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君為璞玉不染塵

“為什麼不把對惠妃的懷疑告訴殷長卿？”初雪也這樣問過自己，得到的答案就是她不能。

“這世間真心的情義得來不易，尤其是生在帝王家，若是我告訴了他，面對殷長珏時，他該如何自處？”初雪的語氣有幾分飄渺。

殷長珏於殷長卿，就像映兒於自己，若是他知道了惠妃就是造成這一切的元兇，定然是不能放過她的。惠妃是殷長珏的生母，倒是殷長卿和他又會如何？可會兄弟反目，摯友相殘？

初雪不知道他們會怎樣，但是從知道映兒對自己的真正想法后，初雪就再也沒有辦法若無其事的面對她。她時常夢到自己困在冰冷的深井之中，還有那些不絕於耳的慘叫聲。

殷長卿要走的路是冰冷而孤獨的，但是初雪不想他以後獨坐高處，無人相伴。她想為未來的他保留一份兄弟之情，所以這些沾着陰謀算計的骯髒還是由自己來做好了，反正最後她會將這一切都帶走。

“你應該告訴他，他能幫你。”十一總認為初雪太為難自己了，鎮北王府，殷長卿，姜家守護了他們這麼久，如今初雪要為姜家討回公道，他們知道了也不會袖手旁觀。

“他是將來的帝王，他便不能沾染這些，他要成為天下的表率，那麼任何微小的過錯都會被人放大。”

光是以前的風流名，想要一些有德望的元老對殷長卿改變看法就很不易，更何況是背地裏用些陰毒手段這樣很容易被人詬病的事，更是分毫不能讓殷長卿沾染。

“姑娘真的覺得他是最好的人選么？”

初雪轉回頭看十一，他的意思初雪聽得明白，殷長卿真的適合坐上那至尊之位，成為真龍天子么？

“兄長覺得呢？殷長珏和殷長卿他們誰更適合？”初雪在接觸過殷長珏之後也想過這個問題。

“景王對事沉穩，思慮周全，處理事情也是不漏破綻，只是他從小到大經歷太多隱謀和毒計，難免心性不會受到影響。安王心思乾淨，仁德良善，可就是看上去實在……”十一沒有說下去，初雪已經明白，殷長珏實在是看不出半分帝王的威儀，更像是一個隱士。

“心性上來說，殷長珏確是更好些，只是他太過乾淨，不知道朝中的風雲變幻，黑暗腐朽會不會侵蝕了他。”越是品性良善的人越容易被誘導沾染，而且初雪也覺得掌控權勢不會是殷長珏想要的。

“何不讓他二人自己抉擇？我不可能掌控一切，到底路要怎麼走，還是要看他們自己的選擇。”初雪像是想通了釋然的笑了笑，看着外面樹上的飛鳥，眼中有幾分艷羨。

雪院裏氣氛和熙，茶香四溢，景王府中卻是已經陰雲密佈多時。殷長卿從柔妃娘娘處回府後就一直顯得有些萎靡，除了公事不見任何人也不與人說話，整日將自己關在書房中。府中上下都是殷長卿的心腹，看到他這般皆是憂心忡忡，奈何就算是他最信任的飛羽和影月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這些日子殷長卿一直在回憶過去種種。也許陛下從來沒有把他當做自己的孩子，可是殷長卿卻是真的將陛下看作父親。小時后陛下每次到綺夢宮，殷長卿都回躲在遠處偷看。後來他身種新月，月初發作之時也會想若是父皇知道他中毒，會不會像對待長珏一樣，心中疼惜？

隨着他慢慢長到，經歷的危險越來越多，陛下一直冷眼旁觀，一點一滴抹殺了他心中的溫度。但在殷長卿心中，他對陛下還是凈重的，如今他的生母竟告訴他，他一直以為的父皇不是他的父皇，而是他的殺復仇人。

那個人這麼多年並不是因為不喜歡他而對他不聞不問，而是在心裏本就希望他死去。那自己這麼多年的期盼是多麼的可笑，他竟然盼望着得到仇人的認同。

殷長卿需要時間去接受這突如而來的變故，這件事他不能告訴任何人。他想過找初雪，莫名的他就是在心底深處信任那個丫頭。然而轉念一想，他問初雪的時候她沒有否認，她的回答證明了她一直是知情的。殷長卿對她有氣，她明明什麼都知道，卻不願告訴他。

殷長卿也明白初雪做的沒有錯。這樣敏感重要的事情，如果是通過她來說，自己一定不會相信，反而會對她的目的產生懷疑。即便是最後在母妃哪裏得到了確認，兩人之間不可避免的會有嫌隙。再者這件事本就應該由母妃來說，初雪這也是對自己母妃的尊重。

只是心中明白是一回事，情緒是另一回事。殷長卿就是會氣她，氣這個女人為什麼知道這麼多？氣這個女人為什麼有這麼多秘密？氣她不夠信任自己。

殷長卿不是個會鑽牛角尖的人，恰恰相反只要給他時間獨處，他自己就可以慢慢處理好自己的情緒，這可能和他從小就自己面對各種危險有關。

慢慢接受想通，殷長卿更是想和初雪約見一面，想知道她哪裏有沒有更多的消息，柔妃對舊事難以釋懷，所以對於事情並未詳細的解說，只是給殷長卿說了些重要的內容。

殷長卿閉關這些日子，風月閣的消息隔一段時間就會送來，期間有兩三次也傳話初雪請見上一面，都被殷長卿回絕了。後來送信的人就沒有再提過，只是照舊送信過來。

左右不過幾日就到了殷長曦的生辰宴，鎮北王府是一定收到了帖子的，殷長卿也就不急於一時。倒是可以看看藤廷燁對初雪的態度來判斷鎮北王府是否知悉她的身份。

就這樣有人盼着，有人念着，有人茶餘飯後興緻不錯的談論着，長公主的生辰總算是要到了。老夫人讓管事把初雪喚過去一起看看禮單，剛好藤廷燁也在。過目禮單不過是個由頭，老夫人的意思是要將府內的大權交給初雪打理，自此鎮北王府就要交到這兩個小輩手上了。

“母親放心，我會將府內諸事打理好，用心輔助二哥。”初雪也不希望老夫人太累，順從的答應了。

兄妹兩人從老夫人那裏離開，初雪想要叮囑藤廷燁一句，又覺得會引起他的疑心。

“小妹可是有話要說。”藤廷燁看出初雪的躊躇，主動開口。

“兄長與長公主可熟識？那位長公主心性如何？”初雪到底改了口沒有直接叮囑藤廷燁小心。

“不熟，據說性格張揚了些。”藤廷燁不明白初雪怎麼突然關心起了長公主。

“是么？要是二哥被她看上，是要頭疼了。”初雪開玩笑的說了一句。