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京中名坊的林三爺
白墮面無表情的聽着。
他覺得自己似乎是並不意外這事會年家有關係,可這事到處又都講不通。他奇怪,卻不詫異,兩種感覺糾葛着,一瞬間思緒就混沌起來。
他站起來,吩咐胡曉,“給這位爺找個郎中瞧瞧。”而後寒着一雙眼睛向外走。
陸雲開自覺跟上,邊走邊問:“去年家?”
“先生覺得我莽撞?”白墮終於從那種混沌中剝離了出來,“總得去會一會。”
陸雲開點頭,“四九城的造酒行里,他德高望重,事情和他牽連起來,說不定後面有什麼隱情,再者說他和你的關係一句兩句的也講不清,你過去還是要謹慎些。”
白墮低着頭,“何必說這種話,先生不也懷疑他的德高望重有問題嗎?”
陸雲開轉眸看了他一眼,良久才從腰間解下煙袋,點燃了橫端在手上,“你我懷疑,不作數的。”
白墮聽到這話,猛然抬頭,“所以先生是想讓我忍下這事?”他讀懂了陸雲開的弦外之音,滿目震驚。
陸雲開心虛地錯開眼睛,“如果是他在背後給林止月撐腰,讓利之爭,我們沒有太大的勝算……”
白墮斜了一眼過來,如刀似冰,只一眼,陸雲開便收了之後的聲音。
“先生不必跟着了。”他收回眼神,一身清冷決絕地邁進萬丈塵光里。
陸雲開看着他的背景,突然搖頭笑了起來,笑夠了他又嘆氣,這事還有更緩和些的辦法,佐不過就是髒了點兒,可這話卻硬生生卡住了沒機會說。
自己認定的這個人,這麼多年看着有些長進了,骨子裏卻還是那副德行。
陸雲開無奈作罷,只得往酒坊返,他清點家底的時候,白墮已經到了年家的大宅子。
年家的下人見了他倒十分客氣,連忙請了進去,又去通報。年延森也沒怠慢,這頭茶剛擺上,那頭他人就出來了。
“賢侄難得過來,可是遇上什麼事了?”他問。
白墮:“來問伯父借錢周轉幾日。”
他說話的時候,依然端坐着,聲音聽起來沒有任何的起伏。
年延森瞧出了他的態度不對,卻還是和藹地笑了兩聲:“你家的事,我近日也聽說了,但林家這些年的積累,總不會才兩日便撐不住了吧?”
白墮抖平了腿上的馬褂,抬眼,問:“今日才聽說?不是伯父親手做下的這一切嗎?”
年延森怔了一下。
白墮跟着便問:“乞兒香,倒真是一個折辱我林家門楣的好名字,聽說年掌柜的酒窖里還有不少存貨?可否帶我一觀啊?”
年延森的眼神慢慢冷了下去,“你從誰那裏買到的消息?”他問。
“虧心事做下了,自有惡鬼上門來討債!”白墮騰地一下站了起來,“你與家父齊名,釀着四九城數一數二的好酒,二十幾年來獨佔鰲頭,多少食客聞香慕名而來,不過是少賣了幾壇酒而已,至於染髒了一雙手嗎?啊?”
他說著拽着年延森的手,舉到對方眼前,“你以後還好意思用它釀酒嗎?年掌柜!”
年延森已經很久沒被人如此冒犯過了,猛然甩開他,“放肆!”
“你就這麼輸不起嗎?”白墮被甩開,反而靜了下來,他淡淡地看着對面的老者,“你不配與我父親齊名。”
“行商如戰,後退者死。”年延森目光如炬,壓不住裏面要翻起的怒火,“林掌柜若是輸得起,今日何苦要到這裏來?”他一句問完,跟着又笑,“放心,等你輸了,林家的酒也依然會有人賣,後面的事,我這個做長輩的,就替你費心了。”
白墮:“你想得……”
年延森擺擺手,壓下他的話頭,轉而自己坐到椅子上,“止月傷成那個樣子,求到我的門下,我自然要鼎力相幫。想來你爹九泉之下也不忍看着自己兒子手足相殘,我總得替他了卻這樁憾事才對。”
在短短的一瞬間,他好似突然就收住了脾氣,態度和從前無半分區別,但落在白墮眼裏,卻遍體生寒。
這個人,怕是一直生活在這樣的面具里的。
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有着一個看似冠冕堂皇的理由。調走溫慎,是希望他成家立業;攪和泰永德生意,是訓教子輩……
想明白這些,白墮立時覺得無比可笑,“到了這種地步,你都還要再裝是嗎?”
