相見時，我們無可避免的短兵相接！所以，我倒希望這是這一世最後一次見面了，多想再看你一眼，在喝孟婆湯前啊！不知道我的下一世，再下一世，能否還有緣遇見你呢？唉，還是去一氣道盟修鍊吧！反正我也得深入了解一下我們人對於你們的一些偏見呢….不與你相見也好，就把這甜美的夢想，甜美的愛情埋在心裏面吧！你能活千年萬年，這些東西，對你來說，何嘗不是轉瞬即逝呢？匆匆過客，匆匆過客！我跟你這麼多年，卻遠不及別人給你的那一瞬間的感動！怪我，怪我！沒有出現在對的時間點，緣這一個字，倒是讓人廢解！”東方月初自嘲道
“為什麼想了這麼多，卻無法在那時候對妖仙姐姐哪怕說一句話呢？唉….就算聽到了又何妨呢？她那麼漂亮，那麼強大，又不知有多少人對她說過呢？我還是把我餘生這命，投入到這淺淺的夢想之中去吧！”東方月初訣定了下來，看着越來越近的一氣道盟，以及與他漸漸疏遠的塗山，他剛剛的悲傷，化為了點點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