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久見之人中毒而歸
白墮低頭樂,順手在自己兒子肉乎乎的臉上掐了一下,“那就只能等着溫惕來求你了。”
六月里,正是好時節,只可惜,當午的時候,太陽已經有些毒了。白墮抱着孩子出廊門,把他交給奶娘,便打算同溫慎一起去自己家酒坊看看。
他之前封存的新酒到日子了,好幾天前就特意約了溫慎,邀他去嘗嘗味道。
“年家的生意最近也好起來了。”大門前也叫不到人力車,白墮邊走邊與身側的人閑聊。
溫慎接話:“各家都還行……”他的話沒說完,對面突然衝過來一個人。
溫慎反應極快,肩膀一歪,側開半步,順帶把白墮拽到了一個安全的位置。
衝過來的人撲了個空,竟像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一樣,徑直地摔趴到了地上。
白墮有些年沒幹過碰瓷的勾當了,演到這種程度的,也算是種本事。他樂呵呵地走過去,用腳尖在那人肋下輕踢了踢,“論這事兒我可是行家裏手,要不你先起來說話?”
那人臉貼着地,紋絲不動。
“嘿,成。”白墮蹲下去,拽住他的耳朵往一邊拉,逼着人把頭轉過來,可下一瞬,他猝不及防看到了一張極其熟悉的臉。
是小策!
他身上很臟,臉上沒有明顯的傷,身上卻燙得嚇人,唇間一直反覆說著什麼。白墮低頭去聽,只有一個字,因為聲音太小,他也有些吃不準。不等他揚頭求助,溫慎早就已經發現不對,湊近蹲了下來。
“酒。”他認真了聽了片刻,就說:“他說的是貴州話。”
酒?什麼酒?
白墮沒聯繫出什麼前因後果來,但小策現在這個樣子不對,也不是耽誤的時候,便同溫慎一起將人抬回了林家。
不多時郎中被請了過來,脈都沒搭上,眼神就變了。他從隨身的包袱里拿出個瓷瓶來,倒出一粒紅丸喂小策吃下,“是中毒了。”他一邊低頭去翻看小策的眼皮和下唇,一邊解釋:“這孩子應該是想法子催吐過,還成,能救。”
“能救”這倆字一出來,白墮的心才算是放下。
小策必然是拼着最後一口氣跑回來的,若真出了什麼事兒,先不說如何同陸雲開交待,單說自己這一輩子都不會好過。
郎中總在溫家走動,最近也給白墮瞧過病,他對這郎中還是頗為信任的,就說:“勞煩您了。”
這算是全權把小策交出去了。郎中點頭應下,開始行針。一炷香之後,小策突然從床上彈坐起來,“酒!”他急喊出聲,跟着便嗆出大口黑血。
“糟了。”郎中一看這血,臉都白了,慌忙往下撤針。小策卻不依,他死命推開郎中,帶着滿身銀針從床下滾下來,不管不顧地往門外沖。
“小策!”白墮和溫慎同時上前攔他,“到家了,沒事了!”
被叫的人一怔,轉頭看到白墮,渾身的力氣像是頃刻間消失了一樣,跌坐在地上,“不要讓他賣酒,動作要快,要來不及了……”跟着,他便徹底暈了過去。
“小策?”白墮蹲下去,在他肩膀上推了兩下,然而地上的人並沒有任何反應。
“力氣用盡了。”溫慎彎腰,又將小策搬回了床上,才問郎中:“要多久能醒?”
郎中緊眉頭不展,“他現在太虛了,行針這條路走不通,命能不能保住我也不敢說了。”
溫慎還要再問,白墮拉住了他,“還請您儘力醫治,只要命在,就成,我們不急。”
郎中點頭,白墮就示意溫慎同自己出去。
兩人一路往前廳走,路上碰到林家的下人,白墮吩咐:“去酒坊,說久見之人中毒而歸,讓先生速回。”
他嚴肅得嚇人,得了令的人轉身就跑着辦差去了。
廊門下的荷花木蘭已經打了骨朵,刺目的陽光照在上面,白墮卻只瞧見了滿地的陰影。
“小策在林止月身邊已經很久了,他拚命了回來,此事必然關乎清水源生死。”白墮抿着唇,面色微寒。
溫慎在他肩膀上拍了拍,“按方才的話去推,你二哥無非是想要殺回來與你爭搶罷了。從前又不是沒讓他自己開過分號,不是對手。”
“這就是我最擔心的地方。”白墮邁過門檻,給溫慎讓了座,“小策是個機靈的孩子,如果林止月僅僅是想回來賣酒,他絕對可以判斷出來。”
溫慎聽完眸色也緊了起來,“我總在常大夫那裏調理,以他方才那個態度,這人一時半會兒是很難醒了。”
可就算不知道全貌,也總得着手準備一下。
白墮和溫慎對視一眼,知道彼此想的完全一樣,事雖難辦,卻不棘手,正常應對也就是了,兩人便商量起來。
“林止月手上的本錢沒有我多,而且另起山頭不是他作風……”白墮說著,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四哥,小策說不能讓他賣,怕不是因為他打算做假栽贓吧?”
