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狼之子

第4章 狼之子

奧斯蒙是北方最大的城市,整座城市被用巨石砌成的城牆保護着,城裏掛着墨綠色的黑熊旗幟,是奧德里奇家族的標誌,而現在的統治者是一個年僅十三歲的男孩,名叫狄克.奧德里奇。

奧斯蒙處於最北,只有寒冷與之為伍,十天中有九天飄着鵝毛大雪,莊嚴的國王城堡在大雪下顯得有些冷酷甚至陰森,但在奧斯蒙人民的眼裏這是莊嚴,這才是城堡該有的樣子,他們大部分的人看上去都十分嚴肅,也許是因為嚴寒不允許他們做太多的表情。

國王狄克雖然隨着母親姓氏為奧德里奇,但是這孩子的父親姓氏為瓦西拉,並繼承了父親家族的銀髮,並且擁有着一雙象徵著狼王金色的眼睛,導致他備受爭議,雖然事實上的狄克性格有些軟弱,一點狼王該有的嚴肅都沒有占上。

狄克三歲的時候正值他大伯弗雷德里克.瓦西拉被殺的日子,那時新雷蒙德第一次遭遇屠城,他的父親席爾維斯特.瓦西拉不知所蹤,母親納塔利無奈,為了保護孩子託付老將軍將狄克送出城去,納塔利那段被逼問的日子一直是她的噩夢,時常還會夢到。

狄克八歲的時候他的父親突然回來,並殺死了納塔利的哥哥,幫助納塔利登上了王位,納塔利也成了奧斯蒙的第一個女王,直到後來朝綱維護,納塔利選擇了退位將王位讓給了兒子,但事實上的大權依舊在納塔利的手中握着。

中午狄克剛剛抱着一堆捲軸準備送回藏書室,在通往藏書室的長廊看見準備離開的伊萊老將軍,立刻把捲軸塞給邊上剛剛經過一個宮女說道:“幫我送到藏書室,謝謝。”然後就追了上去。

“伊萊將軍!”狄克一路小跑,喊住了準備離去的伊萊。

伊萊將軍已經快要七十,一頭白髮,留着和鋼絲球一般的白鬍須,但是卻依舊意氣風發,身體和小夥子一樣健壯,穿着一身厚實大衣,卻不顯笨拙。

“有什麼事嗎,陛下。”伊萊停下腳步,回頭看着這個快要比自己高的男孩。

“我想知道,您為什麼要去雇死亡之地的雇傭兵,您不覺得這樣很有損我的顏面嗎?”狄克語氣有些溫怒,但是依舊很尊敬這位老人,而且那些狠話他也說不出口。

“陛下,我從來不認為這些喜歡搞稀奇古怪儀式的祭祀真的能夠降服那隻巨蟒,我們需要的是永絕後患的斬殺巨蟒,不是馴服,既然您心疼士兵那就去找一些亡命之徒,如果您請的祭祀沒有什麼用,那就請那些雇傭兵替您解決,不也可以挽回您的一些顏面嗎?”伊萊說道,他認為這個軟弱的小男孩完全不適合做一個國王,做事向來不把國王放在眼裏。

狄克氣的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下意識舔了一下乾枯的嘴唇,努力平靜着情緒說道:“請將軍以後可以尊重我的選擇。”說完就感覺自己毫無骨氣,但是也沒有其他辦法,便轉身離開,給這個老將軍判罪之類的話他實在說不出口,畢竟這個老將軍就是當年送自己出城的那位,忘恩負義他壓根做不出來。

正午時分,太后納塔利正在修剪自己精心佈置的花園,很少有花能在北方生長,她特地找來了南方的巫師幫她建了一座溫室花園,納塔利素來愛花,為了這個花園她可廢了不少心血。

納塔利穿着一身綉着金色花紋的黑色棉質長裙,裹着一件用上好貂皮製成的披風,高高盤起栗色長發,手裏拿着一把剪刀在花園裏修枝,才三十小几,卻已經坐上了太后的位置。

“太后,您的午餐已經準備好了。”一位侍女走來向她微微行禮。

“恩,幫我端到花園的桌子上吧。”納塔利擺擺手,繼續修剪自己的花園。

“是,太后。”侍女應聲退下。

納塔利走到自己在花園的一處角落種下的一小叢卡薩布蘭卡旁邊,發現了一朵被折彎的卡薩布蘭卡,十分心疼卻又捨不得扔掉,便彎腰將它剪下,修了枝幹后插入桌上的插花中。

插好后納塔利放下了剪刀,走到桌子附近的洗漱台上洗手,再用掛在一邊的毛巾擦乾后準備坐下享用午飯,就在納塔利為自己倒上一杯紅茶時狄克走了過來。

“母后,一個人吃午飯嗎?”狄克說著坐到納塔利對面,然後對着邊上的侍女說:“給我準備一份一樣的。”

