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7章人生的至痛

第667章人生的至痛

話落,他毅然決然地扣動了手刀的扳機,乒,一顆子彈衝出刀膛,穿破霍斌心口的衣服,擊中了他的心口。

霍斌眼前一黑,栽倒在床上,一股鮮血衝起,再復落下,染紅了床單。

轟隆,窗外又炸響一聲重雷,好像有一條黑龍騰空而起,飛到天外去了。

風雨大作,風呼呼地吹,雨嘩嘩地下,天地間佈滿了水霧,街道被雨水淹沒。

別墅內,窗帘飄動,風無法吹走濃濃的血腥氣息。

霍雲霆走到霍斌的屍體旁,用雙手探了探他的心口,胸腔內的心臟停止了跳動,他確信霍斌已死去。

但霍斌的眼睛還沒有合上。

問世間錢為何物?直教人死不瞑目!死不瞑目是人生的至痛,還是閉上雙眼,安安心心去天國吧。

霍雲霆又用右手在霍斌的臉上一抹,將他的雙眼合上,讓他死而瞑目。

當他合上霍斌的雙眼的時候,就沉痛地轉身,離開床上的屍體,向別墅外慢慢走去。

在別墅的樓下,停着一輛車,那是霍雲霆事先開來的車。

霍雲霆到了樓下,砰地撐開一把像黑蘑菇似的雨傘,走到自己的車旁,再回頭望了望堂弟阿斌的瀰漫著死亡氣息的別墅,說了一聲:“一切都結束了,再見。”

第二天清晨,山谷里飛出一隻無名的鳥,落在阮老漢家的屋頂上,喳喳地叫着,叫聲就象喜鵲姑娘的歌聲。

村民認為跳崖而死的喜鵲姑娘變成了一隻鳥,就把這隻鳥叫做喜鵲。

可惜張靈芝並不知道關於喜鵲的這段傳說,她喝了一口茶,瞅着霍雲霆,奇怪地問:“喜鵲喳喳叫又怎麼樣?你來我這裏的目的,難道是為了告訴我喜鵲喳喳叫。”

霍雲霆說:“對,我來找你的目的就是告訴你喜鵲叫了,俗話說,喜鵲叫喳喳,喜事到我家,現在喜事降臨到你頭上了。”

張靈芝說:“別賣關子了,你快告訴我,我有什麼喜事?”

霍雲霆說:“王炳通知我,夏威夷督方找到了遙命,你過兩天就可以到M國去接遙命回來,讓他跟他的父母相見,你也就不用擔心他的父母上門找你要人了。”

張靈芝一聽,心情就像喜鵲在飛,一高興,握不住茶杯,茶杯從手中滑落,叭地掉在地上,摔得支離破碎,茶水流了一地。

霍雲霆說:“你高興成這樣,瞧,樹上的喜鵲也被你嚇飛了。”

張靈芝再一看窗外,窗外樹上的那隻喜鵲果然飛走了,雷陣雨後的太陽出來了,陽光烘照得一片片樹葉閃爍着耀眼的綠光。

霍雲霆繼續說:“如果遙命回來,你們兩人就領證,廣發請帖,然後到夏威夷的椰子山莊舉辦婚禮,你們可以在M國住一段時間,也可以在國內住一段時間,國外有山莊,國內有別墅,兩邊都有家,這多好。”

張靈芝說:“廣發請帖就沒必要了,我明天就去接他回來,讓他和他父母見見面,休息一段時間,他被關押得太久了,需要好好調養。”

霍雲霆說:“好,我今天晚上就叫王炳安排保鏢,明天隨你同行,你覺得怎麼樣?”

張靈芝說:“我看這樣很好。”

霍雲霆說:“我沒什麼事了,回家看孩子了。”

張靈芝起身,送霍雲霆出門。

霍雲霆下樓,找到了自己的車子,開車向回家的方向駛去。

他今天跑了好多地方,先是開車到了霍斌的別墅,幹掉了霍斌,接着開車到張靈芝的醫院,現在又離開了醫院,第三站就是自己的家了。

愛默生認為:家是父親的王國,母親的世界,兒童的樂園。

霍雲霆的家恰好是父親、母親和兒子構成的三口之家,有父親的愛,有母親的愛,有兒子的被愛,這三者構成歡樂的泉源。

車子在路上跑得輕快,很快,霍雲霆就到了自己的家中——即父親的王國,母親的世界和兒童的樂園。

景遇看見霍雲霆回來了,就迎了上來。

霍雲霆一開口就迫不急待地問:“我們的兒子在哪裏?”

景遇說:“他剛吃過奶了,正在搖籃里睡覺,睡得很香。”

霍雲霆說:“他睡得多香?比百花園還香嗎?我想去看看他。”

他在別墅里專門開闢了一間育嬰室,育嬰室里鋪着一格一格的木質地板,牆上貼着粉紅色的牆紙,牆紙上畫著小象,小兔、小貓和五顏六色的氣球們一起玩耍。

這是多麼溫馨的育嬰室,可以想像,睡在搖籃里的嬰兒醒來一睜開眼睛,就看見了小動物們和氣球相戲,恨不得從搖籃里飛出來,加入到小動物們的行列中,和它們一起做遊戲。

霍雲霆的給兒子霍海生睡的搖籃在育嬰室的中間,霍海生睡在搖籃里,好像在做夢。

霍雲霆和景遇走進了育嬰室,走到搖籃前,霍雲霆伸出雙手,從搖籃里抱起還沒有醒來的霍海生,端詳着孩子。

孩子的小臉長胖了,胖乎乎的,兩彎眉毛下面的一對眼睛閉合了,肉嘟嘟的小嘴好像勾起夢裏的甜笑。

霍雲霆抱着孩子,在景遇面前驕傲地閃了兩閃,說:“孩子長得越來越像你,也越來越像我。”

景遇笑了:“如果孩子不像你,又不像我,那就是野孩子,如果是那樣,你得跟我吵架了。”

霍雲霆說:“你怎麼開這種極不嚴肅的玩笑?”