溫慎搖頭,“總覺得這太輕了些,但你先按這個路子走吧,但凡在你這在買酒的人,做好名錄,請人家當場驗酒。”
白墮點頭,還要再說,外頭就有人來報,說是溫惕因為交不上鋪子的租金,在溫宅里作鬧呢。
溫慎聽完卻只坐着不動,沒有一絲想離開的意思。
他在溫惕接管北平泰永德這事上的態度,一直就非常奇怪,白墮先前以為他是同溫老夫人置氣,眼下去看,倒不像是那麼回事。
“你還不出手啊?”白墮試探着問。
溫慎漫不經心地笑了一下,“月落滿身皆是塵,百年不過壺間醉,這世上也不是什麼事,我都能管得了的。”
“嘖,”他這樣白墮就有點火了,“高深莫測那套演給別人看去,打什麼算盤呢,直說。”
被訓了的溫四爺反而樂得更開心了,“盤算着開一間新的,林掌柜要不要一起?”
他大爺的,這人還真是什麼都敢想!
溫四爺不光敢想,還敢做。
他故意放了權,任溫惕以一個敗家子的身份,毀掉泰永德,好給自己騰出地方,去施展那一腔在行商之上的抱負!
能利用的,他從來不過會放過。
詫異過後,一股無名的怒火漫延開來,白墮着實無法理解,一個人得有多狠心,才能眼瞅着別人將自己祖輩的房檐屋瓦砸得一片不剩。
“死性不改。”最後他咬着后槽牙扔出這麼一句來。
溫慎收了臉上的笑意,轉去看向門外,溫家的下人就等在那裏,只要他走過去,溫家的一切就都還有救,可他卻鐵了心,一動不動,良久才說:“不破、不立。”
白墮騰地站了起來,“你老實說,是不是從你成婚開始,這一切就是你做的局?”
溫慎抬頭,眨巴了半天的眼睛,最後搖頭,看起來多少有些無辜,“我沒想成婚,也沒想交出北平泰永德,是他們非要爭搶,我也只是順勢而為。”
白墮後面罵人都話都到了嘴邊,見人否認,險些被一口氣噎死。事情的起因確實不在他,被人欺負了也總得打回去,雖說不應該是這麼個打法。
“四哥,”白墮緩了語氣,“劍沽是傳世的好酒,就算你想抽身出來,也不能讓它沒了。”
溫慎抬眼,極淡眸色里,似乎是有什麼風捲雲涌而過,片刻之後,他起身,向外走去,和在門邊等了一會兒的陸雲開擦肩而過。
“你不應該勸他。”陸雲開進來的頭一句,竟然是這個。
白墮側頭,他便解釋:“溫四爺做到這步,是要下很大決心的。”
溫慎也是溫家人,他縱容別人毀掉的家業,正是他自己的屋宇,一磚一瓦掉落,都是要砸在他身上的。
白墮突然後悔起來,但陸雲開並沒有放過他,“自打溫老爺去世,溫家對他來說,就是個拖累,以他的心計,若不是被世俗這點東西困着,遠非眼下這般光景了。”
陸雲開咬重了“世俗”兩個字,白墮瞬間自慚形穢。
世間濁濁,有些人隨着年歲漸長,愈發渾噩,可有些人,卻越來越能明白自己想要什麼。
但並不是每個明白的人,都會努力去爭,因為這是條一極苦的路。溫慎咬着牙往前走的時候,自己卻和世俗的大多數人站到了一邊去。
他林止遙有什麼權利拿自己看重的東西,去要挾溫慎?
想着,白墮邁步要追,陸雲開一把將人拽住,“事已至此,越描越黑,那傢伙心裏有自己的稱,咱還是先管好自己吧。”
白墮不依,陸雲開拉着他就往偏院走,“八成人家有法子能兩全其美呢,小策要緊。”
最後四個字直接把白墮拍安靜了,路上順便把小策之前的話,加上自己和溫慎的看法同陸雲開一併說了。
陸雲開沉默着,兩人到了偏院,推門進去的時候,郎中正小心翼翼地斟酌着藥量。
“常大夫,可有把握?”白墮尋問的工夫,陸雲開已經坐到小策的床邊。
郎中不回答,待所有的葯都放進葯盅里,才說:“兩日之內,若能醒來,定無大礙。”
白墮有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若兩日之內沒有醒來呢?”
