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第一百七十四章

()哀婉幽怨的雲嵐,雲薇攥緊手中的藥瓶,喚住雲嵐:“四姐姐,上好的外傷葯還是要用。”雲薇答應過富察氏不再理會雲嵐,富察氏說過雲嵐的一切都怪她自己,怪她額娘郭絡羅氏沒教導好雲嵐,可雲薇不忍見和自己從小一處長大的四姐姐前路越走越窄。

“四姐姐,指望四爺的憐憫不是長久之道。”雲薇上前再次將藥瓶交給雲嵐,輕聲低言:“女子婦容很重要,身上怎可有疤痕,就算是為了救弘輝受得傷,也要完美無缺的好。四爺見到傷痕是會想到四姐姐的險象環生,但同樣他也會想到弘輝,想到他落了旁人的算計,在閨閣時,四姐姐說過他孤傲倔強,孤傲的人最容不得瑕疵,四爺是真真疼愛弘輝的。”

雲薇輕巧的一笑,轉身離去,言盡於此四姐姐能不能聽明白,雲薇都不會再感到愧疚。

雲嵐手握瓷瓶,苦笑連連,“我枉為清穿女,還趕不上雲薇了解胤禛,他是孤傲的人,事事要完美無缺的人,更是疼愛弘輝的人,傷痕會時時刻刻的提醒他,身為男人無法護住兒子,身為雍親王,格格背叛移情別戀。”

雲嵐拂去眼淚,扶着嬤嬤的手在胤禛迎娶年氏的夜晚,在熱鬧的雍親王府孤獨一人走回自己的院落,和衣躺在床榻上,無力吩咐:“你們先下去,我要好好想清楚,我到底是誰。”

嬤嬤挑暗了燭火,悄聲退出。雲嵐闔眼,前世模糊的畫面會閃,今生的苦於樂,歡於悲,雲嵐身體很輕,似不知她在何處,胤禛,她了解過嗎?眼角垂淚,迷迷糊糊中,聽見有腳步聲,雲嵐最後期盼的睜眼,身影晃動,是胤禛嗎?

“主子,不是奴婢吵醒您,今兒是年側福晉見禮的日子。”嬤嬤心疼的雲嵐,這一夜不知她哭了多久,又何時睡着的,“您想開點,哪個當爺的不是三妻四妾的?您身邊有弘盼弘晗,出身佟府,伺候王爺最早的側福晉,您何必懼怕個漢軍旗的?年家只願歸在王爺門下,那便是奴才,王爺納了年側福晉對年家就是天大的恩寵,年側福晉哪敢和您爭寵?年家識趣忠心便罷了,不知輕重分寸,在王爺手裏早晚落不下好處。”

雲嵐靜靜的聽着,嬤嬤是覺羅老太太留給她的,以前就用到她細心,勸解的話雲嵐從來就沒認真聽過,直到今日此時,雲嵐恍然,她究竟錯過了多少?古代女人,雖然大多不識字,不知道歷史的進程,但她們遠比自己更懂得內宅生存之道,如果以前她能用心一點,是不是也不會落到如今的局面?

“嬤嬤說得是,我不是想通了么。”

雲嵐扯出一縷笑,坐在鏡子前面,裏面雙眸紅腫,腫眼泡,臉頰蒼白,嘴唇無血色,渾身哀怨一派閨中怨婦的人,是自己?雲嵐手摸着臉,鏡中的人同樣動作,雲嵐將鏡子扣在梳妝枱上,兩行清淚再次滾落。

“我怎麼會變成這樣?佟佳雲嵐,怎麼會是閨中怨婦?”

“主子。”

雲嵐苦笑,道:“打盆涼水,我要清醒。”指甲在桌子上劃出淺淺一道痕迹,雲嵐保養得很好的指甲由於用力過猛斷裂,雲嵐生生的將指甲撕下,指尖染血,雲嵐頰間反倒簇起紅暈,涼水凈面,雲嵐眼睛消腫了一些,阻止嬤嬤上濃妝遮掩,雲嵐親自塗抹脂粉,淡淡的脂粉無法完全掩飾住雲嵐昨夜的眼淚,胭脂蓋不住雲嵐顯得蒼白的臉頰,只有唇膏能蓋住嘴唇的無色。

“您這般打扮會讓福晉瞧笑話,是在向年側福晉示弱。”嬤嬤心疼雲嵐,忍住低言,“您何必讓她們得意?”