年延森:“信不信由你,我問心無愧。”
“我活得磊落,自然不會陪你演這出欺世盜名。”白墮看着對面的人,他穩坐在那裏,氣度彷彿難撼的山石,可白墮眼中的銳意沒有絲毫的減損,“四九城的造酒行里尊你一聲龍頭,我不過是生意是高了你幾成,你便釀低價酒壞我名聲,如此德不配位,天地容得下你,我林止遙容不下你!”
他是京中名坊的林三爺,於酒之一字上,敢與天地爭高低!
年延森的眼神又一次冷了下去,“林掌柜,你怕是不知道,你二哥還在酒坊里釀着乞兒香呢。”
“咱們買賣上見了。”白墮無心與他再多費口舌,這場仗,他若輸,也必定要拖年家跌進萬劫不復。
更何況能不能贏,要打了再說,他賭年延森會惜身,不敢和自己以命相搏。
年宅外的日光刺目,白墮漫無目的順着大街瞎走,再回神,發現自己已經站到了家門口。
門子出來迎他,他卻遲遲不往裏去,只是盯着街對面的溫家,心緒複雜。這事,終是要讓四哥為難了。
門子又叫了他兩聲:“三爺?三爺!您快家裏來吧,先前跟着二爺的那個啞巴醒了,陸先生已經過去看了。”
白墮這才收了神,急匆匆往偏院進。
他以為會在屋裏見到陸雲開和郎中,哪成想一推門,卻正對上溫慎淡然的視線。
“你怎麼在這?”他奇怪道。
溫慎指了指坐在床上的小策,“你家的人,連說話都學着你的架勢,這位非說從鬼門關裏帶回了個消息給我。”
這下白墮更奇怪了,他幾步到小策跟前,“不是帶給我的嗎?”
溫慎神色登時無奈起來,“你和閻王是靠這位傳信的嗎?”
他們在這頭貧嘴,小策卻突然咳出一大口黑血來,噴在被子上,染紅了一大片。
陸雲開端着葯進來,正撞上這一幕,“幹嘛呢你們!”他慌忙上前,給小策順了氣,又喂他吃藥。
白墮被訓得心虛,等了半天也不敢多問一句,生怕一說話小策再咳出一口血來。
倒是小策緩過來些,咧嘴一笑:“老大,再不快點說,閻王估計要把我叫回去了。”
“閉上你那烏鴉嘴!”陸雲開呸了兩聲,“老大-和閻王交情好,不會讓你回去的。”
這話白墮總說,放在自己身上,那是底氣十足,但放在小策身上,卻一句都不敢多應承。
小策清澈的眼睛亮晶晶的,笑得高興,“那敢情好。”他緩夠了,才又問:“年家開始賣酒了嗎?”
白墮這才反應過來,原來小策昏迷的時候,說的“他”,指的是年家。
三人點頭,小策便樂不出來了,“是他把我和二爺從林家出偷出去的,他想讓二爺幫他釀御泉貢,二爺不同意,他就給二爺下了重刑……”
“什麼?”白墮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不是林止月去投靠他的?”
他不信,溫慎更是不信,“你把話說清楚,他指的是誰?我姨丈嗎?”