“不會。”郎中還沒說話,陸雲開便開了口,他低着頭,視線落到小策身上,“你是帶着消息回來的,時間不等人,我們都指着你呢,得給我快點醒過來。”
他眉頭皺得很深,用的是哄人的語氣,既想溫柔些又想命令,夾雜在一起,不倫不類。
【《百年壺間醉》】之第一百四十五章久見之人中毒而歸是不是有一種激昂的感覺在澎湃
作者【元滿】沒日沒夜精心構思的經典優秀作品【魁星閣】的這一本【《百年壺間醉》】之第一百四十五章久見之人中毒而歸是給力網友自發轉載作品
《百年壺間醉》之第一百四十五章久見之人中毒而歸書看到這兒了佩服不佩服咱們的作者元滿當然了最優秀的應該是您才對
其實我就是想問問這本還有資格入您的法眼嗎《百年壺間醉》之第一百四十五章久見之人中毒而歸要是還不錯的話可一定不要吝嗇您的正版支持啊!
下一章預覽:...,後面的事,我這個做長輩的,就替你費心了。”白墮:“你想得……”年延森擺擺手,壓下他的話頭,轉而自己坐到椅子上,“止月傷成那個樣子,求到我的門下,我自然要鼎力相幫。想來你爹九泉之下也不忍看着自己兒子手足相殘,我總得替他了卻這樁憾事才對。”在短短的一瞬間,他好似突然就收住了脾氣,態度和從前無半分區別,但落在白墮眼裏,卻遍體生寒。這個人,怕是一直生活在這樣的面具里的。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有着一個看似冠冕堂皇的理由。調走溫慎,是希望他成家立業;攪和泰永德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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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里,正是好時節,只可惜,當午的時候,太陽已經有些毒了。白墮抱着孩子出廊門,把他交給奶娘,便打算同溫慎一起去自己家酒坊看看。
他之前封存的新酒到日子了,好幾天前就特意約了溫慎,邀他去嘗嘗味道。
“年家的生意最近也好起來了。”大門前也叫不到人力車,白墮邊走邊與身側的人閑聊。
溫慎接話:“各家都還行……”他的話沒說完,對面突然衝過來一個人。
溫慎反應極快,肩膀一歪,側開半步,順帶把白墮拽到了一個安全的位置。
衝過來的人撲了個空,竟像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一樣,徑直地摔趴到了地上。
白墮有些年沒幹過碰瓷的勾當了,演到這種程度的,也算是種本事。他樂呵呵地走過去,用腳尖在那人肋下輕踢了踢,“論這事兒我可是行家裏手,要不你先起來說話?”
那人臉貼着地,紋絲不動。
“嘿,成。”白墮蹲下去,拽住他的耳朵往一邊拉,逼着人把頭轉過來,可下一瞬,他猝不及防看到了一張極其熟悉的臉。
是小策!
他身上很臟,臉上沒有明顯的傷,身上卻燙得嚇人,唇間一直反覆說著什麼。白墮低頭去聽,只有一個字,因為聲音太小,他也有些吃不準。不等他揚頭求助,溫慎早就已經發現不對,湊近蹲了下來。
“酒。”他認真了聽了片刻,就說:“他說的是貴州話。”
酒?什麼酒?
白墮沒聯繫出什麼前因後果來,但小策現在這個樣子不對,也不是耽誤的時候,便同溫慎一起將人抬回了林家。
不多時郎中被請了過來,脈都沒搭上,眼神就變了。他從隨身的包袱里拿出個瓷瓶來,倒出一粒紅丸喂小策吃下,“是中毒了。”他一邊低頭去翻看小策的眼皮和下唇,一邊解釋:“這孩子應該是想法子催吐過,還成,能救。”
“能救”這倆字一出來,白墮的心才算是放下。
小策必然是拼着最後一口氣跑回來的,若真出了什麼事兒,先不說如何同陸雲開交待,單說自己這一輩子都不會好過。
郎中總在溫家走動,最近也給白墮瞧過病,他對這郎中還是頗為信任的,就說:“勞煩您了。”
這算是全權把小策交出去了。郎中點頭應下,開始行針。一炷香之後,小策突然從床上彈坐起來,“酒!”他急喊出聲,跟着便嗆出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