景遇說:“好,對不起,我不該開這種玩笑,孩子睡得比百花園還香,你別驚醒了他,放下他吧。”

霍雲霆把孩子放回搖籃里,說:“阿斌以後再不也會危害你和孩子,我們一家可以免遭恐怖主義的驚擾了。”

景遇一驚:“發生了什麼事?”

霍雲霆說:“阿斌死了,我被逼上梁山,不殺死他,你和孩子難以保命,還有霍家的巨額財產也會落入他的血盆大口中。”

景遇大驚:“你把他打傷就行了,怎麼能殺死他?”

霍雲霆說:“我顧不了那麼多,總之他要我們一家人死,我就要他死,是他把我逼上一條殺人之路,你難道忍心我們一家人被他害死不成?”

景遇雙掌合十,嘴裏輕聲叨念:“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頓了頓,他解釋說:“阿斌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我要殺他,他就用遙命來要挾我,求我放他一條生路,可是我相信自己也能找到遙命,根本不理受他的要挾,一刀送走了他。”

景遇哦了一聲,說:“既然遙命被關在地下室里,我們派人找他,也就縮小了尋找的範圍,這樣比以前好找多了。”

霍雲霆說:“不用找了,我再告訴你好消息,好消息就是夏威夷督方找到了關押遙命的地下室,把他解救出來了。”

景遇臉露喜色,說:“這確實是大快人心的好消息,我們快告訴乾媽。”

霍雲霆說:“不用了,我就是從乾媽那裏回來的,早已告訴她了,她明天去M國接遙命回來辦結婚證。”

景遇說:“我們的孩子早產,要不是多虧了乾媽,我和孩子都沒命了,我們明天就送送乾媽上飛機。”

霍雲霆說:“我也有這樣的意思,我們明天把孩子托保姆照顧,一起去機場為她送行。”

第二天,景遇把孩子交給保姆照顧,自己跟着霍雲霆到了車庫裏,一起上車。

他們的目的很明確,就是到江海市國際機場為張靈芝送行。

車子駛上了街道,經過怡園路,道路被黑壓壓的人群堵塞了,許多車輛被迫停下,排成了一長排。

霍雲霆只好停車,打算等道路疏通了再走。

他和景遇分別坐在左右駕駛室里,從車前玻璃里觀望前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原來,人群圍住一隻黑色的大木桶,木桶搖搖晃晃,哐啷哐啷直響,眾人都紛紛議論:“這世界果然有鬼,大家看,幽靈躲在木桶里,大白天跑到街上來想吃人。”

“不,躲在木桶里的不是鬼,是猴子。”

“也不是猴子,是狗。”

“我認為是魔術師躲在木桶里,故意裝神弄鬼,炒作自己,不信,打開木桶看看。”

“對,打開木桶看看。”

嘩地一聲,木桶蓋被頂開了,從裏面爬出一人,這人不修邊幅,鬍子拉茬,上身穿着破爛骯髒的衣服,半果着下半身子,赤着兩腳,手裏拿着一本詩集,這副模樣把眾人嚇住了。

人群驚訝了半天,又開始議論:“什麼魔術師?呸,原來是乞丐?”

“不是乞丐,是詩人?你沒看見他手裏拿着詩集嗎?”

“說不定是億萬富豪故意化裝這髒兮兮和傻兮兮的樣子,好叫所有人記住他,記住他的公司。”

沒想到從木桶里爬出來的人現身說法:“俺不是鬼,不是猴子,不是魔術師,更不是億萬富豪,老子是處在狗與乞丐之間的犬儒派詩人。”

眾人更奇怪了,又聽見這詩人說:“俺上承犬儒派祖師第歐根尼,下承朦朦派大師北島,顛覆一切傳統價值,像狗一樣地活在這什麼都是浮雲的濁世上。”

有人問:“犬儒派屍人,你住在哪裏?吃什麼?靠什麼養活妻子兒女?”

犬儒派詩人敲打着他身邊的木桶,說:“俺住在木桶里,木桶既是俺的家,又是俺行走的工具,俺吃狗食,詩歌就是我的妻子兒女,我用靈魂養活詩歌,詩歌反過來養活我。”

說著,他把手伸出一位提着袋子的中年婦女,問:“大姐,我的鼻子比狗還靈,聞到了你袋子裏麵包的香味,你能不能打發一隻麵包給我吃?”

中年女人一瞪眼:“你不是說詩歌可以養活你自己嗎?怎麼反過來向我討麵包吃?你神經病。”

眾人起鬨:“詩歌的味道很高雅,麵包很俗,你就吃詩吧,吃詩吧。”

恰好,路邊垃圾桶里有半隻被人扔棄了的饅頭。

犬儒派詩人眼尖,發現了這半隻饅頭,在地上捧了一把灰,往自己臉上一抹,向饅頭衝去,拾起垃圾桶里的半隻饅頭就啃。

他啃完半隻饅頭,好像增添了一身氣力,便打開詩集,張開嘴,像狗在深夜裏對着陌生人狂吠似地吟詩:

告訴你吧,世界

我——不——相——信!

眾人鬨笑着:“我不相信你是詩人,去你媽,滾到一邊去,別妨害公共交通。”

有人一腳將詩人踢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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