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原來是個護衛

第十五章 原來是個護衛

照夜白性情溫順又受過良好訓練,即使騎手水平業餘也影響不大。它能夠十分聰明地猜到騎手的意圖,包容她的緊張和失誤,始終優雅而從容地完成每次轉彎和跳躍。

鐵寒把身上背的東西放下,坐在路邊遠遠地望着她,腦海中突然想起那句‘翩如驚燕蹋飛龍’,覺得用在此處竟是無比貼切。

轉眼間,照夜白載着關小朵在山裏已經來回跑了三四圈。而她也從一開始的驚慌失措慢慢適應了馬背,嘗試着讓它的速度由快變慢、再由慢轉快,跳躍、轉彎,不一會兒便已然是駕馭自如。

馬兒跑了個盡興,全身大汗淋漓,大張鼻孔噴着熱氣,最後放緩腳步朝他小跑而來。回到主人身邊,它放鬆地甩甩頭,在他腳邊啃起了青草。

關小朵滿臉是汗水,額角的碎發全都粘在鬢邊,兩頰通紅。就見她翻身從馬背上滑下來,不料剛一着地,竟是腳一軟就直接跌坐到地上:

鐵寒一驚,慌忙去扶,卻見她索性癱倒在軟軟的草地上,指着他笑罵道:“你這壞蛋!招呼也不打一個就讓馬跑出去了!也不怕我被它摔下來?……還好戴着它,不然腦子都要吹飛了!”

她一邊傻笑一邊解下頭盔隨手丟到一邊,然後整個人都放倒在柔軟的青草地上,大口喘着粗氣,仰望着頭頂一片碧空如洗,享受着春風和煦。

鐵寒見狀,也笑道:“你這麼聰明,肯定沒問題的。”

“呸!”

關小朵啐道:“我娘說,騎馬時要是摔斷了脖子,就會死掉的!”

“不會的。”

他卻十分有把握地說道:“首先這匹馬受過良好訓練,從來不會主動把人摔下去;其次,你會玩仙女車,說明平衡感還不錯。另外,再加上一位優秀的導師和你這身萬無一失的護具——我對你有信心。”

“嗤嗤。你這是誇我,還是變着法子誇你自己呢?”

關小朵此時心情大好,笑嘻嘻地瞧着他:“難倒是不難,就是顛得屁股生疼!才騎了這麼會兒,就覺得整個人都快要散架啦!”

“你還是太緊張了。要知道,騎術並不是簡單地駕馭牲口,你要學會與它形成默契,而不是用蠻力征服。”

鐵寒在她身邊坐下,指了指照夜白:“騎乘用的駿馬也不同於駕車的駑馬。它是很聰明的,所以你要懂得跟它配合——只要讓它明白你的意圖,它就會知道該怎麼做,而不是把力氣浪費在跟它較勁上。”

關小朵大瞪着兩眼,表情認真地點點頭。

鐵寒又道:“而且,騎乘的姿勢並不是一成不變的。比如它全速奔跑的時候,你的重心就要前移,半蹲在馬身的前半部。因為馬在奔跑時,後半部會明顯顛簸,你將腿部彎曲就可以起到減震的作用。人與馬步調一致,就是最好的狀態。”

“原來如此!”關小朵恍然大悟,一翻身從地上爬起來:“我要再試一次!”

鐵寒卻按住她:“不急於一時,你還是先歇歇吧。”

“不!我還可以!”

關小朵原起蹦起來就要去牽馬,卻被鐵寒苦着臉勸住:“休息一下吧!而且,它也需要休息。”

“嗯……那好吧。”

關小朵到底還是心疼馬兒,聽從了勸告,這才又乖乖地趴回地上老實了。

剛消停了一會,關小朵又說:“你教我騎馬,那我就教你玩仙女下凡車,包教包會!”

鐵寒嘴角抽了抽:“好是好,就是名字,似乎不大合適……”

“等你改良好了,就改名叫英俊瀟洒車,怎麼樣?”

“我臉皮沒那麼厚。”

“哈哈哈!”

關小朵一回頭,注意到他旁邊多了個物件,問道:“你這是帶的什麼?”

鐵寒將藍色的包袱皮打開,見裏頭竟是個方方正正的三層食盒。這東西她見過,以往過年過節的時候趙嬸會做很多樣式的點心送給街坊鄰居們,就是用它裝着的。

當他打開第一層的時候,肉餅的香味就已經飄出來了。

“柳樹衚衕西頭的老王燒餅!你真有眼光,全芙蓉鎮就數他們家的燒餅最好吃了!”關小朵見有吃的,便把手套一脫就抓起一個來,咬的時候竟還是溫熱的。

鐵寒笑笑,說:“我是想着今天可能會跑得遠一點,荒郊野外的又不方便,就特意準備了些好帶的東西在路上吃。”

關小朵盤腿坐在草地上,笑眯眯地贊道:“真不愧是田螺先生!”

