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 門外有隻眼睛
發生了異變,兩名警察趕緊湊上前去,想要把他送到醫院。
張山在拚命的掙動着,手勁兒很大,兩個警察忙活他一個人,都顯得相當吃力。
張山一邊劇烈的扭動,一邊以低沉的聲音,慢悠悠拉着長音。
“韓車必死,韓車必死——”
在漆黑的夜幕里,吹着微涼的夜風,聽着怪物一樣的張山這樣喊我的名字……
嘶,這感覺簡直不要太爽。
我跟花瑛道了聲“謝”,請求她把這3段視頻發到我手機里。
我明白她為啥顯得這麼焦急了。
視頻里的異常,完全顛覆了正常人的認知,這些靈異細節,已經不能用正常思維去理解了。
而且3段視頻,都透露出同樣的信息:有藏在暗處的詭秘力量,想要弄死我。
花瑛有着正義的本性,她擔心我疏忽大意,再鬧出人命來,所以特意好心提醒我。
和花瑛分開,我領着蘇鈴兒趕緊往家走,路上,那種被人暗中窺探的感覺又出現了。
昏黃的路燈後面,幽暗的夜空中,腳下的下水道里……好像到處都有眼睛在盯着我。
秦巧的聲音響起好幾次,越來越急促,催促我以最快速度回家。
想了想,我咬牙打了輛出租車,等到達目的地,我倆撒丫子就往地下室趕。
砰——
關上出租屋的鐵門,我拎着狼牙棒,背靠着門面,心裏稍微踏實一些。
“我冷啊,冷啊!”
眼前一閃,那襲大紅衣衫再次浮現。
和以前有些不同,原本癟癟嚓嚓的衣衫,這次變得圓鼓起來。
咔咔咔——
秦巧脖頸上出現一陣怪異聲響,她終於抬起了頭。
隨着她的動作,那頭遮擋在身前的長發,向著兩側滑落過去,一張蒼白的臉浮現在我眼前。
這臉白的有些透明。
隱約間,能看到皮膚下面纖細的血管,裏面像是有黑褐色的液體在流淌。
她雙眼圓睜,跟玻璃容器里女屍的眼神一模一樣,充滿了絕望和怨毒。
“砰砰,砰砰,砰砰……”
我目光下垂,看到她心窩口附近,多出一道整齊的傷口。
傷口外,她兩手捧着那顆還在跳動的心臟,姿勢與浸泡的女屍如出一轍。
我聽到的輕微聲響,就是從那顆心臟里發出來的。
我:“你着急忙慌讓我回來,就是想讓我看你擺造型?”
秦巧:“我美么?”
我:“現在先別說這些沒營養的話了,我起碼被三隻邪祟同時盯上了。它們要是過來欺負我,你幫忙不?”
秦巧:“我美么?”
我:“我倒是琢磨出個計劃,沒準兒能把它們一網打盡,秦巧、玲兒,你倆幫我參考參考吧!”
秦巧:“我美么?”
我擦——
這紅衣小娘們就跟影碟機卡碟了似的,翻來覆去就那麼三個字。
秦巧這種美,都能特么嚇哭鬼,她這麼問,讓我咋回答?
我默念了幾遍安神訣,來到小屋中間,跟蘇鈴兒並排坐在小床上,一起商量着計劃。
至於那捧着心臟、直勾勾盯着我的秦巧……她愛幹啥就幹啥吧,我一句話都不想跟她說,我倆的思維都不在一個頻道上。
“玲兒,不瞞你說,爺爺寫給我的信里,讓我完成的第一個任務,就是化解秦巧的心結。”
我指了指秦巧,慢慢說出我的想法。
不論我想不想成為擺渡人,那暗中盯着我的邪祟,都必須得解決掉。
能邁過這道坎兒,我就算完活。
要是邁不過去,我就完犢子了。
跟髒東西硬碰硬,我有幾方面劣勢。
第一,我不熟悉髒東西的習性。
以前聽人講鬼故事,好像髒東西都是在天上呼啦啦的飄。
現在一看,根本不是那麼回事兒。
而且邪祟如何害人,如何使用神出鬼沒的手段,這些我都不清楚。
第二,它們始終躲在暗處,而位於明處的我,就像個明晃晃的靶子。
這樣的局勢可就太被動了。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要總是這樣,我早晚得出大事兒。
第三,我沒有一個有效的方法,能對邪祟一擊斃命。
就算我能把邪祟困住,又或者重傷到它們,可接下來呢?
還不是只能眼睜睜看它們跑掉?
說不準等到第二天晚上,它們會滿血復活,又活蹦亂跳、精神抖擻的跑來禍禍我了。
它們要是能使用這樣的車輪戰術,早晚能輪死我。
當然,我優勢也很明顯。
狼牙棒在手,天下我有。
甭管邪祟長的有多嚇人,一頓狼牙棒砸下去,我都能把它們腦袋砸出連環屁來!
