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嶺南行（二）
謝昆愣住了，其餘三人也愣住了，都沒想到鬼煞會跳出來反對這門親事。
謝昆費了這麼大的精力抬高錦妤的身份，就是為了楚修遠着想。要是鬼煞肯亮明身份，早一點出現，他也不至於要布這麼大一個局，還打草驚蛇，讓董家起了戒心。
謝昆略有不悅的說道：“不知前輩為何要反對？這兩個孩子彼此心意相通，咱們做長輩的，不是該成全了他們嗎？再者兩人郎才女貌，乃天作之合，朕覺得二人十分般配。”
“就是就是。”染塵在一旁幫腔，“老鬼，我這徒兒可是能文能武，一表人才，你看看他這通身的氣魄，放眼整個天下都沒幾人能比得下。你寶貝徒弟要嫁了他，絕對福氣滿滿，你就別反對了哈。”
鬼煞涼涼地回了他二人一句：“我徒兒，就算王侯將相，也未見得配得上她。”
錦妤雖然感動於鬼煞這麼維護她，但還是覺得言過其實了，她忙對鬼煞小聲說道：“老頭，過了過了啊。”
鬼煞只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她一眼。
楚修遠恭敬地對鬼煞抱拳，道：“不能得前輩喜歡，是在下的不是。阿妤確實是這世上最美好的女子，在我心中無人能及。前輩視她為己出，擔心不舍她也是人之常情，只請前輩給我一個機會，是好是壞，等從嶺南回來，再由前輩評判。”
鬼煞將目光投向楚修遠，開始緩緩向他釋放出一股懾人的壓迫感。
楚修遠也不避讓，一直保持着彎腰的狀態默默地堅持着。等鬼煞內力逼到他眼前時，他身體晃了下，嘴角滲出一絲血來。
“阿遠。”
“徒兒。”
“楚修遠。”
謝昆第一個跑向他，擔憂之情溢於言表。
染塵跳起拉開了他。
錦妤第一反應就想責怪鬼煞太過分，可轉念一想，她便半嗔半怒地對鬼煞撒嬌：“師傅，你不是之前都考驗過他了嘛，難道非得把人逼得和你打一架才行嗎？”
當錦妤開口叫他“師傅”時，就代表着兩種情況，一是有求於他，二是生氣了。
鬼煞太了解錦妤了，她一開口他就知道小丫頭是惱怒了，又不敢放肆地責怪他，怕他會遷怒到楚修遠這小子身上，所以才強行忍住。
鬼煞有種女大不中留的感覺。
錦妤拉着他的胳膊也不多說，就是不停地晃啊晃，晃得鬼煞老眼昏花，面具都要掉下來了。
“哎呀呀，好了好了，再晃為師手都要斷了。”鬼煞拿錦妤沒辦法，只得放過楚修遠，驟然收回了所有的內力。
錦妤這才興高采烈地摟着鬼煞的脖子拍馬屁：“老頭，就知道你最好了。”
鬼煞沒好氣地朝錦妤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女生外向，一點都沒錯，不害羞。”
錦妤吐了吐舌頭，不在意他的調侃。
鬼煞在心中嘆了口氣，替謝堯感到可惜，他承認楚修遠比謝堯更優秀，但……緣分吶，真的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他千算萬算也沒算到，這丫頭一出谷就會遇上楚修遠，有了珠玉在前，即使謝堯有心，也只能遺憾退讓了。
不過如此一來，他還得重新考慮許多事情。謝堯那邊不成問題，關鍵在楚修遠這裏，一旦這小子知道了阿妤的真實身份，還能不能甘為人臣就難說了。
還說阿妤，如果能一輩子待在聖武那還好辦，如果不能，未來這天下格局，恐怕要有所改變了。
“老頭，你在想什麼呢？”
見鬼煞突然沉默，錦妤揪了下他的鬍子。
鬼煞一巴掌拍掉她的手，忿忿不平地說道：“想什麼？想老夫種了十年的大白菜，就要被豬給拱了。”
“老頭。”錦妤哭笑不得，心中微酸。
染塵一邊幫楚修遠療傷一邊咬牙切齒地罵鬼煞：“我說你，你這個死老鬼，你要試他就痛痛快快地和他打一架，幹嘛倚老賣老，欺負他不能還手是吧？我告訴你，我徒兒也是盡得我真傳，未必比你家丫頭差。不信咱倆比試一場，讓他倆也比試一場。”
錦妤聞言當即擺手：“不不不，我打不過他，試過了，不用再比了。”
染塵高傲地仰起了頭。
鬼煞站起：“打不過就用毒，毒死了也是贏。”
錦妤：“……”
染塵：“……”
楚修遠：“我永遠不會和她動手，哪怕她要殺我。”
錦妤：“……”
染塵：“……”
謝昆：“你……唉……”
鬼煞目光如炬地射向楚修遠，盯着他好一會兒，才淡淡說道：“因為你是染塵的弟子，我才願意相信你三分。成親的事為時尚早，先留着命從嶺南回來再說吧。”
錦妤剛要張口，被鬼煞嚴肅的目光給制止住，她撇了撇嘴，從他身邊走開。
鬼煞無奈地搖搖頭，然後對滿臉慍色的謝昆說道：“皇上為何對楚世子特別厚愛？”
謝昆目光驟緊，染塵摸了下頭。
謝昆道：“朕惜才。楚修遠有大將之風，是我朝年輕一輩中不可多得的人才，朕為江山社稷重點培養人才，這有錯嗎？”
鬼煞冷笑：“原來如此，皇上是為太子在培養未來的左膀右臂啊。”
謝昆一口氣堵在胸口，怒：“這是國事，是政事，前輩乃江湖中人，還是不要過於關注政事吧，以免惹禍上身。”
謝昆這話一說出口，幾人同時變了臉，染塵脫口就道：“皇上，您……”
他的話還沒說全就被謝昆豁然打斷：“大師，您是我朝聖僧，朕敬你三分，但朕是皇上，朕的決定輪不到一個江湖人士來同意。朕心意己決，誰都不必多說。丹陽郡主若是不願意，那朕便招蘇大人來問問，他相中的是誰。”
鬼煞周身氣息頓時降到了冰點，錦妤連忙拉住他，對謝昆說道：“皇上，我師傅是因為捨不得我，並不是要左右皇上的決策，請皇上息怒。”
楚修遠道：“皇上，鬼煞前輩乃世外高人，無心衝撞皇上，請皇上明鑒。”
染塵嘴皮子動了動，什麼都沒說。
謝昆深吸了一口氣，道：“罷了，朕知道世外高人都脾氣古怪，朕不與他計較。楚修遠，蘇錦妤，希望你們別辜負了朕的一番的苦心。”
楚修遠和錦妤連忙謝恩。
而鬼煞卻一甩袖扭頭就走，口中斥道：“自以為事，迂腐固執，虛偽。”
謝昆勃然大怒，張口就要怒斥他，鬼煞卻在眨眼間連人影都看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