鐵寒意外聽到這個詞,不由一愣。

關小朵趕緊岔開話題:“你心這麼細,以前肯定不是廚子,是管家吧?”

“額,都不是。”

聽到這個回答,關小朵竟是有些意外:之前隨便瞎猜的時候他既不承認也不否認,似乎是有意迴避跟過去有關的事情,而這次竟是作出回應。

於是,她試探着又問道:“其實我一直很好奇,你為什麼要買下一間藥鋪呢?如果只是為了找個落腳的地方,那買間宅子豈不是更好?我瞧你這性子,也不像是個會做生意的。”

鐵寒撓頭:“其實,當時也沒想那麼多。”

“那你過去是個郎中嗎?”

“不是。”

“倒賣藥材的?”

“也不是。”

他越是避而不談,關小朵的好奇心就被撩撥得越是旺盛。雖然她覺得愛打聽人家私事很招人討厭,但是這次她又實在忍不住——他實在是太特別了,跟以前她遇到過的所有人都不一樣。就像是意外得到一件裝在黑盒子裏的禮物,越是不讓她打開,她就越想知道裏面裝着什麼,百爪撓心一樣,太折磨人了!

好奇心就像是田間的野草,在心裏肆意生長。

不過,鐵寒這次沒再由着她繼續瞎猜,而是主動說道:“我很小的時候被拐子拐了,原籍何處、家住哪裏、父母是誰,已經都不記得了。唯一有印象的就是家裏有一股草藥的味道,滿滿一面牆都是方格式的小抽屜,可能也是間藥鋪吧。所以在經過慈濟堂的時候,聞到那股味道就覺得特別親切,瞬間就感覺像是到家了一樣,然後腦子一熱,就給買下來了。”

關小朵一驚:“原來是這樣。”

沒想到他的身世還挺悲慘的,怪不得什麼都不想說。

“我是個護衛。”

他繼續說道:“鑒於我們這一行的規矩,無論是否還在做事,都不能泄露關於主上的任何信息。”

關小朵有些尷尬撓頭:“對不起,我也不是一定要打聽什麼,就是……好奇。”

他淡淡一笑:“我五歲時拜入師門,學藝九年,出師之後便跟隨主上,至今十年有餘。主上念我忠心,恪盡職守,便賜我黃金和寶馬,讓我尋個自己喜歡的地方,去過普通人的生活。”

——咦?原來不是退休,是給放生了啊?

關小朵眨了眨眼,心裏一陣琢磨:以他這麼實在的性格來看,此話應該不會有假;只是,十四歲便跟着主子當護衛,做了十年,那主僕之間肯定感情挺深了吧?說散就散啦?裏頭肯定有事吧?

但是他剛才也說了,行規是不能打聽主子的事……

關小朵的眼珠緩緩轉動:等等,那他豈不是跟守在我家門口那一大群打手是同行?

“護衛,就是有錢人家養的打手嗎?”

鐵寒搖頭:“護衛的職責分為好幾種,我只負責主上的人身安全,不是打手,也不是家奴,府上其他雜事一概不管。”

關小朵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那如果你主子想要娶小老婆,但那姑娘不樂意,你主子會派你去她家門口蹲着嗎?”

鐵寒一臉黑線:“……不會。”

關小朵鬆了口氣——還好、還好。

鐵寒顯然是洞察她的猜測,半天才鐵青着臉辯道:“都說了不是打手!……唉,這麼說吧!護衛在執行任務時,站位會劃分為外、中、內三層。如果有人想要行刺,首先由最外圍的護衛出擊,主動上去跟歹徒搏鬥;中層和內層護衛留守。等外圍的消耗殆盡,中層便會補上,但內層是始終不會動的。歹徒唯有殺掉最後一個內層護衛之後,才有可能接近正主。”

說著,他指了指自己:“我就是那最後一個護衛。”

關小朵看着他,勉強用自己為數不多的相關常識分析了一陣子:“原來你是替人擋刀的?”

“你……總結得很到位。”

“那你挨過刀嗎?”

鐵寒答:“受過兩次傷,都不算嚴重。”

雖然關小朵是頭回聽說當個護衛還有這麼深的學問,但也不難想像,需要這麼專業護衛團隊保護的大人物,肯定也不是普通的有錢人吧?能在這種大人物手下做滿十年,必然是十分受信任和器重的。

以關小朵目前對他的了解,如此話少、嘴嚴又低調的性格,應該不至於會做出什麼特別過份招人討厭的事來吧?

關小朵無比費解地摸摸下巴:“天哪!那你主子怎麼可能捨得放你走的?!十年的貼身護衛、還一起出生入死過的!怎麼可能說散就散?!”

而他卻聳聳肩,一臉無辜:“其實,我也沒想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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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女朵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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