“福晉瞧我的笑話還少嗎?不差這一次了,至於年氏。”雲嵐嫣然淺笑,“向她示弱有如何?只要他喜歡不就成了?該失去的都失去了,我有何必在乎根本就不應該存在的自尊自傲?何必在意此時的輸贏?我求的是最後的結果。”

“您是打算讓爺憐惜?”

“我和六妹妹不一樣,從小就不一樣,成親后更是不同,她是八阿哥嫡福晉,自尊端莊站在八阿哥身邊是亮點,我呢,我得柔弱乖巧,懂事手分寸,讓他回頭便能看到心裏眼裏只有他的側福晉,既然想明白了,何必不成全他?”

嬤嬤聽得有點頭暈,這般打扮的雲嵐,柔順溫婉,哀怨柔美,星眸點點蘊含水霧,瞧着倒是王爺喜歡憐惜的,“您···奴婢心疼啊。”

嬤嬤擦了擦眼角,佟佳雲嵐曾經是京城裏有名的貴女,雲嵐扶正了朱釵,滿意自己裝扮,“不用為我心疼,做得多了就習慣了,何況我是···真真的喜歡他,很喜歡,很喜歡。”

雲嵐說著喜歡,眼底清冷,“走,咱們去看看千嬌百媚的年側福晉。”

嫡福晉院落,胤禛的女人們都等着看雲嵐,年氏是新人,昨夜有時洞房花燭,尚未到來,“佟佳側福晉到。”一聲通傳后,雲嵐挑簾進門,低頭順目向那拉氏屈膝:“妾請福晉安。”

早等候的格格們,都帶着一分的譏笑,榮寵的佟佳側福晉也為情所傷,看着昨夜不知道怎麼是傷心呢。那拉氏先是一愣,隨即笑道:“佟佳妹妹請起。”

“謝福晉。”雲嵐一舉一動很是恭敬,不是掩飾自尊的恭敬,而是真真將她當成了雍親王的側福晉,坐在那拉氏身邊,雙手放在膝頭,一派柔順恭敬,不再咄咄逼人德妃銳利鋒芒。

那拉氏心驚,雲嵐這種做派讓她無從下手,但按照原先她的安排,李格格出言暗諷,雲嵐不針鋒相對,眼底淚光點點,柔柔的說道:“李格格,咱們都是伺候爺的女人,除了福晉得爺敬重外,誰有比誰好呢?難道你就不惦記着爺?”

軟言軟語殺傷力驚人,李格格和那拉氏想了一百種雲嵐會反擊的言語,單單沒想到她會這麼說,直中靶心,她們哪個甘心?哪個捨得將不多的恩寵再讓年側福晉得去?

“年側福晉也是姐妹。”

“福晉說得是,是年妹妹呢。”

雲嵐似被那拉氏勸解了,一抹笑簇在臉頰,顯得溫柔可人,這是胤禛走進來所見,眾女人向胤禛屈膝:“給爺請安。”胤禛稍愣,從不同往日的雲嵐身上收回目光,面無表情的坐在那拉氏旁邊。除了嫡福晉之外,誰都不敢再落座。

雲嵐垂眸,握着絲絹的手無力的垂下,她早就料到胤禛會陪着小年糕一同請安,她當時有得待遇,年氏不會沒有,胤禛從來就沒有心,胤禛掃過雲嵐,她傷心了?道:“坐。”