而開啟心竅過後,我的思路、反應、判斷力……明顯比以前強出一大截。
在這個智商為王的年代,邪祟的智商要是拼不過我,那它們就擎等着挨禍禍吧。
危險來臨之前,我還會生出極其靈驗的直覺。
下午時,蘇鈴兒和我解釋過,如果我不肯完成爺爺的第一個任務,又或者賴在山上遲遲不肯離開,都會觸及炳叔的底線。
後果就是,他一旦暴怒起來,很容易打斷我胳膊腿兒,讓我變成一個瘦骨伶仃的海豹人兒。
而現在,我又升出一種直覺:隨着跟邪祟打交道的次數增多,我會越來越強悍,慢慢會喜歡上這種跟邪祟打交道的感覺,甚至會覺得邪祟比活人可愛。
我都沒法形容我此刻的心情。
將來我會覺得邪祟更加可愛?我神經方面,是不是出了些問題?
除了以上這些優勢,我身邊還有秦巧,有渡鬼訣,小方盒裏還裝有第三樣渡魂利器,以及明天就會回到我身邊的馬達。
這麼想一想,我覺得贏面還是相當的大,於是在心裏偷偷心疼邪祟兩秒鐘。
計劃商量到一半兒時,走廊里響起腳步聲,很慢卻又很沉重,像是故意要讓我聽到。
當聲音來到我家門外時,忽然安靜下來,停頓兩三秒后,門外響起有節奏的敲門聲。
“梆梆梆……梆梆梆……”
我看了看時間,現在是晚上11點,世間陰氣最為濃郁。
從現在起,髒東西才是最活躍的。
我十分的希望,外面發出的怪異聲響,就是那三隻邪祟弄出來的,因為我計劃里的主戰場,就是我住的這間出租屋。
“嗬——”
敲門聲響起時,秦巧顯得有些煩躁,喉嚨里發出沉悶低吼聲,手中心臟跳動的節奏開始加快。
我擺擺手,示意秦巧稍安勿躁,暫時留在卧室里,我領着蘇鈴兒到門前查探情況。
透過貓眼,我看到在昏暗樓燈的照耀下,走廊里空蕩蕩的,一個人影兒都沒有。
可敲門聲還在繼續。
“梆梆梆……梆梆梆……”
斜眼向上瞅了瞅,從我家門框子上,簌簌落下灰塵。
奇了怪了,對方是躲在哪裏敲門呢?
難道它的個子很矮,藏在我的視線盲區里?
“誰呀?誰呀?大晚上的不睡覺,跑這兒來砸門?砸你奶奶個腿兒——”
隔壁響起一個男人的咒罵聲,聽聲音是我的鄰居——一個眼鏡哥。
我租房子的地點很偏僻,再加上租賃的樓層不好,所以負一層里只有我們兩個租戶。
旁邊這一家,住着一對小夫妻,以賣滷菜為營生。
眼鏡哥咒罵聲響起時,敲門聲停了下來。
“吱呀——”
隔壁傳來開門聲,應該是眼鏡哥在左右張望,沒看到什麼人,他罵罵咧咧兩聲,又回到了屋裏。
邪祟到底躲在哪裏?怎麼眼鏡哥沒有看到呢?
如果他看到了邪祟,不應該這麼平靜才對。
我再次透過貓眼查看,結果……眼前漆黑一片。
這是走廊的樓燈熄滅了,還是有人在外面堵住了貓眼?
我趴在門面上一動不動,眼前光線逐漸亮了起來,當拉扯出一段距離時,我才發現,那是一隻眼睛。
黃褐色的眼仁里,飽含着痛楚的情緒。
對方眼珠子瞪的極大,好像隨時能從眼眶裏飛出來。
我咔了咔眼睛,再向外面看去時,那隻眼睛卻消失不見了。
我緊握着狼牙棒,繼續靜觀其變。
我在觀察着對方,對方同時也在觀察我。
按照貓眼的設計,從外往裏看,應該看不到屋內的情況。
可對待邪祟,不能以常理度之,興許它們有啥特殊能力,會看到我這裏。
安靜的樓廊里,忽然傳來“砰砰”的撞擊聲,聽着像是有人在拍皮球。
同時響起稚嫩而清脆的童音。
“小皮球,架腳踢,馬蓮開花二十一……”
沒一會兒,皮球滾落到我面前,隔着門,就在貓眼外面一上一下的彈跳着。
皮球上有黑褐色的血漬,顯得年代有些久遠,不過在皮球附近,並沒有看到人影。
怎麼會看不到人影呢?不對,那邪祟肯定用某種特殊方法隱身了。
它故意通過這樣的方式嚇唬我,想讓我自亂陣腳,它們好有機可趁。
我呸!你們想得美!我才不會讓你們有機會偷襲我呢。
心裏閃過這些念頭,我猛地拉開鐵門,狼牙棒對準皮球用力砸了過去。
噗——
皮球被狼牙棒上刺破,瞬間癟了下來,軟塌塌的堆在走廊里。
嗯?邪祟沒有躲在皮球附近?
我愣了愣,這下跟我預料不太一樣,我還以為能順道砸中邪祟呢。
扭過頭,就看到我左側,出現一個胖乎乎的小男孩。
它癟着嘴,眼淚巴嚓的念叨着。
“小皮球,架腳踢,往後還踢個媽賣皮?哇……”
我撓了撓臉皮,這下有些尷尬了。
我把邪祟給氣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