“是的,陛下。”侍女應聲去廚房準備食物。

納塔利為狄克倒上一杯紅茶在裏面加上奶精,放到狄克面前說道:“我不一個人吃午飯,難道有誰來陪我嗎?”納塔利語氣十分溫柔,對狄克充滿了寵溺。

狄克笑着看着桌上的插花多了一支卡薩布蘭卡問道:“母親,您不是從來捨不得剪下卡薩布蘭卡嗎?今天是怎麼了。”

納塔利說道:“這一朵被折斷了,丟了怪心疼的,只可惜着些插花原來挺好,現在突然多了一朵,不知道會不會顯得有些突兀。”

“怎麼會呢,畢竟是父親生前最喜歡的花。”狄克安慰道,其實他壓根不懂插花藝術。

納塔利看出狄克對於藝術完全沒有造詣,無奈的笑了笑繼續說道:“你是不是又遇到什麼問題了?”她一眼洞察了兒子此次前來的目的。

狄克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講出了今天的事情,然後忍不住問道:“母后,要是父親活着,他會怎麼做。”

納塔利一邊切着食物一邊說道:“你父親畢竟不是奧斯蒙的國王,他的做法怎麼會適合我們的國情呢。”

狄克有些奇怪,問道:“為什麼呢?不管怎麼說,他也是做過國王的,再說了,當年還是他幫您搶回皇位。”

納塔利放下了手中的刀叉嘆了口氣語氣溫怒說道:“是,他是做過國王,但是他的國家面臨了什麼,他死後連屍骨都沒有找到,而他幫我們搶回王位,真的是為了我們嗎?他殺光了所有有反對聲的大臣是為了什麼?真的全是為了我們嗎,更重要的是為了讓我們無力去抵抗他的大軍入侵這個這片大陸。”

納塔利對於丈夫的好感已經蕩然無存,她還記得新婚那天,兩人都在互相傾訴自己因為聯姻而放棄了原本,還互相保證,只做明面上的夫妻,私下就是朋友。

“可是,可是他唯獨留下了伊萊將軍。”狄克為父親辯解道。

“那是因為那是他摯友的外公。”納塔利語氣有些不耐煩。

“可是他的摯友殺他的時候,卻沒有絲毫猶豫。”狄克的語氣也開始激動起來。

“那是因為他殺了人家兒子!”納塔利憤怒地拍了一下桌子,狄克低下頭不再說話像一個被訓話的孩子,但是還是有些不服氣。

“你是一個國王,你不能一味效仿別人,你固然需要有一顆仁慈的心,但是不代表你應該軟弱。”納塔利意識到自己失態,平復着語氣回答着狄克原本的問題,終於將一塊已經切好很久的食物送入嘴中,看着侍女端上飯菜然後對狄克說道:“好了,先吃飯吧。”

“是的母后。”狄克點頭開始使用自己的午飯,但是內心他依舊有些不平,他始終不明白母親為何留着父親生前最愛的花,卻一提到關於父親事卻一直如此排斥。

“這花是為你種的,你父親死後連屍體都沒有找到,唯有這個花是可以給你用來紀念他的,但是你可能一直不知道這花對你父親來說意味着什麼。”納塔利低着頭一邊切着食物一邊喃喃道,語氣里多了很多無奈。

“意味着什麼。”狄克停下手中的刀叉看着母親。

“一個為了他獻出生命的女人,一個讓他可以與整個世界對抗的女人...其實對我來說,我從來都不愛你的父親,你的父親也從來沒有愛過我,我們的結合,都是為了所謂的國家利益,而這個國家利益對你父親來說卻是一場害死他兄長,導致他國家滅亡的災難。”納塔利語氣儘是悲傷,這悲傷不知是為了自己可悲的婚姻,還是惋惜丈夫的悲慘命運。

誰不知道席爾維斯特.瓦西拉和克麗絲多.艾布納的愛情故事,故事最讓世人所銘記的是,克麗絲多就算在婚禮上,一聽到席爾有難,就選擇了逃婚。

最後這個可憐的女孩兒為了席爾,被亂箭射死,剛剛放棄向這片南大陸復仇的席爾,最後再一次發動大軍攻佔城市,最後逼着好友法蘭克將他刺死在狼王寶座上,新雷蒙德也遭遇了第二次屠城。

“那母親...您有愛的人嗎?”狄克小心翼翼的問道。

納塔利愣了一下看着狄克,手中的刀叉微微顫抖一下,但隨後低下頭繼續切割食物,語氣平淡的說道:“沒有。”

狄克看着母親樣子,心裏有些苦澀,他多麼希望自己的父母是相愛的,但是他也無法強求母親,強迫自己想着只要母親開心其他什麼都可以,一想到這裏他又覺得自己自私感到苦悶。

午飯匆匆結束,狄克向母親行禮便先行告退,不知不覺中已經回到了自己房間門口,心情說不出的沮喪。

狄克剛推開門便聞到彌留在空氣中的鳶尾花的花香,狄克從容的關上房門,緩步走向桌子旁的椅子坐下,看着桌子上的餅乾說道:“西爾維婭,我知道你在我的衣櫃裏,出來吧。”