按照份位做好后,一襲銀紅色牡丹穿花旗袍滿頭珠翠的年氏顰顰婷婷的走進,她進門就是雍親王側福晉,按照朝廷的禮制是可穿銀紅,年氏新婚,那拉氏又不會多多言,年氏自然會打扮的千嬌百媚,未曾見過俗稱小年糕的年氏時,雲嵐想過她是何等美人,見過後,雲嵐唇瓣微揚,又是個被胤禛所迷惑的愚蠢女人。

年氏比自己柔弱嬌媚,舉止風流,很像清穿文描寫的病弱美人,猶見猶憐的氣息,男人都是吃這套的,堅韌的女子在他們眼裏永遠都是不需要保護,可以隨意傷害的。雲嵐很欽佩胤禛的功力,確信胤禛從未見過小年糕,可一夜恩寵,愣是讓小年糕對他鐘情死心塌地,這本事不愧是胤禛。

雲嵐忽略心裏絲絲拉拉的疼痛,滿懷幽怨瞥了一眼胤禛,同他眸光相對時,訴說著她的哀怨以及一絲的理解,信任的微笑,胤禛第一次無法主動移開了目光,正在給那拉氏敬茶的年氏,咬着嘴唇,道:“妾見過福晉。”

那拉氏笑得很和藹,親切的夫妻年氏道:“年妹妹起身。”品了茶,拉着年氏便不鬆手,向一邊的胤禛道:“今兒我算是見到美人了,恭喜爺能得年妹妹相伴。”

胤禛輕嗯了一聲,緩了緩皺得很近的眉頭,若有所思顯然不是放在年氏身上,雲嵐,她怎麼不像是佟佳雲嵐呢?胤禛永遠也不明白,是他毀了雲嵐。嬌弱賢惠恭順的雲嵐是他願意看到的,但為何···為何有種憤怒失望呢?難道他指望着雲嵐還像是以往那般明媚驕傲,清亮的眸光溢滿了憤怒火亮。

“呀。”一聲驚呼,胤禛看到年氏滿眼含着委屈,“對不住,佟佳姐姐,對不住,我···我不是故意的。”

雲嵐手被茶水燙紅了,年氏反倒淚眼迷濛,柔柔的拉長聲音道:”爺。”嬌媚入骨,胤禛眯着雙目,“繼續。”

年氏悄悄唇角,她燙傷了雲嵐,不過換來一句胤禛的繼續,顯然胤禛不想追究她,“佟佳姐姐,請用茶。”

雲嵐接過茶杯,悠然的抿了一口,苦澀啊,好苦的茶,如果照雲嵐原先的脾氣,她能將茶直接扔到年氏的臉上,砸掉她眼裏的愜意,但是現在?手上的燙傷,胤禛是看見的,他不會就這麼算了,倒要看看胤禛能對年氏忍多久?

“年妹妹起身,方才是意外,我不怪你,你年輕貌美,爺會憐惜的,府里有不懂的,就多問問福晉,你恐怕不知道,四福晉最最是慈悲大度的人兒,帶姐妹們是和藹的很,她會很關照你的。”

雲嵐最後忍不住扶住年氏,似俏皮似魅惑的看了一眼胤禛,低聲在年氏耳邊說了一句,年氏臉上立刻泛起紅暈,兩名美人站在一處,煞是好看養眼,胤禛很滿意,賢妻美妾,他比胤禩有福氣。

那拉氏笑得多了幾分勉強,見禮之後,胤禛便去戶部處理公務,眾人陪着那拉氏談笑,那拉氏拽着年氏,連聲的讚歎,年氏也會說話,捧着那拉氏,她很清楚自己的地位,這輩子不過就是雍親王的側福晉,雍親王心裏有她愛重她就足夠了,那拉氏的意圖年氏不是不知道,也願意照辦,她才不會將胤禛讓給雲嵐,佟佳雲嵐得寵的日子已經過去了。

那拉氏放他們離開前,單獨留下了年氏,有是賞賜珠寶首飾,有是安排伺候年氏的下人,帶她真真如親姐妹,年氏適時的表表忠心,能得到嫡福晉的相助,年氏更有信心了。

雲嵐輕笑着撫摸手上的燙傷,“小年糕,第一局,你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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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堂春(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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