兩人後面的質疑還沒有問出來,小策的一句話瞬間讓兩人啞然失聲,“二爺死了。”
坐在床上的人年歲不大,骨格生得瘦小,此時他佝着背,彎得像一隻又小又可憐的蝦米。
“二爺死了。”他又重複了一次。
白墮和溫慎對視一眼,竟一時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最後還是小策深吸了一口氣,他抬頭,卻是去看溫慎的,“溫掌柜,我被關起來的這一個多月,知道了不少事情,現在就想講給您聽,信與不信,您去自斷。眼下這麼看,我許是活不了多久,所以您聽的時候,可千萬別打岔……”
他越說,嗓子越啞,像是被什麼糊住了一樣,最後又咳嗽出一口血來。
陸雲開想讓他休息,他卻倔着不肯依,只接著說:“很多年前,京城有一個鑒酒局,名叫酒半仙,裏頭的四個人,當時風光無量,在京城造酒行無人可與之比肩。有一戶姓年的少爺,看不慣幾來鄉野來人,便請了一個戲子,從中挑撥。最後除了林大人以外,其他三個人都去了貴州,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因為貴州偏遠,鄉野的酒再香,也傳到不京里來,就算他來了,我也有十幾種理由給他擋回去。”
小策原封不動地學了年延森的話出來,又看着溫慎,緩緩地說:“這也就是為什麼,溫老爺終其一生,都沒有辦法在京城賣酒的原因。”
因為一個他信任的人,不斷地他的來路上,磊着牆。
“姓年少爺從那個時候起,就一直覬覦御泉貢,可惜一直沒有機會。後來林大人去世了,他便通過黑市的皮蛇,聯繫上了二爺,攛掇二爺把御泉貢做成京里最貴的酒。這原本是個要做垮清水源的圈套,但二爺卻憑着自己的本事,硬硬生重把事做成了。年少爺變成了年老爺,等了好久,又等着了眼下的機會。”
【《百年壺間醉》】之第一百四十七章京中名坊的林三爺是不是有一種激昂的感覺在澎湃
作者【元滿】沒日沒夜精心構思的經典優秀作品【魁星閣】的這一本【《百年壺間醉》】之第一百四十七章京中名坊的林三爺是給力網友自發轉載作品
《百年壺間醉》之第一百四十七章京中名坊的林三爺書看到這兒了佩服不佩服咱們的作者元滿當然了最優秀的應該是您才對
其實我就是想問問這本還有資格入您的法眼嗎《百年壺間醉》之第一百四十七章京中名坊的林三爺要是還不錯的話可一定不要吝嗇您的正版支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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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提要白墮面無表情的聽着。
他覺得自己似乎是並不意外這事會年家有關係,可這事到處又都講不通。他奇怪,卻不詫異,兩種感覺糾葛着,一瞬間思緒就混沌起來。
他站起來,吩咐胡曉,“給這位爺找個郎中瞧瞧。”而後寒着一雙眼睛向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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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覺得我莽撞?”白墮終於從那種混沌中剝離了出來,“總得去會一會。”
陸雲開點頭,“四九城的造酒行里,他德高望重,事情和他牽連起來,說不定後面有什麼隱情,再者說他和你的關係一句兩句的也講不清,你過去還是要謹慎些。”
白墮低着頭,“何必說這種話,先生不也懷疑他的德高望重有問題嗎?”
陸雲開轉眸看了他一眼,良久才從腰間解下煙袋,點燃了橫端在手上,“你我懷疑,不作數的。”
白墮聽到這話,猛然抬頭,“所以先生是想讓我忍下這事?”他讀懂了陸雲開的弦外之音,滿目震驚。
陸雲開心虛地錯開眼睛,“如果是他在背後給林止月撐腰,讓利之爭,我們沒有太大的勝算……”
白墮斜了一眼過來,如刀似冰,只一眼,陸雲開便收了之後的聲音。
“先生不必跟着了。”他收回眼神,一身清冷決絕地邁進萬丈塵光里。
陸雲開看着他的背景,突然搖頭笑了起來,笑夠了他又嘆氣,這事還有更緩和些的辦法,佐不過就是髒了點兒,可這話卻硬生生卡住了沒機會說。
自己認定的這個人,這麼多年看着有些長進了,骨子裏卻還是那副德行。
陸雲開無奈作罷,只得往酒坊返,他清點家底的時候,白墮已經到了年家的大宅子。
年家的下人見了他倒十分客氣,連忙請了進去,又去通報。年延森也沒怠慢,這頭茶剛擺上,那頭他人就出來了。
“賢侄難得過來,可是遇上什麼事了?”他問。
白墮:“來問伯父借錢周轉幾日。”
他說話的時候,依然端坐着,聲音聽起來沒有任何的起伏。
年延森瞧出了他的態度不對,卻還是和藹地笑了兩聲:“你家的事,我近日也聽說了,但林家這些年的積累,總不會才兩日便撐不住了吧?”
白墮抖平了腿上的馬褂,抬眼,問:“今日才聽說?不是伯父親手做下的這一切嗎?”
年延森怔了一下。
白墮跟着便問:“乞兒香,倒真是一個折辱我林家門楣的好名字,聽說年掌柜的酒窖里還有不少存貨?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