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4章 大功告成
為了能儘快找到有用的葯，曲宋兒乾脆把那些侍衛也全都叫了過來，雖然他們不懂醫書，但看書認草大致還是做的來的。
張獻坐在地上對着面前的一堆草發獃，時而拍一下腦袋，埋怨自己腦子不好使。
日至正午，張獻的肚子首先叫起來，在寂靜的人群中尤為顯耳，曲宋兒正準備吩咐眾人先用膳，張獻卻突然猛拍腦瓜，然後抓起地上一株又一株的草往嘴裏塞，而後皺起眉頭仔細辨別著味道。
他那日也是在這樣飢餓的狀態下吃的草，興許就能再嘗出來呢。
眾人都被張獻這樣的陣勢震住了，獃獃地看着他，片刻之後，張獻竟然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口吐白沫轟然倒地。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七手八腳地把張獻的身體擺正，南慕急忙替他把脈，須臾之後眉頭盡數舒展，鬆了口氣道：“無妨，他就是被麻住了，給他喂顆解毒丸就能醒過來。”
南慕說著，伸手從張獻嘴邊摘下他含在嘴裏的草，與曲宋兒辨認一番后，發現是苦蓮草，因為開的花酷似蓮花且味道酸苦而得名，而這種草，是有毒的。
“以毒攻毒……”曲宋兒突然想起那日問雙說的話，突然眼前一亮。
他們拿回來的這些草，雖然種類繁雜，但要麼就是沒用，要麼就是藥性相同，不溫不火，無法根治瘟疫形成過抗體，唯有這株苦蓮草不同，雖然有輕微的毒性，但藥性猛烈，興許會是一個轉機。
而此時的張獻也慢慢醒了過來，將嘴裏的苦水往地上啐了幾口，揉着被撞疼的腦袋道：“娘娘，我方才就是想和你說我吃的就是這個來着，誰知道還沒說出口就暈了。”
張獻此話一出，曲宋兒心裏便更加肯定，一定是苦蓮草在他體內起了作用，才使他幸免於難，甚至這幾日在瘟疫中行走都沒有沾染半分。
曲宋兒欣喜不已，連午膳都顧不上吃，就拉着南慕去寫藥方，以苦蓮草為主葯，加入其他溫補和酸甜的葯調和，再制出一個解藥方之毒的法子，以防萬一。
第一碗葯熬出來之後，曲宋兒卻犯了難，不知道該讓誰來試藥觀察，畢竟是關乎性命的大事，任誰肯定都不情願冒險。
在曲宋兒躊躇不已的時候，問雙卻突然掀簾跑進來，面上帶了焦急之色：“娘娘，不好了，縣丞大人染上瘟疫了，現下已被送到了重疫區。”
“什麼！”曲宋兒心裏一跳，忙隨着問雙去了，還不忘讓雲穗端上那碗葯。
待她趕到的時候，南慕已經替申步捏過脈了，隨即沖曲宋兒搖搖頭，嘆氣道：“他的身體一直不甚好，加上這幾日操心瘟疫又要施粥，早就體虛不已，這次染上瘟疫，也是來勢洶洶，情況很不好。”
南慕說完就又嘆了一口氣，曲宋兒忙伸出食指放在唇邊，示意他小聲一些。
但申步還是聽到了，支撐着身體靠牆而坐，微微地喘着粗氣道：“不用瞞我，我還能不知道自己的身體嗎？”
曲宋兒的的鼻尖有些發酸，申步的確是個好官，若是就這麼去了，實在是大周的損失。
“申大人……”曲宋兒動動有些發乾的嘴唇，想騙騙他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申步卻是費力地抬起手，一雙帶着病氣的眼睛輕輕合了起來，嘆息道：“王妃娘娘不是已經制出治瘟疫的方子了嗎？給我先用吧。”
“不成，您是縣丞，若是……”
“正因為我是縣丞，這碗葯才應該由我來試。”申步打斷曲宋兒的話，隨即猛烈地咳嗽起來，臉上也浮現出不健康的潮紅色，“我知道我病得很重，要是這葯能替我撿回一條命自然是好，若是不成，也算我替斐縣百姓做了最後一點貢獻。”
申步說完，就朝身旁的一個侍衛揮了揮手，那侍衛是他的親信，雖然心裏也不贊成申步試藥，但又不能違抗命令，徑直向雲穗走去。
雲穗扭頭看向曲宋兒和南慕，曲宋兒知道申步心意已決，便揮手讓雲穗給了，而後轉身離開，不忍也不敢看到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
曲宋兒坐在營帳里，手裏翻着醫書，心裏卻十分焦躁不安，時間一點點過去，她終於看見了雲穗奔跑過來的身影。
“娘娘！”雲穗卻是跪在曲宋兒面前，差點失聲哭出來，“申大人服藥之後，突然嘔吐不止，好幾次差點暈過去，怕是不行了。”
“真的？”聽了雲穗這話，曲宋兒卻是扔掉醫書，激動地差點跳起來，連聲音都有些顫抖，“這本就是以毒攻毒的法子，能吐出來就對了！證明藥方是有效的！”
雲穗在原地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其中的關竅，忙對曲宋兒道：“奴婢這就叫上問雙他們去熬藥，早一日治好瘟疫，我們就可早一日回去！”
曲宋兒點頭，雲穗忙不迭地跑出去了，臉上終於露出久違的笑意。
制出藥方的消息很快傳了出去，胥燁讓人快馬加鞭地趕來，把京中所有藥房的苦蓮草全都送到斐縣，駐守的侍衛和村民也受到鼓舞，自髮結隊去後山采草，村子裏也架起了一口口大鍋，沉寂了許久的斐縣又開始熱鬧起來，人人的臉上都帶着喜色，連空氣都因為到處生起的火而變得暖和起來，到處都瀰漫著一種清苦的葯香。
五日之後，病重的申步最先好起來，只是身體還有些虛虧，不能過度勞累，其餘便也沒什麼大礙了，緊接着，隔離區逐漸撤去，村民們一個一個康復，都拖家帶口地跪謝曲宋兒，但他們也實在拿不出什麼貴重的東西，便每家都拿出一塊好布，再請斐縣最好的綉娘給曲宋兒和南慕一人趕製了一件百家衣出來，以示對他們的敬愛。
曲宋兒小心翼翼地把衣服收好，南慕卻是直接穿在了身上，在村子裏招搖過市。
雲穗站在曲宋兒身後，看着南慕捂嘴偷笑道：“您看南慕大夫，穿上這粗布衣服，乍一看倒也像是這村子裏的一個壯年。”
曲宋兒也定定地看着他，想起這段時日發生的事情，心裏涌過暖流，嘴角也展出一絲弧度：“倒是要多謝他，否則也不能在這麼短的時日裏就大功告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