一個有着亞麻色頭髮少女一臉疑惑的推開了衣櫃的門,走了出來,難以置信的神情流出她那雙如融化的金子般的眼睛,她問道:“我明明狠狠地洗了一個澡,為什麼你還可以聞到我的味道。”

西爾維婭是一個生活在螞蟻街道的流浪女孩兒,兩年前第一次潛伏進狄克的房間準備偷東西時被狄克逮個正着,本以為自己要斷一隻手或者被發配到礦山時,沒想到狄克放過了她,並給了字自己食物。

狄克日後悄悄削弱了西爾維婭溜進王宮必經之路的守衛,他知道母后納塔利不會同意西爾維婭經常出入王宮,所以一直沒有敢說出西爾維婭的秘密,這個女孩在他生命中留下了一點別樣的芬芳,讓狄克忍不住為她着迷。

狄克曾經甚至為了打聽西爾維婭的生日,偷偷溜出到螞蟻街道去尋找西爾維婭的朋友,結果被當地的孩子們戲弄丟進了下水道,最後還是西爾維婭幫他解圍。

“鳶尾花的香味已經融入你的身體了。”狄克語氣十分自信,看見西爾維婭十分開心,但是為了面子他用自信掩蓋住喜悅,但是喜悅從他的眼睛裏一覽無餘。

西爾維婭看的出他喜悅,毫不在意狄克語氣里的自信,用略帶傲嬌的語氣“哼”了一聲,心裏卻充滿了說不出的甜味。

她拿起一塊餅乾咬了一口皺着眉頭的抱怨道:“原來給你做餅乾的廚子換掉了嗎?怎麼這麼難吃,還不如我在平民窟里吃的呢。”但事實上平民窟壓根沒有可以吃餅乾的地方,西爾維婭完全不在意自己其實在和一個國王說話。

狄克也不介意西爾維婭沒有加敬語,他拿起一塊餅乾咬了一口疑惑的說道:“是嗎?有那麼難吃嗎,雖然和以前的有區別,但是沒有那麼糟糕啊。”

西爾維婭質疑的看着狄克說道:“我還以為嬌生慣養的主嘴巴都特別挑呢,原來你還不如我呢。”

“你餓了嗎?我帶你去廚房吧。”狄克一雙金色眼睛溫柔而又單純,完全沒有狼人的戾氣。

“不了,我吃過了。”西爾維婭拒絕了狄克的好意,頓了頓用一種通知的語氣說道:“我是來和你道別的。”

狄克眉頭緊皺,平日裏他一直故作平靜沉穩,而現在眼睛裏像個孩子一樣充滿了委屈,語氣充滿了不舍問道:“你要去哪裏?”

“我想去馬勒第茲。”西爾維婭十分認真的說道。

“什麼?”狄克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繼續說道:“為什麼要去那裏?你想做一個雇傭兵嗎?”

“當然,我是一個沒有姓氏的人,我要想好好的活下去,只能去那裏,至少只要我有本事,我不用擔心被歧視,我也可以與達瓦札一樣被世人知曉。”西爾維婭解釋道,她彷彿可以看到自己一旦去了那裏生活會多麼大放光彩。

“可是,可是你才十三歲...你留下我可以...”狄克想說我可以保護你,但是每次他這麼說西爾維婭總會用各種方式拒絕,並且強調自己要自力更生。

“我十四了。”西爾維婭糾正道,她知道來狄克想要說什麼。

狄克咽了一下口水,小心翼翼的說道:“好,你才十四歲,而且一個女孩子,我怕你會被欺負,那麼遠,我沒有辦法去...去幫助你。”

“狄克,也許你是比我厲害,但是我比你堅強,我比較狡猾,你不是我,你不會理解的。”西爾維婭說道,她現在已經一股腦的奔向馬勒第茲。

狄克也不再勸住,只是默默走向床頭櫃,從抽屜里翻出一把被手帕包好的匕首,狄克解開手帕露出一個刻着白狼的刀柄說道:“這是我父親留給我的唯一一樣東西,我不敢讓它被我母後知道,留着也沒有用,我把她送給你,希望在關鍵時刻可以幫到你。”說著把匕首遞了過去。

西爾維婭接過匕首,將手帕拿了下來還給狄克說道:“這個手帕是我送給你的,請你好好保管。”語氣像是命令。

狄克接過手帕,用力的點了一下頭:“恩。”

西爾維婭看着狄克臉上的不舍,終於忍不住,上前緊緊擁抱住狄克,說道:“你是一個國王,記得要堅強,我相信你會做一個好國王,以後的日子我會想你的。”

狄克很紳士輕輕拍着西爾維婭說道:“我知道。”其實他內心想緊緊的抱着她,多抱她一會兒,因為即將的分別不知道會是多久。

但是西爾維婭還是鬆開狄克,而在她臉上終於多了一些不舍,卻還是轉身從窗子離去,狄克忍不住跟到窗子邊,看着西爾維婭消失的地方,手中緊緊握着西爾維婭的手帕,臉上充滿着無比的失落,那個可以用來傾訴的人最終還是離開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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